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伤了大半，慢慢往山口走去。
申炎问身边同伴：“山魈怎么死的？”
“我等正在与山魈战斗，它右脚恢复自由将我踹飞，后边……”
“我也是。”
“应是师叔祖将它斩杀，你看秦大人手中那脑袋的断口。”
申炎听闻，却见山魈脖颈处焦黑一片，与师叔祖术法造成的伤口迥然不同，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
……
“阿莲？”
这两日忙的，张秀都忘了葫芦里还有个人，取下系在腰间的葫芦揭开盖子，问道：“你要出来？”
“白日间奴婢不敢现身。”
阿莲说道：“这几日在葫芦里神魂好似凝实许多，刚才公子斩杀山魈，它体内好像有东西对奴婢有益。
请公子靠近些，葫芦口对着它的尸身。”
“嗯。”张秀随即照做。
只见山魈身上的伤处，不停的有淡青色气体飘出来，凝作气旋直入葫芦之中。
张秀伸出手指，沾到一丝青气，试着吸收却被体内气韵排斥在外。
不是灵韵？
冥灵葫自带缚灵、蕴灵，只有阿莲可以收取，所以这是吸收山魈体内类似灵韵……只有灵体才能吸收？
“公子，奴婢困乏的紧……”
见尸体上已经没有气体飘出，张秀随即盖上盖子，说道：“你先休息，回头再说。”
“是。”
待他赶上队伍，刘巽疑惑问道：“仲春，怎么才过来？”
“人有三急。”
张秀随口问道：“之前你对山魈用的什么符箓？”
听到问话，刘巽脸色带着些许落寞，“那是家师生前所制，土系缚身符。”
一个时辰后赶回山脚，秦铮肃容说道：“此前射出响箭，周道长却未曾赶来驰援，也不知……”
啾！
只见远处一道亮点升到空中，方向却是他们之前待过的祭坛位置。
“速去驰援！”
秦铮先行沿着旧路往山上跑去。
张秀跟在后边，说道：“周道长他们可能是寻到了烈焰鼠。”
钱大先生：“不知此妖几境实力，若达五境，我等皆斗它不过……”
“斗不过，也要将他们救出。”
秦铮擦了擦额头汗水，背后包扎的伤处，有血渗出沾湿衣衫，“诸位且行，我先去一步。”
张秀跟刘巽打过招呼，疾步追向秦铮。
流月追在后边，呼唤道：“公子，等等我。”
……
祭坛底端破了直径一米多的洞口，周围碎了一地青石，方圆十多米的地上不见草木却燃着熊熊火焰。
一只赤色巨鼠约有成猪大小，身形灵巧如狐，周免双手挥出的砍刀落空，砍在地上。
白衣公子孙渺从一旁闪出，长剑斩在火鼠背上，剑刃顺着毛发划过，却未能伤它分毫，反而被长尾甩到，‘啪’的打在孙渺腿上。
远处两名闾山弟子以及林苓，身形狼狈的坐在地上，随他们一起的两个差役已然死去多时。
秦铮蹲在焦黑的尸体前，抬手在他们脸上抚过，站起身将长刀握在手中，面色平静的走向烈焰鼠。
“大人有伤在身，还是暂且在旁边掠阵。”
张秀拉住他的胳膊，劝阻道：“此刻上去，周道长还得分心照看你。”
烈焰鼠身形如电，闪转腾挪间，周免二人的兵器几乎碰它不到。
鼠妖前爪数次抬起，与对手擦身而过，却始终没有落在两人身上。
明明有机会，为什么它只顾缠斗却不伤人？
两具尸体平躺在地，四肢顺直完全没有挣扎的痕迹，张秀疑惑的蹲下身，正要去检查两名官差的尸体。
一名闾山弟子忽然窜出来，将利剑架在张秀肩上，怒喝道：“你要做甚？”
“赵祺住手，别伤了张公子！”
王四嘴里呵斥，身体却动都没动。
褐色绳索忽地缠在剑柄，流月手腕一抖，赵祺手中的长剑脱手而出。
流月收回绳索，不屑的撇了撇嘴。
刘巽一行刚好赶到，看着双方对峙的情形，问道：“仲春，发生了什么事？”
张秀：“去检查尸体。”
刘巽面色一愣，随即蹲在地上检查尸体的手指、嘴鼻，脸色怪异地站了起来，目光去看林苓，却见她目光闪躲，不知在想什么。
见秦诤只顾盯着烈焰鼠，刘巽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耳语。
“什么？”
秦诤目光冰冷的看了眼闾山弟子，挥手道：“老赵，去检查詹禄，看他二人身上可有伤口。”
“是，大人。”
两名闾山弟子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偷眼去看正在打斗的周免。
老赵蹲在地上，仔细观察尸体表面，随后在腰腹慢慢摸索，当他将手放在尸体后腰位置，面色突变。
将尸体侧翻，掀开衣衫果然发现一处伤口，检查过另一具尸体，目光环顾周围。
“大人，詹禄二人伤在后腰三寸，伤口狭长，约一寸五分，乃是剑伤。”
老赵目露悲戚，“他二人是死后被扔进火中，口鼻内无烟痕、指缝没有土泥、四肢皆无挣扎痕迹！”
在场诸人面色大变，周免的队伍中，使剑之人只有闾山两个弟子、白衣公子孙渺，秦诤刀指二人，怒喝道：“为何杀人！”
赵祺二人转身就跑，嘴里大喊道：“师伯，救我！”
周免猛地回头，腿上被烈焰鼠狠狠抽到，他疾步后退，大声问道：“秦大人，为何追我宗门弟子，可是有甚误会？”
白衣孙渺瞬即后退，他一人自然是斗不过烈焰鼠，只能眼睁睁看着它钻进了祭坛洞口。
王四脖颈架着两把长刀，赵祺则是被刀背砍翻在地，秦诤将其踩在脚下，“敢问周道长，詹禄二人如何死的？”
周免看了眼远处的尸体，冷声喝道：“我只下令看管二人，为何杀人！”
王四缩着脖子不敢稍动，“师伯，是他二人射出响箭，又欲逃走报信，我二人不得已……”
周免拱了拱手，“秦大人，不如这样，我将二人带回宗门处置，至于死者，自会奉上银钱赔其家人。”
报信，为了烈焰鼠？
怪不得与山魈争斗的时候，你们却不曾理会……
“周道长打的好算盘。”
秦诤笑了笑，长刀挥砍，溅了他一身血迹，大喝道：“杀了！”
“师伯救……”
咔！
老赵干脆利落砍下王四的脑袋。
周免面容扭曲，怒喝道：“秦诤，两个差役罢了，你竟敢杀我闾山门人！”
秦诤拱手冷笑道：“道长莫急，待我回城请见府尹大人，自会前去闾山负荆请罪！”
周免听得刺耳，弟子尸体也懒得收拢，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老赵：“大人……”
“回城再说。”
孙渺上去拱手说道：“大人，我方才与鼠妖争斗，并未见到杀人之事。”
“你可与是周免约好来捉烈焰鼠？”秦诤问道。
“是，之所以与大人同行，也是为了便于寻找烈焰鼠的行踪。”
孙渺拱手辞别，“先走一步。”
看着他狼狈的身影，张秀忍不住心下吐槽，叫你装……
流月靠过来，福身拜谢道：“奴家谢过公子救命之恩。”
“嗯？”
张秀挥了挥手，“顺手为之，谢就不必了。”
流月：“……”
秦诤拱手道：“先生，不如我等先回南都，烈焰鼠之事再作商议。”
钱大先生望着祭坛洞口，沉吟道：“我观它方才无意伤人，从前似乎也未害人性命，若它安心修行自然无需理会。”
“是，先生。”
将尸体放在做好的简易担架，准备下山。
刘巽喊道：“仲春，走了。”
张秀看了看天色，在他肩膀拍了下，叹声道：“你们先回，道长，记得说与你的事。”
“还要作甚，我留下来帮你？”
“没用，过两日我若回城，请你饮酒。”
距离日落的时间，不多了。
望着他们下山远去，张秀揭开葫芦正欲喝上一口，忽的停下用力晃了晃葫芦，问道：“阿莲，我可以喝酒吗？”
“公子，晕，莫要晃动。”
“……”
“自然可以饮酒，奴婢可没泡在里边，不然早就醉死啦！”
张秀灌了口酒惊咦出声。
酒香醇正、入口绵柔，竟比在狱中魏莲漪备的好喝许多。
“公子，可是忧心祭坛上那位仙长？”
狗屁的仙长……
张秀抬头望天，此刻不知那老妖躲在何处，“我想着，若他现身便将葫芦扔下山崖，任你自生自灭……”
“公子若死奴婢怎敢偷生，我本就一缕孤魂，若无公子照拂也只能栖身井底……只怪奴婢能力低微，不能保护公子周全。”
张秀笑了笑没有回话，去到祭坛洞口，朝里边大喊道：“鼠兄~，鼠兄在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