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林感觉到了入口黑暗处有修士在移动。
他没有直接进入,他做了两件事。首先,他根据感应到的地下赌场的人数,祭出了相应数量的流火。
其次,他运气元力,全神贯注中,发动了“开天地”。
埋伏在洞口的打手们虽然身处黑暗,但眼睛习惯了黑暗之后,还能看出一丁点光亮,尤其是入口上方的月光,可以为他们展现是否有人进入。
但是突然的,他们全都瞎了。他们想叫、想喊、想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是月亮也被那人炸了吗?
可他们喊不出来,他们不光失去了视觉,他们还失去了听觉,也失去了能呼喊的能力。
他们成了没有感官的牲畜。
流火猛地冲进地下赌场,每一颗流火都钻进了一个打手的身体里,从前胸穿进,但并没有从后背钻出。
流火停留在了他们体内,然后爆开。
就像你小时候玩的闷炮仗。找个铁盒、瓦罐,把炮仗点着了,用铁盒、瓦罐给他盖着,然后“嘭!”发出一声闷响。
地下赌场里到处都是这样的闷响,每个人都在不知不觉间开了花,皮肉是他们的叶,骨是他们的茎,爆出的血水成了他们开出的花。这种瞬时消失的人肉之花比昙花一现还要短暂,只在人间存留了一个爆炸的瞬息,时间大概只有十分之一秒。
突然,地下赌场里只剩下周迩一个人了,其他人都在没有知觉的情况下暂停了生命,走得并不痛苦,算是对他们的怜悯,希望他们投胎转世后好好做人。
但是对于周迩。
陈林想让他受点苦楚。
陈林走进周迩的房间,后者直接开了一枪,火器的弹丸并没有瞄准陈林。只是今晚的威压,就把周迩吓破了胆,他紧握火器的双手颤抖,枪口乱跳,弹丸击打在陈林身边的墙上,可就是没有击中他的身体。
陈林一抬手,元气波动,周迩手里的枪管就弯掉了。周迩扔在扣动扳机,弹丸在弯掉的枪膛里炸开,炸得他手心里血肉模糊。
周迩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凳子被他的手碰到,没坐稳,一屁股坐在地上。连“哎呦”都顾不上喊,周迩就哭嚎着:
“爷爷饶命!咱们都是夏国人,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求求爷爷饶命,有对不住的地方,您想要多少钱我都给,就是留下孙子这条命啊!爷爷!”
陈林祭出一颗流火,飘到周迩面前。
他问:“被你们绑走的女孩里有一个叫古靖善的。”
周迩这时候思绪飞快,陈林的话在他脑海里牵扯出了一堆的人和一堆的事,他瞬间理清了这些人的关系,和这些事的因果。
“爷爷饶命!有这个女孩,但不是我绑的!”
周迩哭嚎着,见陈林没再有动作,就把“坐在地上”换成了“跪在地上”。
周迩说:“您是陈大侠!这事跟我没关系,是他们干的!”他停下来,在等陈林下一步的指示,又仿佛是在等陈林认可他说的这句话。
“继续说下去,说得好了可以绕你不死,说不好跟着一块完蛋。”
“陈大侠海量!陈大侠英明!是一个叫卡什肯的格兰国人,和一个叫罗大辉的夏国走狗!”
果然是他们!陈林想。
“这阵子海城经常闹怪物,您肯定看到了,也是他们弄的,是那个卡什肯造出来的怪物,他想大闹海城,想侵略夏国,想再次发动修士大战。
“他们造出来第一批怪物,说对怪物下了指令,让它们去杀陈大侠您!后来他们发现,当初创造了十个怪物,可只出现了九个。后来调查发现,还有一个怪物虽然变身了,但被人降服住了。
“他们一查,发现降服那只怪物的人正是大侠您!罗大辉就带人想去杀您,可大侠您当时不在,他们正巧发现那个叫古大文的,竟然能控制自己变异。他们就想带他去研究,正好他女儿出来撞上了罗大辉,那个畜生就想把她和她老爹一起绑来。
“可古大文拼死抵抗,后来就被罗大辉杀了。大侠,您不知道!您要替我做主呀!罗大辉那个畜生!他不仅好男色,还好女色,而且特别变态!他把那个女孩绑过来后,活活折磨了三天,人都不成样子了。整个下身都溃烂了!”
彼得跟安东尼奥的情感和认知是部分相通的,它也特别喜欢古靖善。当它听到周迩说这些的时候,大叫着猛地冲上去,咿呀咿呀地叫,张开嘴冲着周迩的脸咬了过去。
周迩抓也抓不住这个小家伙,哀嚎着求饶,说:“不是我干的!是罗大辉!大侠救救我!大侠饶命!”
陈林不管,任由彼得咬烂了周迩的耳朵和半张脸,他才把彼得拉回来。
他咬着牙,强压着怒火,说:“继续说。”
周迩右边脸满是彼得的牙齿印,渗着血,他感觉自己半张脸火辣辣地疼,可也不敢怠慢,一边右脸抽搐着,一边说:
“后来有个男的闯过来,说要救那姑娘,可他一点修为都没有,被罗大辉吊着打。后来还是那姑娘给求了情,那畜生才放过了那孩子。”
周迩的脸实在疼得厉害,疼得他中断了讲述,捂着脸,忍着痛。
“后来呢?”陈林说。
“后来,”周迩勉强开口,“后来卡什肯问罗大辉要人,他就把那姑娘交出去了。卡什肯的实验室不让任何人进入,我不知道那姑娘怎么样了。但是,她肯定被卡什肯拿去研究了,说不定现在已经变成了妖怪。”
周迩瞥见了陈林红彤彤的眼睛,感受到了他身上愤怒的杀气。他知道,那姑娘是这位杀神罩着的,罗大辉和卡什肯惹错了人。他也很庆幸,自己当初接了钱吴邕杀陈林的活,还没来得及安排人手,他自己捡回了一条命。
“大侠!我也是被这俩畜生欺压得活不成呀!我愿意带您去他的实验室,我愿意唯您马首是瞻,除掉这两个畜生!”
陈林右手一招,飘在周迩面前的流火飞快冲到房间外面,蓝色火焰再次暴涨,像个大火球一样,直奔地下赌场的天花板。
一声爆炸,气浪冲破了房门,周迩通过残破的门框看见地下赌场天花板没了,整个赌场变成了露天的,月光从云层里移出来。
陈林握紧了拳头,始终在克制自己的愤怒,留着周迩还有用,杀了他泻不了愤。
陈林死死盯着周迩,说:“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