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牡丹江城里的普通百姓就发现,城里最大的纺织商人宋家的人就满城乱窜,好像是丢了什么东西似的。无论是酒楼烟馆,还是旅店妓院,都有宋家的人出没。最后,就连日本人都被惊动了,特地派人到宋府询问,出了什么事情,被宋东明告知,昨晚家里糟了贼了,丢了几件自己珍爱的古董,所以才满城搜寻。
日本军方得知以后,专门询问是否需要他们派人协助搜查,被宋东明婉言谢绝了,说些许小事,就不麻烦皇军了,自己可以解决。
就这样,宋家的人继续在城里到处转悠,而老百姓则在猜测着宋东明到底丢的是什么好东西,又是哪里来的贼这么大胆,敢去宋家偷东西。
直到当天下午,城里的百姓突然发现,那些宋家的人忽然停止了搜寻,全都撤回了宋家,这弄得所有人都莫名其妙。
“东西是谁带回来的?”宋东明手里拿着信还有一件玉佩,沉声问道。
管家福伯低头回答说:“是我们一名在外面寻找少爷的家仆,据他自己说,他在一个胡同里转悠的时候,突然让别人给打晕了,等醒过来的时候,身上留了这封信还有少爷佩戴的玉佩,就急忙跑回家里,交给我了。”
“这么说,他根本就没有看清楚对方的长相了?”宋东明冷冷的问道。
“是的,老爷。”福伯回答道。
“哼,真是个废物。”宋东明有些生气的说道。
“信上怎么说的呀?志魁他到底在哪里呀?有没有事情呀?”宋家的老太太一脸焦急的问道。
“就是,你倒是说呀,咱儿子到底在哪里呀?”白菊芬满脸憔悴声音沙哑的说。这两天她是吃不好睡不好,整天的哭哭啼啼的,盼望着自己的儿子回来。
宋东明幽幽的看着自己的老娘还有媳妇,叹了一口气说道:“他被人绑架了,具体在什么地方,这上面也没说。”
“啊!怎么会这样呀!到底是谁干的呀!我的儿子呀,你受苦了呀。”白菊芬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开始嚎哭。
老太太也在一旁悄悄的抹着眼泪,嘴里问着:“我的好孙儿呀,东明呀,你赶紧想办法救他呀,那些绑匪要多少钱呀,赶紧给送过去,把志魁换回来呀。”
“哼,这个不争气的东西,我早就告诉过他,最近给我老老实实的在家里待着,不要整天的游手好闲,在外面不务正业。他就是不听,现在出事了正好,让他死在外面吧。”宋东明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你敢,我告诉你姓宋的,要是儿子在外面有个三长两短的,我跟你没完。”白菊芬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像只母老虎似的冲着宋东明怒吼。
“你还有脸在这里跟我吼,如果不是你把他从小到大娇惯着,他会变成这样子吗?真是慈母多败儿。”宋东明恨恨的说着。
“好了,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们就别吵了,先把人救出来最重要呀。”宋家老太太在一旁急着劝解到。
“老爷,太太,老太太说的对,为今之计,最重要的是先把少爷给救出来。那些绑匪提的什么条件呀,咱们需要怎么和他们联系呀,最起码双方应该见个面谈一下吧?”管家福伯站在一旁也跟着说到。
宋东明沉默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他们限我们五天之内筹措一万套棉衣和五千套棉被,交给他们。并且提醒我们,这件事不能让日本人知道,否则交易就取消,他们会把志魁扒光了之后,扔到深山里,把他活活冻死,然后再被野兽啃食掉。”
“啊,哎呀。”宋家老太太听到这里,一口气没有上来,直接晕倒了过去,把周围的众人吓得急忙围拢过去,折腾了好一会儿,才把人救了过来。然后宋东明赶紧吩咐家里的丫鬟把老太太扶上了楼。
“老爷,看来这伙人十有八九就是前一段时间连续袭击日本人的那伙抗日分子了。一般的绑匪绑了人质之后,大都是要钱,而他们却要棉衣和被子,肯定是急需过冬的物资。”福伯分析道。
“是呀,我也是这么想的。”宋东明点头认同到。
“那咱们给不给他们呢,能不能换成钱呀。这些东西可都是被日本人严密控制的物资,如果我们给的话,要是被日本人知道了,咱们这可就是资敌呀,弄不好就。”福伯有些惶恐的说。
“不就是几件衣服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大不了以后多给日本人做几套就是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把志魁救出来。”白菊芬又在一边咋呼着。
“你给我闭嘴,你个蠢婆娘,你懂个屁。再在那里胡说八道,就给我滚回屋子里去。”宋东明冲着他恶语相加道。
接着他又转头对福伯说道:“对方在信里,咬的很死,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所以,我们别无他法,只能按照他们的要求做。”
福伯低下头沉默不语。屋里暂时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过了一会儿,宋东明才下定决心的说:“福伯,你到工厂跑一趟吧,看看咱们现在存的货还够不够数,我记得咱们前几月刚生产出一批棉衣。记住,这事一定要保密,千万不能走漏了风声。”宋东明千叮咛万嘱咐。
福伯冲着他拱了拱手,然后转身离开了屋子。
等所有下人都离开之后,整个屋子里显得异常的冷清,宋东明夫妻二人面对面的坐在椅子上,相顾无言。
“老爷,您一定要把咱儿子救出来呀,我知道咱这个儿子整天的惹您生气,让您操心,但是他是咱唯一的儿子呀,要是他有个好歹,咱老宋家可就绝后了呀。”白菊芬可怜兮兮的说着。
“行了,我知道了,我这不是已经在想办法了吗。最近你就老实的在家待着吧,记住,这件事情千万不要往外面说,不然,不但儿子救不回来,就连咱们一家子人都有可能把命搭进去。”宋东明严厉的说道。
“嗯,我知道了。”
这边宋家人心惶惶的,那边浦家也不是很好过。浦有德的老婆左巧英是个五十多岁的女人,自己的父母与浦有德的爹娘有着几十年的交情,两家在他们还未出生时,就有了约定,如果是一男一女,就结为夫妻。所以,两人属于指腹为婚,刚开始两口子过的还挺好,左巧英性情温顺,不喜欢与人争执,有大家闺秀的风范,而浦有德年轻时也是风度翩翩,两人在各自父母的支持下,逐渐的把家族的生意做大做强,成为牡丹江附近数得着的富贵人家。但是这一切,自从两家的父母逐渐离世之后,就慢慢的变了。
浦有德逐渐的开始在外面花天酒地,做生意的时候,也是不折手段,对自己的对手是穷追猛打,不给对方留活路,逼得许多人家破人亡。后来,日本人来了之后,竟然转身投靠了过去,并且,心甘情愿的做日本人的走狗,将老百姓辛辛苦苦种的粮食,低价收购上来,大部分都交给了日本鬼子,成了一名千夫所指的汉奸。左巧英不知道劝解了多少次,都是毫无作用,夫妻之间的感情也是逐渐的产生了裂痕,再也没有之前相敬如宾的样子。后来,浦有德越发的放飞自我,在外面养了个戏子,当小老婆,经常的夜不归宿。而左巧英也死了心,很少再去管他。
左巧英已经有两天的时间,没有再家里见过浦有德了,估计他又去那个小老婆那里住了。她心如死灰,静静的待在自己屋子里,翻阅着手里的书。
此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谁呀?”放下书本,左巧英奇怪的问道。
“夫人,是我,老江。”一个老人的声音在外面传来。
听到是家里的管家江卫成的声音,左巧英站起身来,走了过去,轻轻的打开了门。
“怎么了老江,有什么事情吗?”左巧英问。
只见江卫成脸色非常不好,站在那里局促不安,身后还跟着家里的护卫头目付贵,同样是一脸的严肃。
左巧英心中感觉有些不妙,她脸色也逐渐变得有些难看,又张口问道:“到底出什么事了?”
江卫成看了看她,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封信,交给了左巧英,同时还有一支怀表,也接着递了过来。
左巧英一眼就认了出来,这支怀表是浦有德随身带着的,从来都不离身的,现在竟然出现在了自己眼前,难道他出事了?
左巧英急忙打开手里的信,迅速的浏览了一遍,脸色逐渐变白,呼吸有些急促。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平静下来。
她立刻就问道:“信是谁送来的?”
“大门口的人说,是一个年轻男人,来到咱们家门口,说是有一封老爷写来的信,要交给家里。他们见到信封外面的字迹确实是老爷的,就收下了。等我见到信,再出去寻找那人,已经见不到踪影了。”
“有没有派人去那个女人那里寻找老爷?”左巧英追问道。
“我刚刚已经安排人去了,很快就会回来禀报。”付贵站在一旁说道。
“这件事情,目前还有谁知道呢?”
“目前为止,只有我们三人知道。”江卫成轻声说道。
“好,严密封锁消息,禁止外传。”左巧英命令道。
“是,夫人。”二人齐声回答道。
半个多小时以后,出去寻找浦有德的人回来了,没有找到老爷的踪迹,那处宅子空无一人,屋里的大部分东西都还在,附近的邻居说两天之前有三辆小车来过,后来没过多久就离开了。随后,就再也没有人进出过。
屋里的左巧英、江卫成、付贵三人互相对视了一会儿,不得不接受眼前的事实,浦有德被绑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