张素素有些黯然，原来姐姐喜欢的人……真的是他。
听闻他的死讯，姐姐百般不信，还去清迷地界苦寻数年，直到宗门长辈诸般劝说，方才作罢。那时她心里就有预感，救了姐姐的人莫非是他？
直到此刻，听到他亲口承认，为何我的心中隐隐有些落寞？
“姐姐如今如何，我也不清楚，只知道她去执行一项极其重要的任务了。”
龙林颔首，那丫头实力不错，小心一点，应该能够自保。
突然，张素素一阵反胃：“哇哇哇”，干呕起来。
龙林脸色一变，急忙用手拍拍她的后背，希望可以顺顺气血。
“怎么了？”龙林担忧道。
张素素回了个放心没事的眼神，而后温柔地抚摸小肚子，笑容不经意间浮现：“我要当娘亲了。”
龙林的手忽然僵住了。
娘……亲？
很快，龙林便回过神，笑了笑，原来她成亲了啊，嫁人了呀。
“那我们要早日回到人族大营，这样你和孩子才安全。”
张素素柔和一笑：“嗯，我要我的孩子平安降生。”
笑容温和，语气却极其坚定。
龙林晃了晃神，和记忆中的她……完全不一样了啊。
现在的她，不仅可以保护自己，还想保护自己的孩子。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素儿，外面风大，快进来。”突然，宁朔大声喊道。
张素素歉意地望了眼青年，龙林点头示意不用在意自己，快进去吧。
宁朔快速走来，挽着她的手，搀进屋去。
待张素素离去之后，龙林猛地喝了一口酒，心中说不出的滋味。
记忆中的那个蛮横、可爱的刁蛮少女，如今也要做母亲了，性子更是大变。
那落云宗呢？那个总是喜欢扑进自己怀里的小丫头，如今如何了？
还有心底深处的那道倩影……可儿，你有没有发生改变？有没有憔悴？有没有……嫁人？
“龙道友，别一个人喝闷酒，不介意的话，宁某可否与道友对饮？”
未几，宁朔出来，挨着龙林坐下。
“不陪陪她？”龙林笑着，与宁朔对饮。
宁朔摇摇头：“这些以后再说，如今性命攸关，命悬一线，回到人族的怀抱才是正事。”
“龙道友，这一杯酒，我敬你。若没有你，今日不仅我会丧命，我的妻儿也会……”宁朔又一杯酒，一饮而尽。
“她是我的故人，宁道友不必如此见外。”
宁朔再度摇头：“一码归一码，她是你的故人，我不是，这个情我宁朔永记于心。”
“来，再来一杯。”
“哈哈”，龙林开怀大笑，宁朔竟是个豪爽之人。
“宁道友，呃，我不知该不该问……”
“龙道友请讲，宁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影月宗不是鲜与外联姻的么，你们？”
宁朔的脸上却忽然涌上一片红色，羞涩迟疑，随后轻咳两声道：“既然你是素儿的故人，我也就实话实说了，我和素儿的事，她的宗门还不曾知晓。”
龙林嘴巴微张，有些惊讶。
“唉，也不瞒龙道友，我和素儿虽是日久生情，都互相喜欢，但她嫁给我却也是情急之事。”
龙林亮了亮手中的酒壶，好似在说：我还有酒，你也有故事，继续。
“我和素儿多次执行相同任务，没人比我更了解她，从最开始的蛮横、逐渐坚毅、再到后来的温柔，我都了解……”
“我也深知影月的规矩，可我仍喜欢上了她，不可自拔。每次在她面前，我都想好好表现，引起她的注意……”
“我知道，她也对我动心了。因为她看我的眼神，和看别人时不一样，有我专属的温柔……”
“然而，战况越来越严峻，没有精力让我们去思考儿女情长和宗门规矩，我们想的只是怎么活下去，大战什么时候结束……”
“去年，大战惨败，我和素儿遭到追杀，被困前线，与人族大部队失去联系。”
“那个时候，我们知道，我们随时都可能落入妖兽腹中，死亡不知道何时会降临。”
“于是，我们再也压抑不住心底的爱意，终于互诉心意，她也真的喜欢我。”
“随后我们以天地为证，以日月为媒，结发成亲。”
宁朔的脸上，始终洋溢着内心的笑容，好似得到了天大的宝贝。
“这次如果能回到人族阵营，我会立刻向影月道长和易仙子说明一切，恳求他们将素儿嫁给我。”宁朔又坚定道。
那股眼神，龙林很熟悉，与自己立志当剑修的时候一样。
不达目的不罢休。
那丫头，也算托付对了人，听完宁朔的讲述，龙林心底的心神终于放下。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又聊了一阵儿，直到夜深。
“龙道友，早点歇息，明日还有一场恶战。”
“什么妖兽？”龙林脱口而出。
“不是，龙道友啊，这乱世中最危险的可不是妖兽。”
龙林闻言，头颅略微低下。
“我明白了。”龙林起身，朝着简易的茅草房走去，步伐沉重。
“唉”，宁朔悄悄给了自己一个耳光，喝多了，竟忘了龙鲜城的事了。
……
竖日，龙林跟随宁朔，朝着幽州腹地方向缓缓前行。
“龙道友，今日的对手有些棘手。”宁朔叙说道。
“愿闻其详。”
宁朔叹了口气：“大战之后，滞留前线的人族修士，除了死战以外，还有另一种选择。”
龙林眼神一凝：“助纣为虐！”
“不错，主要是散修，他们投靠水族，反过来残害滞留的道友。当然，其中也有七宗弟子，只是数量较少而已。”
“而我们此番的返回路线上，就有一伙儿叛变的人族，恶名昭彰，残忍至极。”
“我们一行人也是因此才汇聚在一块儿，结伴而行。”
忽然，张素素隐晦地朝龙林使了个眼色。
龙林略一思索，便明白了。
张素素是借宁朔之言告诉他，他们一行人也不过是最近才汇聚在一起的，彼此间的底细并不十分了解。
龙林脸色不变，似不经意向张素素靠了靠。
二人是故交，也并不觉得有何不妥。
张素素见状，嘴角微微上扬，有他在，倒是可以放松些。
他还是……那么的润物无声。
突然，宁朔停了下来，叹了口气，朝着前方空地说道：“各位道友，大家都是人族同胞，何必为难我们呢？”
龙林眼神微眯，神识感知悄然发动，感知道前方若有若无的灵力波动。
“阵法。”
龙林嘀咕道，随后蓦然拔出光箫剑，厉喝一声：“要么让开，要么……死！”
人族败类，龙林从心底讨厌，人人得而诛之。
宁朔嘴巴微张，略感诧异，还准备打打感情牌，谈判游说一番的。
现在倒好，只能……干了！
张素素掩嘴而笑，他还是那么的……直接。
“呵呵，好小子，脾气不小啊。”空地之中，讥讽之声淡淡传来。
“杀汝，足矣。”龙林一字一顿，剑眉横挑。
“桀桀桀，要是你是结丹期存在，我早就让路了，可惜只是一个筑基期渣渣。”
“本来见你们队伍阵容强大，还打算让你们过去的，现在嘛……桀桀桀，全部留下。要怪，就怪这小子吧。”
众人神色微变。
宁朔哈哈一笑：“道友的离间之计未免有些拙劣，我们一行人既然会结队而行，自是彼此间相互信任，不会内讧的。”
“桀桀桀，是吗？”
“蓝天，你告诉他们，上一拨人是怎么死的？那场面……啧啧。”
“嗯？蓝天？你怎么了？”
“蓝……天？”龙林呢喃道，晃了晃神，久远的记忆仿佛被撕开了一道口子。
‘你好，小弟道号蓝天，请多多指教……希望有一天，能遇到一个姑娘……道号叫白云。’
龙林身形一颤，不会是他吧？
他不是一直在积极地抵抗水族吗？即便在凶险重重的清迷地界，也从未萌生背叛之心啊！
蓦然，前方凭空浮现道道身影，全是筑基期存在。
宁朔等人大骇，心神紧绷，做好随时动手的准备。
“蓝天，你干什么，为什么把阵法撤了！”一刀疤男子，厉喝道。声音熟悉，显然就是方才离间众人之人。
而刀疤男子目光所在之处，则是一位身材瘦弱，面色苍白之人。
蓝天摸摸鼻子，苦笑道：“龙师兄，好久不见。”
众人微愣。
龙林苦涩闭眼：“蓝天道友，还真的是你啊。”
蓝天张了张嘴唇，欲言又止，终是无奈摇头。
转过身去，不敢看龙林那满是失望的脸。
“龙师兄，对不起，我……背叛了人族。”
“他娘的，蓝天你别怂，愧疚什么！我缕缕你们的关系。哦，我大概明白了：他，姓龙？是你的熟人？然后见到他，你心怀愧疚？愧疚啥，把他杀了不就行了？”
“刀疤，你打不过他的。”蓝天苦涩道。
“呸，不都是筑基后期境界吗？谁怕谁！”
“姓龙的，老子告诉你，老子没错。背叛人族，怎么了？有错吗？我们没错！”
“在人族，在水族，都一样，有什么区别？一样是送死的炮灰！”
“有谁，有谁，你告诉我有谁！将我们散修放在心上！”
一行人哗然，神色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