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芊醒过来。

　　头发上是未干的酒水，身上有呕吐的秽物，顾芊闻着这些味道又想吐起来。

　　女人给她裹了一条薄毯，然后轻轻挟了她上马车。

　　“小姐有什么需要便唤奴婢一声，奴婢叫竹叶。”女人说完放下了车帘。

　　顾芊对面坐了一个人，瘦小的身影，顾芊揉了揉模模糊糊的眼睛，好不容易看清他。

　　是木牍。

　　顾芊绝望地看着他，他面无表情看着被帘子遮得密密实实的车窗。

　　木牍身上有大片血迹，他鼻子里也有血迹，嘴角眼角明显肿着，泛着淡淡青色。

　　自己又何尝不狼狈呢。顾芊觉得这像是一辆死囚车。

　　“木牍。”顾芊唤他：“你怎么被抓来了？”

　　木牍没有反应。

　　顾芊吸了一下鼻子：“是他打你？”

　　木牍面无表情地转过头看她：“该打。”

　　“是我害了你。”顾芊抿嘴道。

　　“是我害了你。”木牍学她说话。

　　顾芊不以为意，她觉得任谁碰到那人，变疯也是正常的。她垂下眼眸，不再说话。

　　马车走得很稳当，夜风虽然吹不进来，但不停渗入着丝丝的凉意，顾芊觉得胸口舒服了些。

　　宸王府离皇宫不远，马车很快稳稳停下。没人来让他们下车，他们便坐着没有动。

　　没多久传来一阵马蹄声。到了马车边停了下来。

　　顾芊呆滞地揪住身上裹着的毯子。

　　卫顼翻身下马，一阵风似得往书房走去：“木牍，跟我来。”

　　竹叶风卷落叶似得跟着他：“顾小姐呢？”

　　“送我房里。给她洗洗。”

　　他大步径直进了书房：“关门。”

　　身后的木牍也像落叶似得跟着他飘进屋子，依言转身关上书房大门，却没有再转回身来。

　　“哭什么？打你是打狠了些。”卫顼坐下。

　　木牍转身用袖子狠狠一抹眼睛，重重跪到地上：“是我没做好。没能护住秦老先生的性命，还害得顾小姐这般。”

　　“起来吧。谁也没有料到事情进展会这样快，不能怪你，是我命你无论如何不能暴露。”

　　木牍抬头望着他：“主子把我带回王府是不是不准备用我了？”

　　卫顼斜靠在扶手上：“把你留在那人身边才是不准备用你了。你过几日去跟了顾兼吧，接下来要看他的了，你好好跟着他办事。”

　　“是。”却跪着没有动。

　　“说。”卫顼淡淡看着他。

　　“顾小姐是被那人哄骗的。”

　　“我知道。”

　　木牍没有说话。

　　卫顼摇头：“你们感情未免太丰富，何必这样？是我亏欠顾芊，我利用了她，又如何，过去的事情多说无益。”

　　“主子。要不要我和顾小姐解释一下？”

　　“解释？”卫顼牵起嘴角，似笑非笑道：“你到时候替我去和顾兼解释一下吧，我比较怕他。”

　　“。。是。”

　　“那顾兼也是个多情种子，你跟了他之后得提点着他些，可别反被他给带偏了。”

　　“主子。。”

　　卫顼见他婆婆妈妈，眸子更黑沉几分。他走到木牍面前，俯身冷冷道：“今夜你我为了救老师，而在身上沾了老师的血，那刽子手身上却干净得很，阳春白雪般纤尘不染，要怎么解释？”说完直起身子，语气严厉道：“起来！”

　　木牍站起来。

　　“出去。”

　　木牍缄默不言，转身离去。

　　卫顼站在黑暗中。

　　陵光。

　　好一个矢志不渝的陵光。

　　今日的事情他都记下了。血债必当用血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