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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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晏都走得影儿都看不见了,裴新元才偷偷跑到裴南季身后。

  裴南季一转身,裴新元一尴尬。

  “相处得怎么样?比你那一枝花男朋友是不是更胜一筹?”

  裴南季摇头,“我没有男朋友了,刚分。至于刚才那位周先生,也只能当普通朋友。”

  裴新元疑惑,“为什么?既然都分手了,那不得进入下一阶段恋情。”

  裴南季抬头望天,有气无力道,“周先生,可不是我这低等之人能够肖想的。他是月亮,我希望他谁都不属于。”

  裴新元听不懂,也不想问了,“我不管了,你的事情自己操心。我的东西早上就收拾好了,就放在你们学校门口那亭子里,你等会直接回学校和同学们一块儿玩,我就先回家了,家里的牛离不开人。”

  裴南季想送也被拦住了,只能望着远去的出租车残影。

  她嘀咕了一句,“什么牛离不开人?我看你是想早点回家享清福!”

  回到学校,又参加了一场班级聚会,一场宿舍聚会,一场社团聚会……

  整个就是,吃完这场赶下场。

  三天后,散伙饭吃得差不多了,生活终于能平静下来了,可学校也开始变得冷清了。

  大四的学生宿舍一片狼藉,明明昨天还在天南海北,今日就要各奔东西。

  裴南季是最后一个离开学生宿舍的,她一个人埋头苦干,收拾了大半天才把宿舍残余垃圾给清理干净。

  不过,此状态出现的时机有限,俗称间歇性洁癖。

  在她往地下垃圾站跑第五趟的时候,人都快虚脱了,头发丝儿粘在脸上,黏糊糊的。

  居然,又碰见曲一鸣那小子了。

  曲一鸣不敢上前,就一直光明正大的跟着她。

  裴南季受不了这种状态,转身问他,“你要跟我到哪里?”

  曲一鸣小心翼翼地问,“如意,你不生我气了吧,我们还是好朋友吗?”

  裴南季何曾见过他这样,一时心软,“行,就只是普通朋友。你可跟任瑶讲清楚了,叫她别再来烦我。”

  曲一鸣结结巴巴,“如意,任瑶她……”

  结果被裴南季一个眼神给打败了,“你放心,我会转告任瑶同学。”

  裴南季点了点头,本来想拍拍他的肩膀,但是一想到自己刚丢垃圾,浑身都是脏的,就打消了念头。

  “这下没事了吧?别再跟着我,青天白日的也很恐怖。”

  裴南季小跑进了女生宿舍楼,慢她几步的曲一鸣却不是这么想。

  果然,他跟如意之间都有嫌隙了,她都跟他注意分寸了。

  什么狗屁普通朋友,他一点都不想当她的普通朋友!

  他只想当她的独一无二!

  可是,前路还很漫长,迫切之法便是早日赚到第一桶金,早日独立,为对抗他的家庭以及其他外在因素做保障。

  钱婶子和曲建业也来了A大,正琢磨着儿子带他们好好逛逛这遍地是金子的A市,结果那小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溜走了,夫妻俩转了好几圈连曲一鸣的影子都没看见。

  钱婶子越想越气,都怪裴家的闺女,把她儿子勾得连老娘都不管了。

  她暗暗发誓,只要她钱桂花活着一天,那丫头就别想进她曲家的大门。

  老两口带的钱不多,就够来回的路费还有住宾馆的费用,眼下儿子又不知道去哪里了,也没找到公用电话亭,钱桂花觉得这小子就是专门来克老娘的!

  任瑶本来开学典礼不准备来的,但是她的小跟班给她偷偷报信了。

  所以,为了在曲一鸣父母面前留下个好印象,这才匆匆赶来。

  她还特意打扮了一番,本就极为张扬的性子,眼下更是让人靠近不得。

  钱桂花老远就看见这个一袭大波浪,穿得极为清爽的女娃子朝他们这边走来,早早扯着曲建业往路边挪,“别碰到人了,到时候人家要是讹我们,咱儿子一辈子就毁了!”

  也不怪她这样小心谨慎,实在是被“讹”怕了。

  她没来过A市,都不知道这里的人都这么有钱。她不小心扯坏了别人的丝巾,结果就条当刷碗布她都嫌弃的破布,就害得她儿子陪了人家三百。

  吃一堑长一智,钱桂花是越来越小心了。

  曲建业也是这样想的,不过他是想着惹不起还躲不起,早点回家就没这些破事了,结果那个死老太婆非要在这多留几天,说是一辈子也没来过这么繁华的大城市。

  夫妻俩站在距主干路一尺远的草坪上,准备等那个女娃子走过去了再走,结果那女娃竟然直接走到他们身边来了!

  钱桂花情绪一紧张,刚退了两步就崴到脚了,一屁股坐到了草坪上,顺带把曲建业也扯倒了。

  任瑶一惊,准备伸手拉,结果俩人一块儿摆手,“不用了不用了。”

  任瑶感觉曲一鸣的爸妈莫名有些可爱,抚了一下头发,笑语盈盈,“叔叔阿姨好,你们是要找曲一鸣同学吗?”

  钱桂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顾不得屁股疼,就麻溜地站了起来,“对对对,这位姑娘,你知道我们家曲一鸣在哪里吗?我和他爸就几年前刚开学来过一次,隔了这么久一不小心就迷路了。”

  任瑶从单肩包里掏出两袋湿巾,“阿姨,擦擦手。”

  钱桂花没见过,不知道怎么用,拿在手里有些尴尬。

  任瑶又掏出了一袋单片装的湿巾,简单示范了一遍。

  钱桂花和曲建业坑坑巴巴地照做了。

  见他们急,直接掏出手机给曲一鸣打了电话。

  曲一鸣正想找她呢,结果电话就打来了。

  因此,这通电话可谓是相当顺利。

  不过,为了避免他嘴上说不出好话,电话一接通她先开了口“曲一鸣,你在哪里?你爸妈正在找你。”

  曲一鸣没想到她竟然说得是这个,这才头疼地说,“你把电话开个扩音,我跟他们说两句。”

  钱桂花听到儿子的声音,都快气哭了。

  “你这个臭小子,把你爸妈丢学校就不管了?你还有没有良心啊……”

  曲建业推了她一下,示意她还有外人在,“行了行了。一鸣,你在哪呢?过来接我和你妈,我们今晚就回家。”

  钱桂花更加不依不饶,“你个死老头子,胡说什么?我可没说要回家,你这么着急回家是想见哪个狐狸精啊?”

  曲建业也被气着了,他就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人,“你个死老太婆,嘴里就说不出什么好话。”

  钱桂花一听,这下是彻底控制不住了,开始薅曲建业的短发了。

  任瑶被这现象吓了一跳,拿着手机退远了一些。

  “曲一鸣,你到哪里了?我们在南区荷花池,你赶紧过来,你爸妈打起来了!”

  曲一鸣已经听到声音了,烦躁地回了一句,“知道了”,然后就挂了电话。

  任瑶担心出什么事,先打电话联系了医院。

  曲一鸣到的时候,曲建业脸上都有了血印。

  “你们在干什么?”

  夫妻俩同时停了手,曲建业站起来,拍拍身子的尘土,“我今天就回家,她要是愿意待就待吧。”

  说完,背着手就走。

  曲一鸣叫住他,“爸,你知道路吗?就走?”

  钱桂花被任瑶扶了起来,她还不忘朝自己儿子哭诉,“一鸣,你不知道,你爸他……”

  泣不成声。

  曲一鸣已经听够了这些话,沉声道,“闹够了吗?丢够了吗?”

  任瑶也不好说什么,“曲一鸣,你……”

  曲一鸣这回精神都快失常了,“还有你,能不能别出现了?烦不烦!!”

  任瑶被他当着父母的面上这般羞辱,转身欲走。

  钱桂花却听出了别的意思,拉着任瑶不让走,“你先别走。”

  说完就去教训儿子,还拿小时候那套,捏着他的耳朵训,“你想干什么?反天了不成?你生气我还气呢。我跟你爸来这里,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就怕给你惹麻烦,给你丢人。你呢,直接把我们丢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你就做得都对吗?”

  曲一鸣在这确实理亏,就没再争辩。

  “行了,我送你们回宾馆。”

  钱桂花硬杠着,“我不回去。”

  救护车的声音响了起来,曲一鸣望向任瑶,“你叫的救护车?”

  任瑶点了点头,“我叫的,我怕叔叔阿姨有个什么伤,还是去医院看看比较好。”

  钱桂花不同意,“去医院干什么?净花钱。”

  曲建业难免得附和道,“我也不去医院。”

  曲一鸣知道父母的性格,能不去绝对不去,能吃药绝不打针,能抗过去绝不吃药。

  见他们都不同意,任瑶又劝道,“叔叔阿姨,难得来一趟A市,就算没伤,去医院查查看看,终归没坏处。”

  夫妻俩还是异口同声,“不去医院”。

  曲一鸣道是有些纠结。

  救护车开到了跟前,护士从车上跳了下来,“患者在哪里?”

  曲一鸣拉着他爸妈,“他们两个,都是。”

  曲建业硬是没把手从儿子手里抽出来,就像是小时他抱着儿子去打针,那小子也没能挣脱他一样。

  任瑶跟着一块上了救护车,钱桂花路上眼睛就在她儿子和任瑶脸上徘徊。

  曲一鸣睁眼制止了她,“妈,你好好休息,别乱猜,别乱想。”

  钱桂花倒是一脸正直,“我乱想什么了?”

  转眼就一脸褶子笑地望向任瑶,“不过,话说回来,我跟这位姑娘倒是很有缘分。你叫什么名字啊?”

  任瑶低了头,脸上一片绯红,“阿姨,我叫任瑶,任何的任,瑶池的瑶。”

  钱桂花虽然听不懂,却还是附和道,“一听就是好名字,我叫你小瑶你不介意吧?”

  任瑶点了点头。

  钱桂花又问,“小瑶,今年多大了,家里几口人,是做什么的?”

  曲一鸣喝止她,“妈,你干什么?”

  旁边的护士也看不下去了,“这位患者,要是您身体真的没有大碍,希望您以后不要浪费我们救护资源。在你不知道的地方,还有无数比您更需要我们的地方。”

  任小公主一听就不行了,“我说,这位姐姐,你们医院就这一辆救护车吗?如果有其他人也需要,那就麻烦医院多安排救护车,而不是在车上指责患者。而且,又不是让你们白来一趟,我们是要去医院检查身体的呀,不能因为患者是清醒的您就有小情绪吧?莫不是,你是更注重业绩,喜欢重伤患者,这样才更有成就感?那恕我无法认同您身为一位医护人员的人生价值观。”

  小护士被她堵得,眼睛红红,都要哭了。

  曲一鸣示意他妈一眼,钱桂花立即“哎呦哎呦”地喊疼,反正挺像那么一回事。

  好不容易到了医院,任瑶带上口罩和墨镜,跟着一块儿进去。

  曲一鸣拉住了她的手腕,“你干什么?不用送了,出诊费到时候我会转给你的。”

  任瑶盯着男生白净的手,曲一鸣快速收了回来。

  “干什么?怕我占你便宜?曲同学,我们的缘分还在后头呢。”

  说完,踩着八厘米的高跟鞋出了医院。

  曲一鸣看了一眼就回过头,“什么缘分,我看就是孽缘。”

  俗不知,竟一语成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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