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开打铁铺,铁匠也攒下了不少银子,在他死后,足以买个丫鬟,好生伺候妻儿,让他们过得舒心。
人嘛,就得为自己犯下的过错买单。
铁匠能找来这里,并打算让阳九带着他去衙门领赏银,可见他是诚心悔过。
尽管被铁匠杀死的那些人很可怜,但若铁匠死了,铁匠妻儿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阳九想了想说道:“那二千两赏银我也不要了,但你得答应我,以后不可作恶,而且得从你的收入里拿出一半来帮助别的可怜人。”
“恩公,我罪该万死,我没资格继续活着,我……”铁匠额头触地,哭得撕心裂肺。
阳九道:“那你就拿出更多的钱,去挽救更多无辜者的生命,用余生去赎罪吧。”
说完,阳九直接将铁匠赶了出去。
“那二千两银子不要了?”
“钱财女色乃身外之物。”
“呸。”
甘思思真想唾阳九一脸,男人不都爱钱爱权爱美人,非得在这跟老娘装。
真虚伪。
……
东厂。
魏忠贤身穿螭龙袍,斜靠在宽大舒适的太师椅上。
在正堂中间则摆着包学儒的尸体。
包学儒趴在抬尸板上,裸着后背,那道缝痕格外醒目。
小玄子候在旁侧,都不敢抬头去看尸体。
魏忠贤突然站起来,来到包学儒的尸体旁边,蹲下身,伸手拂过那道缝痕,笑得合不拢嘴。
这手活真是漂亮。
完美。
无瑕。
起身走回太师椅时,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裆部,若有所思。
“督主,三爷还在外面候着呢。”小玄子轻声说道。
魏忠贤轻轻摆手。
小玄子来到门口,将三爷请了进来。
三爷将烟斗别在腰间,猫着腰走到包学儒的尸体旁边时,双膝一屈,跪道:“拜见督主。”
魏忠贤笑眯眯道:“小三啊,起来说话。”
三爷站起身,看了一眼包学儒后背的缝痕,也是赞不绝口。
“小三,今天叫你过来,就是想问问你,你觉得阳九这小子咋样?”魏忠贤的脸上始终挂着笑容,但不会有人觉得那笑容很和蔼。
笑里藏刀,说的就是魏忠贤的笑。
三爷稍作思忖,道:“阳九肯吃苦,功夫也不错,而且还会失传已久的桃花针法,可堪大用。”
“很好很好,以后你多教教他,东厂很需要阳九这样的人才。”魏忠贤已经决定,要将阳九当作重点培养对象。
顶级的缝尸人绝对是最宝贵的财富。
三爷很优秀,可惜老了,需要有一个接班人。
“是。”三爷恭声应道。
能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得到魏忠贤的赏识,阳九这小子还真是不简单哪。
……
吃过晚饭,阳九坐在缝尸铺门口,边看晚霞边等尸体。
对街的包子铺里,魏雨燕在捡菜。
甘思思不知道去了哪儿。
包学儒的死,貌似对她的打击挺大的。
事实上,此事传开后,轰动江湖。
特别是那些已经来到长安城,却还在为该如何劫狱而争论不休的江湖汉子,满心悔恨。
许多人都很自责,要是能够早点动手,包大人就不会死了。
但也有人将罪责推到了伍能熊的身上。
要不是伍能熊太过鲁莽,提前暴露了他们准备劫狱的事,东厂也不会这么快就将包大人弄死。
阳九感觉这些江湖人的自责,就是做做样子,只有甘思思是真的很难过。
太阳落山后,天会黑得很快。
不知道今晚会送来怎样的尸体?
正想时,只见甘思思踉踉跄跄地走来。
看那步伐,不是喝醉,就是受伤。
再靠近点,阳九便看到了她嘴角溢出的血。
这娘们真是……么治了。
阳九赶紧将她扶进缝尸铺。
尽管甘思思换上了平时常穿的红衣,但后背湿漉漉的,阳九摸了一把全是血。
阳九撕开她的衣服,看到她的后背上有一道四寸多长的刀口,鲜血潺潺。
“怎么搞的?”阳九对甘思思真是无语了。
都说姑娘最爱美,这家伙倒好,三天两头跑去跟人斗殴,在身上添几道疤痕很爽吗?
“你莫问我,你莫问我。”
甘思思使劲摇头。
阳九取出药箱,斥道:“正常点。”
“我……我去刺杀魏忠贤那狗贼了。”甘思思的嘴唇动了动,声音就跟压在屁股下似的。
刺杀魏忠贤?
阳九惊得怀里的药箱差点掉落。
他记得甘思思对他说过,当今武林,魏忠贤可是公认的天下第一。
况且东厂差役众多,高手如云,纵然甘思思能够杀到魏忠贤面前,若能伤到魏忠贤的一根头发,阳九都愿意叫甘思思一声奶奶。
包学儒被打入东厂大牢后,甘思思第一个意图去营救,结果左肩挨了一刀。
包学儒惨死狱中,甘思思又是第一个想要刺杀魏忠贤为其报仇,结果后背挨了一刀。
两次都能活着回来,伤势也不算太严重,也算她运气好。
要是甘思思一直这么没脑子,一意孤行,早晚得嗝儿屁着凉。
阳九小心翼翼地给她清洗伤口,上药,包扎。
只要稍稍碰到点伤口,甘思思就会发出销魂的呻吟。
“你再这样叫,可没男人能把持得住。”
“人家疼嘛。”
甘思思嗲嗲的声音简直能酥到阳九的骨髓里。
真是受不了。
“九号缝尸铺缝尸,九号缝尸铺缝尸。”
外面突然传来东厂差役的喊声。
阳九赶紧将药箱收拾好,催道:“快走快走,别影响我工作。”
“就知道你更喜欢跟尸体呆一起。”甘思思站起身,感觉后背凉飕飕的,才想起阳九将她的衣服撕开了,就这么走出去,不得被人笑话死?
她催着阳九赶紧给她随便缝缝,只要不露肉就行。
缝衣服比缝尸还难,阳九都想将衣服缝到甘思思的肉里。
针尖戳到甘思思的肌肤,痛得她直哼哼。
等在门口的两个东厂差役,相视一笑,猥琐至极。
待到缝尸铺的门打开,甘思思气喘吁吁地跑了出去。
阳九将门开得更大些,道歉道:“让两位官爷久等了,真是对不住。”
“理解理解。”
“我懂我懂。”
两个差役笑得人畜无害。
解释就是掩饰。
掩饰的就是真相。
阳九笑笑,侧身让开。
两个差役抬着尸体进入了缝尸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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