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啥?”
“我们该担心的是我们自己?”
“方公子,何出此言?”
方世玉话音落地,老李跟老刘瞬间就傻眼了!
摊丁入亩可是你说的,管我们啥事?
得罪人也是你得罪的,为啥要我们背锅?
你小子是不是又在憋着什么损招?
除了老刘跟老李一脸问号,剩下的人,也都是愣在原地。
这是什么情况?
你小子咋这么能甩锅?
“莫非你们都不记得了?咱们可是事先约法三章说好了的!不管我提出什么建议,都是以你们的身份上奏给当今陛下。奏折落款也是你们的名字,本公子只想低调,不愿意抛头露面,所以这件事情除了天知地知,你们知我知,没人会知道实际出谋划策的人是我!”
“所以,该担心的不应该是你们自己才对吗?”
方世玉一脸淡定的回到。
原来如此啊!
你要不说,俺们还真不记得了。
老刘跟老李闻言,顿时恍然大悟。
当初约法三章的时候,他们的身份跟人设就已经定死了,目的也是为了不被郭桓案牵连,找方世玉要个法子,好让当今陛下赐一块丹书铁券。
何况就连陛下当时都答应了,不会出卖这小子,对外只说是他们自己想到的法子。
刚才实在是太担心这小子了,竟然都忘了这一茬。
“实际上,本公子完全不担心,就算你们说出事实的真相,也没人会相信你们!”
“如此经天纬地的大才,竟然只是一个十来岁的少年,别人这么告诉你,你会相信吗?”
方世玉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缓缓笑道。
“这话倒是没毛病,要不是咱们认识你,就算别人告诉咱们,这世上有个十来岁的天才少年,博古通今,学识无双,咱不仅不信,还会大嘴巴抽他!”
“没错!要不是俺亲眼所见,亲身经历,打死也不会相信椰子还能输入人体治病!人的血也能输入人体治病!这简直就是为所未闻,见所未见神鬼莫测的手段啊!”
“俺也一样!”
“老舅说的对!”
众人纷纷点头附和。
自从认识这小子后,他的一言一行,无不是让人震惊不已!
而且简直就是多才多艺,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从医学到国政,再到厨艺,再到工艺,甚至世界观等等等等,完全可以碾压整个大明所有人啊!
你要是说有这本事的是一个七老八十隐居世外桃园的大佬,也许还有人会觉得可信度倒是有那么一丝丝。
但是你要是说这只是一个十来岁的少年,那别人一定会把你当成神经病!
就连眼前这群古人,那也是一点一点被方世玉所折服的,你不服都不行啊!
文韬武略,厨艺医术,发明创造,都堪称世上第一,这小子完全就是个妖孽般的天才啊!
“记得就好!本公子还有最后一步狠棋,你们还想知道吗?”
方世玉一脸笑意的淡淡说到。
话音落地,老李跟老刘顿时浑身一哆嗦,菊花一紧!
摊丁入亩还不够狠吗?
你竟然还有更狠的?
你是觉得俺老李跟老刘的命太长了吗?
你是真不知道历朝历代搞变法的人下场有多凄惨吗?
你不愿意高调,你自然没啥事,但是俺们不就成了替罪羔羊,把全天下的人都得罪个遍吗?
你小子能不能做个人?
得饶人处且饶人?
“还有更狠的一步棋?快说快说!我想听!”
方世玉话音落地,朱元璋顿时眼前一亮,压根就没在一老刘跟老李一脸欲哭无泪的神情,当即催促起来。
老刘跟老李怕东怕西,老子乃大明天子,怕个锤子啊!
得罪几个当官的,得罪几个士绅门阀,那叫个事吗?
朕没砍了他们,他们就偷着乐去吧!
朕一般不砍人,朕一旦砍人,没万儿八千的,都不够朕塞牙缝的!
朕的字典里没有得罪这两个字!
“方公子,你到底还有啥棋没下啊?快下啊!”
“是啊,先生,啥棋那么狠啊?俺好期待啊!”
没错,除了朱元璋不怕得罪人,面前的朱棣跟常茂也不怕,他们不仅不怕,而且还唯恐天下不乱,趁机火上浇油!
老刘跟老李不敢怼朱元璋,瞬间就不约而同的把目光看向了一边老神在在看戏的蓝玉,你咋当老舅的?
你没看见你这个外甥一直在作死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吗?
你就不能管管他?
不会说就别说,闭嘴会死吗?
“实际上本公子前面已经提过了,那就是所谓的士绅一体化!”
方世玉点了点头,淡淡回到。
“啥叫士绅一体化啊?”
蓝玉莫名其妙被老李跟老刘瞪了一眼,闻言当即不假思索的就问了出来。
在蓝玉看来,这两大佬瞪他,那是因为他一直没说话,所以赶紧趁机抢先问了起来,这下你们没理由瞪我了吧?
何况蓝玉那是真听不明白啊,这些字单独说,每个字他都认识,可是一旦放在一起,他就彻底蒙圈了。
“总而言之,就是要把士绅门阀、朝廷官员、皇室勋贵全都一体化,跟普天之下的黎民百姓一样,一视同仁,废掉他们的特权,同样需要纳税以及服役。”
“现在,明白了吗?”
方世玉淡淡的解释了起来。
只是话音落地,所有人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回可不是只有老李跟老刘震惊害怕了,就连大小二百五,都忍不住菊花一紧,果然狠,怪不得方公子说这是最狠的一步棋!
特么的,俺们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辛辛苦苦的打下了大明江山,图个啥?
除了所谓的理想抱负,让天下无人忍饥挨饿,让天下黎明百姓安居乐业外,那自然还是有点私心的,这点私心不就是封官进爵,封妻荫子,让自己的子子孙孙享福吗?
你看看这小子,特么的这说的叫人话吗?
简简单单一句话,直接把咱们抛头颅洒热血的功劳,全给废了!
不只是大小二百五以及老刘老李,此时就连朱元璋跟朱棣也傻眼了!
这小子说的可不只是士绅门阀跟勋贵阶层,皇室子弟也被他废了啊!
你小子要是这么玩,你会没朋友的!
“咋滴?老祝头,刚才不是还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吗?咋现在就认怂了?”
方世玉缓缓看了一眼这群古人,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是一副惨白的景象,就跟吃了苍蝇似的。
“方小子,你这招可是够狠啊!这要是上奏给当今陛下了,那得罪的可就不止天下的士绅门阀了,你这是全都得罪个遍啊!”
“全天下的人,都被你得罪了,你就不怕后果不堪设想吗?”
朱元璋故意把全天下的人加重了语气,生怕方世玉不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似的。
“就是说啊,先生,咱们几个忠心耿耿忧国忧民,纳税服役倒是不介意,但是你觉得陛下会让皇子皇孙跟咱们一样纳税服役吗?”
“没错,那些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将士们,他们出生入死图个啥?还不就是为了老婆孩子热炕头,你这样搞,俺看那些将士们以后可就不会再拼命杀敌了啊!”
“老舅说的对!”
......
似乎仍旧担心方世玉不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大小二百五跟朱棣,直接把话给挑明说了出来。
“你们不说,本公子倒是没想到,这一招连你们也包含在内了。”
方世玉哈哈哈大笑起来,怪不得这群人跟吃了苍蝇似的,脸色那么难看呢!
原来甭管是古代还是现代,实际上都是一回事,屁股决定脑袋啊!
前面几步棋,提高商税也好,一条鞭法也好,摊丁入亩也罢,这群人一个个那都是高风亮节心系国民的范儿!
但当镰刀割到这群人的脑袋上的时候,他们发现自己也变成了韭菜后,当场就不干了!
论双标,那是不分古代现代的啊!
不过倒是也能理解,作为地球上的万物之长,跟动物的区别,那就是人有七情六欲,有点私心也正常。
能做到忘小我成大我这种境界的人,数千年来,一只手也数的过来。
但方世玉纳闷的是,这群人可都是要跟着自己跑路南洋的啊!
你们现在就觉得被镰刀割一下韭菜无法忍受了?
你对得起我这段时间对你们的调教吗?
你们越不乐意,那本公子就越是要好好解释解释,这一步棋的重要性,让你们对封建社会彻底断了念想,好心甘情愿的随本公子跑路!
“你们也不用愁眉苦脸的,这一步棋才是所有棋子中最重要的一步,只要这一步棋走不好,前面的那些就成了海市蜃楼!”
方世玉收起了玩味的笑容,一脸严肃认真的说到。
“方公子此话怎讲?”
老刘率先镇定下来,缓缓问到。
院子里这群人,放眼望去,一个个都是大佬,除了方世玉外,就他老刘的爵位最低了。
就算天塌了,也有个高的顶着不是?
你看看这群人,就连常茂这个小屁孩,那都是国公级别的,何况还有燕王这种级别的存在,就连陛下不也在这里吗?
老夫区区一个伯爵,操那个心干啥?
“你们好好想想,本公子刚才所有的棋,目的是什么?提高税收,增加朝廷的收入,充实国库,这才是目的!”
“但是这些银子到底从哪来呢?难道从老百姓手里来?老百姓才几个银子?”
“那自然是谁有银子,就割谁的韭菜啊!你们不把目光放在士绅门阀身上,难不成还要放到老百姓身上啊!”
方世玉缓缓说到。
“方公子此言简直荒谬至极!老夫为官多年,跟户部也多有接触。依照户部十三司的统计来看,如今的士绅门阀所占的田产比例并不高啊!”:
“绝大多数的田产,可都是集中在老百姓手里啊!”
老李终于忍不住了,割别人的韭菜可以,割自己的韭菜那还不能据理力争一下?
虽然,镰刀之下,都是韭菜!
但老李这番话,倒是也有道理。
大明才建国不久,经过元末的战火洗礼,老百姓手里的田产本来很少,何况洪武大帝还一直紧盯着。
大明如今确实没有像历朝历代那样,出现大规模兼并田产的事情,如今勉强可以做到耕者有其田,居者有其屋的程度。
因此就算是士绅门阀不交税,老百姓们上交的税收,也能让朝廷维持正常的开支运转。
“肤浅了不是?”
方世玉淡淡一笑!
“你说的倒是没错,但那只是眼前暂时的情况,随着时间退役,这个情况还能维持下去,一成不变吗?”
“如今虽然士绅门阀实力不够,那也只不过是因为如今的士绅门阀基数太少罢了!”
“当士绅门阀的基数变大之后,你觉得这种情况还能维持下去吗?”
话音落地,朱元璋跟朱棣,顿时脸色巨变!
不久前,方世玉才讲过,皇室子弟的数量多达数百万之后,带来的后果将不堪设想,很多皇室子弟活活被饿死的情况都时有发生!
方世玉看见朱元璋跟朱棣脸色的变化之后,会心一笑,看来这番话还是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但是好像还不够,火还不够旺,还要再添一把柴火啊!
“这些士绅门阀,皇室勋贵,既不需要纳税,也不需要服役,但是当土地基本被他们掌控之后,朝廷还有税收吗?”
“难道朝廷依旧要把手伸向那些贫苦百姓不成?”
“到那时候贫苦百姓既无田产,还要纳税,大明的崩塌也就在朝夕之间了!”
方世玉收回笑脸,一脸严肃的缓缓说到。
“胡说八道!”
“完全是一派胡言!”
“我大明一片欣欣向荣,士绅门阀才有多少?大明天下田产数不胜数,这几个人还能都侵占了不成?明显就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这笔帐咱还是能算得清的!”
方世玉话音落地,蓝玉第一个就反驳起来。
蓝玉可谓是从南杀到北的人,大明的版图之中,他去过的地方几乎占了一大半。
如今大明的人口并不算多,尤其是西北跟东北,那简直就可以用地广人稀来形容。
士绅门阀才多少人?
大明这么多的土地,他们怎么可能侵占完?
蓝玉话音落地,其余人也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这群人心里早就开始算账了,大明如今在籍的官员,数量极其有限,而且基本固定,还被洪武大帝杀了一批又一批。
至于皇室勋贵,那些爵位只有嫡长子才能继承,因此数量也不会产生很大的波动。
至于通过科举考到功名利禄的人,这些人虽然可以免除赋税以及徭役,但这些读书人的基数也不大,占用的田产也是极其有限的。
何况即便占用了,那也只是一代的事情,读书人可没本事保证子孙后代也能享用那些田产。
只要子孙后代没有考到功名利禄,那根贫民百姓并无差别。
该交的税一分不少,该服的役一样不落。
再说皇室子弟,那就更不可能的了。
就算敞开了,让他们造娃娃,能造多少出来?
大明那么多田产,说占完就能占完的?
所以对于方世玉的话,这群古人认为,压根就是危言耸听!
“呵呵!不信是不是?你们呀,目光太短浅了,完全无法洞悉人类贪婪的天性!”
方世玉叹了口气。
“方公子何出此言?”
老刘皱着眉头,再次问到。
见老刘率先问起,余下的人也纷纷打起了精神,听了起来。
朱元璋也赫然在列。
朱元璋很清楚,这小王八蛋每次群嘲过后,说出来的话,才是重点。
之前所有的政策,基本都是这个时候才会说出来。
现在才是应该认真听讲的关键时候,否则岂不是对不起大明了!
至于这小王八蛋群嘲这件事......
俺要听秀英妹子的,不跟这小王八蛋一般见识。
朕乃天子,一把大年纪了,跟这小王八蛋一般见识,没得丢了身份!
“你们想知道的话,那我就好好跟你们说道说道!”
“假设,你们的身份都是农民,你们每年需要上交全家收入的四成给朝廷。但是现在有一个办法,那就是你手下的田产可以用付出两成的条件,交到那些完全不用交税的士绅门阀手里。”
“如此一来,你们不仅可以少交两成的税,士绅门阀也多了两成的收入,这种两全其美的办法,你们会不会做?”
方世玉缓缓问到。
“做!不做那不是蠢货了吗?”
“老舅说的对,不做那不是蠢货了吗?”
话音落地,大小二百五,立即回到。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啥也不用做,躺着就能多出两成的收入,农民的田产自己一分钱不用花,就能到手,怎么看都是赚钱的买卖啊!
方公子当真是天才啊!
这么好的办法,俺咋就没想到呢?
不行,回去一定要照着方公子的办法搞一下。
大小二百五的满脸亢奋,跟其余人一脸愁苦比起来,瞬间让气氛有些紧张。
他们似乎也意识到了,现在亢奋有点不太合适,于是终于安静下来了。
院子里,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这简直就是恐怖至极的事情啊!
方世玉的话一旦成真了,农民跟士绅门阀都将获利!
唯一损失的,只有朝廷了!
若是所有人都这么干了,那朝廷哪还有税收?
“你说的是真的吗?”
此时的朱元璋,已经浑身开始颤抖起来了!
“如假包换,天下人有几个是傻子?只要有一个人发现了这条捷径,其余人势必会纷纷效仿,随之而来的,就是天下人人都会照搬这个模式。”
方世玉淡淡回到。,
洪武年间这种事情不太可能出现,但是在嘉靖年间,这种现象已然成风了!
不说士绅门阀皇室勋贵了,就是你只要考了个举人,就不愁没人带着自己的全部家当,投奔到你门下当家奴了。
名声嘛,自然是不大好听,但银子嘛,却是实打实的,谁会跟银子过不去呢?
当然了,你要是在乎名声的话,也可以选择只投献田产,只是抽成的比例就要高一点了。
士绅门阀啥也不做,躺着就能赚的盆满钵满了。
所有人都收益了,只有朝廷吃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