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春没想到贾母会说的那么直白,自己怎么说也是宁国府里正经的小姐,怎么自己父亲办寿,自己回去倒不行了呢?难道传言是真的?
惜春心里狐疑,面上笑着道:“老祖宗,以前是我小,不懂事儿,我就是不去喝酒看戏,也要去玄真观里给父亲磕个头啊!”
众人皆静默不语。
贾母也是半晌无语,宝玉突然道:“老祖宗,我陪着四妹妹去观里给大爷拜寿吧!我还没去过玄真观呢!好奇的紧。”
众人都看向贾母,只见贾母面上不似往常,凤姐心内思忖着,生怕贾母不悦,于是忙上前笑道:“老祖宗,四妹妹这是长大了,以往可是没有这样的想法,都是老祖宗平日里教导的好,四妹妹才想着到大爷跟前儿尽尽孝心。老祖宗何不成全了她。”
贾母看了看惜春,只见她一双大眼一眨不眨的望着贾母,眼里尽是渴望和真诚。贾母只好道:“即是这样,明儿一早就把珍哥叫来,万不能让宝玉他两个小孩子就去了的。”
凤姐道:“老祖宗放心。”
贾母道:“多叫几个婆子跟着。”
凤姐一一答应着。
第二日一早,贾母自称身上不爽利,也不往东府去。只派人把贾珍叫了过来,吩咐了他,好生带着宝玉和惜春去观里见贾敬,贾珍为难道:“老太太有所不知,前儿与家父说过了做寿一事,父亲不想被打扰,怕影响了清修。”
贾母板了脸道:“只她们兄妹两个去,有什么妨碍的?又不耽误他的修行,磕个头就回来而已。”
贾珍一听贾母动了气,哪里还敢违逆,只道:“全听老祖宗安排。”
贾母道:“我也不是非要四姑娘去,只是你宝兄弟也要去见识一翻,我老婆子少不得要讨了你们的嫌,让你们好歹周全了她们兄妹两个。”
宝玉一听让去去就回来,这哪里能尽兴,于是撒娇道:“老祖宗,我们从观里回来,去东府看完了戏再回来可好?”
贾母笑道:“也好,看完了戏,跟着你娘一起回来。”于是又交待了贾珍一遍。就懒懒的歪着去了。
贾珍唯唯称是,从里面出来,贾珍忙让人叫来贾蓉,交待了一番注意事项,少不得再去一趟玄真观。
贾珍一早就送去了吃食,现在少不得再去观里安排一翻,撵了一干闲杂人等,又派人快马回来禀报了,贾珍亲自派人在二门上接了惜春出来。
宝玉闹着说什么也不肯坐马车,定要骑马去,被众人一顿哄劝,这才不情不愿的下了马坐上另一辆车子,
惜春心里想着,这个宝玉,还是个孩子心性呢!两人在一众下人的簇拥下,往玄真观里来。
入画陪惜春坐在车里,道:“姑娘,这些年也没跟东府走动了,怎么突然想起给大老爷拜寿了?”
惜春道:“以往是我小,不懂事儿,现在一天大似一天了,不能连自己的父亲都不认得啊!”
入画皱着眉头想了想道:“姑娘,是为着来见大老爷遣了周嬷嬷吗?”
惜春嗔道:“这话怎么说的,我会为了出个门遣了奶娘?”
入画道:“我是想着昨儿遣了周嬷嬷,今咱们就出来,怕是有心人也会这么想。”
惜春道:“我借口周嬷嬷身体不好,让周嬷嬷回东府去,本来是有大用处的。以后你要是听了谁这么议论我的,你也要替我打报不平才是。”
入画郑重的道:“那是一定的,有我在谁也不能欺负了姑娘。”
惜春笑道:“谁能欺负我?”
入画喃喃的道:“我知道姑娘心里孤苦,打小就没了娘,父亲又不在身边,现在连周嬷嬷也走了。”
惜春看到入画可怜巴巴的模样,笑着道:“我自己还没觉得苦呢!你这是干什么?”
入画嘟囔道:“我就是为姑娘叫苦,姑娘是府里最小的姑娘,却没有多一点的宠爱。”
惜春正色道:“以后这样的话可不许再说了,长辈心疼谁宠谁那是她们的自由,我本来也不是能亲近到让人宠的地步,何苦争这些。”
入画道:“是,奴婢不说就是了。”
惜春心道:“身在局中的人怎么能够看到出来,只是自己曾是局外人才想的多了一些。”
惜春笑着道:“我知道你一心一意为我想,可是你要知道,不管是长辈的宠爱还是荣华富贵,都是别人给的,自己创造出来的,能牢牢攥在手里的才是自己的。”
入画看到惜春说话,不似一个孩子的话。心内也不多想,只有佩服的份,于是赌咒发誓道:“奴婢打小就跟着姑娘,眼里是不认得别人的,一定会一心一意的服侍姑娘,一辈子跟在姑娘身边!姑娘有什么事儿只管吩咐奴婢去做就是了。”
惜春笑道:“好好的起什么誓啊?”
入画自觉说多了,马上红了脸,低垂着眼,道:“奴婢一时情急,才……”
惜春道:“好了,一会儿你跟紧了我,看我眼色行事,我要找机会跟父亲单独见上一面才好。”
入画听了,心内突突跳了起来,她们出来,行动坐卧都是有规矩的,想要单独见大老爷可不是那么容易的。既然小姐要单独见,那一定是有道理的,她不问缘由,只点头答应:“是!”。
说话间马车到了玄真观,众人下了马车,贾珍对宝玉和惜春道:“我与蓉小子都磕过头了,大老爷不喜有人打扰,还请宝兄弟和妹妹进去磕了头就出来,早早的回去,也少叫老太太悬心。”
惜春只想着见机行事,谁想到宝玉去道:“大哥哥,你只管回去,家里还有拜寿的客人要招待,只留蓉小子跟着我们就行了。”
贾珍道:“可不敢,只怕老太太那边不好交待。”
宝玉道:“一会儿我们回去,先到你们府上,看了戏跟太太们回去就是了。老太太并不知道。”
贾珍正在为难,惜春趁势道:“大哥哥,二哥哥说的是,与其在这里干等着我们,不如哥哥先回去是正经,咱们这样的人家,办这么大的事儿,岂有主人家不在的道理。”
贾珍只得道:“那老太太面前还望周全一二。”
宝玉道:“大哥哥放心,有我呢!”
贾珍把二人送入门去,自己在外头交待贾蓉一切小心服侍等话,自己骑马回了宁国府去待客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