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夫得令笑着点了点头,一脸横肉微微颤抖,在昏黄的灯光照耀下本来憨厚的脸庞莫名显得有些狰狞。
只见屠夫大步走向牢房门口,牢房里的两人见屠夫走来,下意识地向后躲去,但随后又有些不甘心地往前凑了凑。
屠夫打开牢门,拽着两人衣襟将两人拽了出来,在两人腿弯处各踹了一脚,让他们跪倒在朱千户身前。
屠夫则还站在两人身后牢牢地拽着缠在两人身上的铁链,生怕两人冲撞了朱千户,那样子活像牵了两条狗。
靠得近了宋健才看清,这两人乃是一老一少,都是身材高大,只是似乎囚禁得久了十分瘦弱,一根根骨骼清晰可见,皮肤松松垮垮,脸颊两侧都瘦得深深凹陷进去。
就在这时一直没有理睬宋健的朱千户却突然看了过来,用扇子指着跪在地上的两个人说道:“你还不认识这两个人吧。他们呀,可是大名鼎鼎的鳄神寨的首领岳千山,和他的儿子岳杰。”
说完也不管宋健有什么反应,径自来到岳千山身前,“没想到啊,你这种莽夫居然也知道上下打点?”
朱千户此言一出,岳千山脑袋猛地一抬,眼中精光一闪,但立刻又暗淡下去,“千户大人说什么,我是个粗人听不明白。”
“呵呵,听不懂?”朱千户冷笑一声,随后淡淡地说道:“听不懂没关系,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你之前和我说想要归顺的事,朝廷允了。”
闻言岳千山和岳杰脸上全都露出来狂喜的表情,岳千山更是一个头磕在地上,大声说道:“多谢千户大人提拔。”
“可不是我提拔的你,你还是好好感谢你的那些好兄弟们吧。”朱千户淡淡地说道,“过一会会有朝廷的人带你走,等到了鳄神寨,三方见证之下,鳄神寨便会并入朝廷,而你也会被授予军衔。”
这时朱千户似乎想起了什么,对着一脸狂喜的岳千山说道:“哦,说到兄弟,我其实还有一件事忘了告诉你。”
“千户大人但说无妨。”岳千山抬起头,大声地说道。
“那件事便是,朝廷虽然答应了你归顺,不过我不答应,所以你可能见不到你的好兄弟们了。”朱千户一脸惋惜地说道。
“什么?”岳千山一愣。
“不过你也不用急,我很快便送你的好兄弟们去见你。”
说完朱千户猛地一挥扇子,一道金光闪过,岳千山和岳杰捂着喉咙挣扎着跪倒在地上。
一片片鲜血从指缝间喷涌而出,两人皆是瞪大了双眼,满脸的不甘绝望与不解,片刻之后扑倒在地,一阵无意义的挣扎后不再动弹。
这时一直在一旁看戏的古玉藏眉头一皱,上前一步拱手问道:“千户大人,杀了他们,一会朝廷来人怎么办?若接不到人,他们直接去了鳄神寨,怕是会暴露我们的计划。”
“无妨!”朱千户伸手阻止了古玉藏,“你先把这两个人处理了,把这里弄干净些。”
古玉藏上前直接将岳千山与岳杰装进了芥子袋中,然后取出工具熟练地清理着两人死前留下的血迹。
随后朱千户又招呼了一旁的屠夫,用扇子指着一直在看戏的宋健与秦图,“把他俩给我化妆成岳千山和岳杰。”
“什么!”宋健发出了不可置信的惊呼。
不等宋健两人多问,屠夫便将秦图拉到一边在他脸上贴了些东西,然后揉捏了起来。
宋健还在纳闷这么做是为了什么,然后便听到朱千户开口说道:“你们俩的任务便是尽量拖住朝廷的人,让他们晚点到鳄神寨。还有问题吗?”
宋健回头一看,只见朱千户侧着身子,头高高抬起看向另一边。
看看屠夫在一边给秦图变装,古玉藏还蹲在墙角清理血迹呢。
这是在和我说话?
就在宋健还没寻思清楚不敢搭话的时候,朱千户已经不耐烦地转过头来看着他,眉头紧皱,“和你说话,听不到吗?有问题吗?”
果然是和我说话。
“大人,我们俩办成岳千山和岳杰不会露馅吗?”
“不会。”朱千户面无表情地答道,“朝廷的人没见过他们俩。”
宋健闻言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朱千户见状反而凑了过来,低声问道:“你对我的安排可有不满?”
宋健没想到,只是露出一丝犹豫居然被她看出来了,当下赶忙说道:“千户大人考虑周到,在下的确并无不满。”
朱千户闻言冷笑一声,“恐怕不是并无不满,而是不敢说吧。”说着朱千户又走了两步,站在宋健身前偏着头再次压低了声音问道:“若是我一定要你说呢?”
宋健的头压得更低了,犹豫片刻方才说道:“我只是觉得,若是想要拖延时间,不杀岳千山和岳杰,只打断他们的手脚不是更简单吗?”
朱千户叹了口气,低下了头,“我若是只想拖延朝廷来人,有的是办法。只是这两人作恶多端,我容不得他们有一丝一毫可能逃出生天。你可明白?”
这疯女人真钢啊,这是不给自己留后路啊。
“小人明白了。”宋健开口答道。
“你不明白!”
朱千户突然凑到宋健脸前恶狠狠地说道:“我的意思是,我若是想拖延朝廷来人有的是办法,让你扮作岳杰就是为了让你记住,没有人可以拒绝我不付出代价。”
宋健被朱千户的话吓了一跳,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艰难地咽了咽口水。
此刻二人靠得极近,在旁人看来宛若在说悄悄话。
屋内剩下的三人都支着耳朵想要听见两人说的什么。
屠夫手上的动作慢了下来,频频回头,秦图则是低垂眼眉,一副不敢看的样子,就连在墙角清理血迹的古玉藏都放缓了动作,支起耳朵听着动静。
就在这时,朱千户突然冷哼了一声,将三人吓得一激灵,动作顿时快了起来。
只见朱千户转过身,对着墙角的古玉藏说道:“行了,差不多弄弄就可以了,时间不早了我们准备出发了。”
古玉藏从墙角站起身来,将手中的工具收好,抖了抖衣服,将上面的褶皱弄平,走到朱千户身边站定。
朱千户最后又对宋健说了句,“记得我说的话。”然后转身顺着密道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