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氏只当是得了臂膀,心中高兴,待周嬷嬷也不同于别个。自己有难解的问题也都拿到周嬷嬷面前问主意。
几日后,周嬷嬷终于找了个空当,去荣府把自己的处境说与惜春听,惜春道:“嬷嬷只管好生劝着她才好,她要是有犹豫不决或是做下糊涂事,嬷嬷要好好提点着她,我们宁府的当家主母,不能太软弱了。”
周嬷嬷道:“姑娘放心,只是姑娘图什么呢?她们对你不闻不问,你还要一心为她们好。”
惜春道:“宁国府毕竟是我的真正的家。”
周嬷嬷眼里全是心疼道:“可是,姑娘,你也要保重自己,听说前几天病了,可大好了?”
惜春道:“劳妈妈惦记了,已经好了。”
周嬷嬷道:“惘她们还念叨了一回,最后也只是说说而已,边看都没过来看。”
惜春道:“我还有姐姐们呢!二姐姐、三姐姐来看过我了,何况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她们不来也是怕过了病气吧!”
周嬷嬷道:“姑娘这性子,竟全是替别人着想的。”
惜春道:“妈妈过来要小心着点儿,别让那边起疑。”
周嬷嬷道:“姑娘,老奴有一事不明。”
惜春道:“妈妈请说。”
周嬷嬷道:“姑娘一心是为着东府好,为什么不让珍大爷和珍大奶奶知道姑娘的心思?”
惜春道:“妈妈不是跟我说过,我的身份是个不被父亲承认的吗?那他们能真心的待我吗?要是说了是我派你回去提点嫂子的,她还能听你的劝吗?如今没有大事儿你也不用常到我这边来。有事儿就着人传话给入画就行,和传给我也是一样的。这也是为了保护你的法子。”
周嬷嬷道:“还是姑娘想的周全,我全听姑娘的。”
惜春点头道:“如今两府里也算是赫赫扬名,无论主仆都是得脸的,一旦府里出了了不得的大事儿,倾巢之下焉有完卵,咱们到时候也别管是主是仆都是一样的了。”
周嬷嬷听了大为震撼,忙道:“姑娘,怎么就想到那没有的事儿上头了,自从大老爷回来后,珍大爷收敛了好多,而且向上边递了折子,把自己做过的荒唐事儿,都跟皇上请了罪,皇上给降了爵,令他在家里思过。而且……”
惜春看着周嬷嬷问道:“怎么样?”
周嬷嬷小心的道:“他出不去府,也不能去看那秦氏。”
惜春道:“那就好,但愿他忍得住。”
周嬷嬷道:“秦氏走后,秦氏的弟弟,小秦相公去了一回,被那边太太直接派人送到水月寺去探望了,后来就再没来过府里。”
惜春笑了一下道:“他还是聪明的。”
周嬷嬷走后,惜春一想到这秦可卿的弟弟秦钟与水月庵的智能儿还有一段风月债,惜春就头疼了,但愿他们不要再有什么不堪的举动了才好,要不凭白的丢了性命,岂不可惜。
周嬷嬷走后,惜春叫来入画问道:“入画,林姐姐走了几天了?”
入画道:“已经有半个月了。”
惜春道:“但愿姐姐能救下父亲,也救下她自己的命运。”
入画听惜春自言自语的说着话,上前摸着她的额头道:“姑娘这是又发烧了吧!说什么呢?”
且说黛玉这边,一路舟车不停,不到半月时间,人就到了扬州,黛玉也不休息,在贾琏的护送下,直接到了林如海的府邸。
黛玉见林如海,面色发黄,眼圈儿发黑,人也不似以往风流倜傥,泪早已蓄满了睛眶,黛玉在林如海的榻前哭个不住,紫娟上前劝了半天,这才渐渐的止住了。
贾琏上前见过林如海,问了身体的情况,林如海虚弱的道:“这几日竟比前几日好了许多,应该是因着你们要到了的原因。”说完扯着嘴角笑了一下。
林如海旁边一位侍候的姨娘道:“老爷这两日总是念叨着姑娘,这不就来了。”
黛玉看那姨娘也不过是自己在家里时的老人,现在陪父亲在任上照顾起居。只微微点头算是见了礼。
黛玉道:“父亲觉得怎么样?有没有请大夫来?”
林如海道:“怎么没请,大夫来了,有说是疫病的,有说是伤寒的,竟差着十万八千里。”
贾琏道:“姑父好生将养几日,我快马书信回去,让家里派人过来给好好看看,这里的大夫竟一个也不能行的。”
林如海叹道:“不中用了,等京中派人过来,怕是来不及了。”
黛玉道:“父亲不要说这样的话,父亲可曾用药?”
林如海道:“用了,皆不见效。”
黛玉对旁边的姨娘道:“姨娘连日来照顾父亲辛苦了,现在去休息吧!我来照顾父亲。”
那姨娘笑着道:“姑娘身体不好,又舟车劳顿的,还是好生歇着吧!照顾老爷的事儿,还是妾身来吧!”
黛玉正色道:“我回来就是为了照顾父亲的,还请姨娘自去休息!”
姨娘求助似的看着林如海,林如海往外摆了摆手道:“下去吧!”
姨娘只好退了下去。黛玉见人已走远,对林如海道:“父亲,现在这府里的人都是从苏州带来的,还是在这里重新买的?”
林如海道:“哪能都带来呢?除了带了几个随身的人外,到这里也没买人,只顾了两个厨房里的人,还有两个洒扫的,两个看门的。”
黛玉道:“都是什么人?可知底细?”
林如海道:“都是姨娘张罗的,说是些穷苦人,赚几个月钱养家罢了。”
黛玉对贾琏道:“二哥哥,外头的事儿就麻烦你了。”
贾琏道:“林妹妹心思缜密,我全力配合。”
黛玉点了点头对紫娟道:“紫娟厨房里就交给你了,千万不要打草惊蛇。”
紫娟道:“姑娘放心吧!”
林如海吃惊的道:“你是怀疑什么?”
黛玉道:“父亲,我怀疑是父亲是受了别人的陷害,有人投毒。”
林如海像不认识似的看着黛玉,双眼含泪道:“我的小玉儿,长大了,还这么有本事。”
黛玉道:“父亲现在感觉怎么样?”
林如海道:“不过熬着日子见你一面罢了。”
黛玉道:“父亲不要说这丧气话,我一定会救父亲的。”
正说着话,林如海猛的吐出一口血来,惊的众人都不知所措起来,半晌没说话的王嬷嬷拄着拐棍子进来,道:“姑娘,快试试在船上说过的法子吧!姑老爷不能再耽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