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了,更近了!马达的手一直举着,而周围埋伏的兵士,眼睛死死盯着马达的那只手,盼着它挥下去!
终于,洪亮退到了预定的位置,而沃斯的几位首领也进到了目标范围,就是现在!马达的手重重向下一砸!他要他们都留在这坡道上!
“唰唰唰!”山坡上、树冠上,大批的大宣士兵开始放箭!这波箭矢掩护了败退的士兵们。他们迅速退至坡上,而沃斯的追兵想退却来不及了。
首当其冲的和索特首领当胸中箭,口中鲜血喷出!
坡道过于狭窄,又是突然受到箭雨的袭击,追杀心切的沃斯人拥挤起来。
沃斯的骑兵,与其说是骑兵,不如说是骑马的步兵。他们丛林作战的能力相当强悍。
沃斯国土面积不弱于大宣国。他们也有很多山地,各部落之间的争斗使得他们从小就擅于在丛林和山地之中搏杀。再加上他们体格精壮,使得这场丛林厮杀又开始变得艰难起来。
越来越多的沃斯人冲进来支援,因为他们的首领在前面。大宣战士这些年与东伦交战,也都有山地丛林作战的经验。
但是俗话说,一力降十会。他们在体质上不占优势,这是人种的差别。这让大宣的士兵又陷入险境,再次缠斗在一起厮杀。
埋伏在山里的大宣战士纷纷跳出掩体,加入战斗。一对一打不过,就二对一、三对一!势必要把他们圈杀在此!
树上放箭的士兵作远程的掩护,虽然两国的士兵已经掺和在一起,但他们抓机会让沃斯人减员。
“头人!”一名沃斯兵一声大喊!涂虎尔特的首领肩膀中箭!未等族人抢上前来救护,一柄长矛远远掷来,当胸穿透,把他钉死在树干上!
马达远远看着涂虎尔特首领的尸体,刚投掷长矛的手紧紧攥拳——这一下,算是替大宣将士收回点利息!
维拉特首领终于冷静下来,眼见两名首领死亡,他终于意识到中了埋伏!“退回去!退回去!”他不停大喊!
冲进来容易,再想出去,哪里会给这个机会!树上的射手们用箭雨封住了通向谷地的路口!而山坡里的战士们不断缩小战圈,围杀!
强悍的沃斯人终于还是冲出去一部分。他们护卫着维拉特首领一路冲下山坡,冲入谷地,可后面大宣的战士紧追不舍。沃斯人连马都来不及骑上,只能拼命向谷外狂奔。
咣咣咣……收兵的钲声响起。不能再追了,追出谷外,就到了沃斯的边境了。
洪亮坐在坡上休息。士兵们轻伤员帮着重伤员包扎,没有负伤的分一半出来清理战场。
所谓清理战场,就是要收回自己战友的尸体,捡拾丢下的武器。这些都是要继续使用的。
马达带着军医走过来。军医半蹲在地上,剪开洪亮的裤筒,准备拔箭疗伤。马达说:“粗略估计,今日牺牲了四千五百余人,沃斯也死了四千多。”
“嘶!”洪亮的箭头拔出了一个,冷汗也下来了。“坚持吧!所幸这里路口小,他们不好冲进来。”
沃斯王宫
沃斯王正半靠在他的软榻上,端着热热的马奶酒。银质的酒杯上镶嵌着黑玉。软榻的扶手、靠背等所有该见到木头的地方,都覆盖了剔透而精美的玉石、玛瑙。他的手指上,脖子上,都是大颗大颗的血珀。油亮油亮的。
不要以为沃斯国如此的富有。不是的。沃斯的东部,是高高的山峰,一座接连一座,从半山腰开始往上,是常年不化的积雪。似是天降一堵墙,隔绝了他们视线。
但是沃斯的传说不是这样的,他们传说中,那些高高的山是谒见永生天的梯子。因为只有深爱他们的永生天,才会赐予他们那些美丽的宝石。对,宝石。莹绿的玉石,多彩的玛瑙,庄重的黑玉……可是除了这些,他们有的是一望无际的戈壁沙漠。
各种宝石镶嵌的宫殿中央,是一座巨大的铁笼子。里面是一匹巨大的银白色的狼。巨狼在皱着鼻子,锋利的牙齿龇了出来,他的喉咙间传出低低的嚎叫。
仆从们在笼子旁瑟瑟发抖。沃斯的传说中,狼,尤其是这种银白色的巨狼,是永生天的使者,不可亵渎。而永生天,是沃斯人至高无上的天神。可是,王现在却用笼子关着永生天的使者,还用一根铁链拴着大大的玛瑙球卡住它的喉咙。
“王!维拉特部落的勇士求见您,说是有重要军情。”一名美丽的姬妾扭摆着腰肢走进来,手中端着一盘去了蒂的绿葡萄,看上去和那玉石一样晶莹。
听说是维拉特的勇士,沃斯王示意那美人儿放下托盘出去,自己也稍稍坐正了身体。
“沃斯的主人,英明的陛下,请您惩罚您的仆从吧!”这名汉子跪地,双手背贴着地上的毡毯,把头深深埋下。
“嗯?出了什么事!”沃斯王唰地坐直了身体。
“英明的主人啊!我们沃斯最英勇的巴特尔卓罕他、他……”
“他怎么样?”
“他去永生天那里了!”
“什么?!你再说一遍!”沃斯王一下站了起来。
“九王子他、他死啦!”汉子浑身颤抖,还是说道。
“哐!哗啦!”沃斯王一脚踹翻了矮几,银盘子跌落在毡毯上,晶莹的葡萄滚到了铁笼子边。
“你给我说清楚!”沃斯王嘶吼着,愤怒得眼睛充血。
笼子中的白狼盯着那粒葡萄,喉咙里又发出叫声。
沉浸在恐惧中的维拉特汉子这才发现身边的巨狼。吓得“啊”一声,昏倒了。
沃斯王愤怒地一脚踹在他的肚子上,又一把揪着他的衣领提起了他:“说,你给我说清楚!”
生生被踹醒的汉子不敢有丝毫隐瞒,把事情经过快速地、原原本本地讲出来。沃斯王依然揪着他的衣领,现在更是大力地摇晃起来:“他们都死了,你哪?你为什么没有死!”
这不是疑问,而是给这汉子下了催命符。“拉下去!把他关在笼子里,和它一起!”沃斯王用脚又踹了一下巨大的铁笼子。
“主人,全沃斯的主人!您可以杀了我,但是,请求您看在长生天的份上,允许我再召集些部族的勇士,给九王子报仇啊!”汉子绝望地哀嚎。
“废物!蠢货!饭桶!”沃斯王吼叫:“你要是能报得了仇,怎么会如此不堪的样子跑回来!”
确实不堪。他冲出那个小小的谷口后,就被维拉特首领派回来报信。连着骑马跑了两天才回来,路上都没有休息过,到现在身上的土和血都已经干成块了,脸上的擦伤也风干得黑乎乎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