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声一片中。
原本主持公道的县令倒变成了坏人。
如此荒唐的一幕恰巧在陈江河预料之中,因为自己就是土生土长的陈家庄人,对庄内盲目崇拜乡老情况早已心中有数。
他没有开口喝止而是沉默不语。
如此情况让村民们自认为‘占据上风’。
三老以为这位后生县令意动,连忙一起为陈家人开口求情。
等到该说的人都差不多。
陈江河这才慢条斯理地开口。“诸位所言自是不无道理,我陈江河也并非铁面无情之人,但是...如果这孩子并非陈家人呢?”
众人本以为,县令这一开口是打算法外开恩,结果在句末却是来了达个转折。
没等陈家开口弼老却是率先炸了毛。
“血亲之事乃老夫亲自验证,宗保不是刘家的种,此事绝无掺假!”
好好的审案,审着审着突然审到了自己身上,这让身为乡老的陈名弼心中如何不怒不愤?
其余村民也是纷纷开口为此正名。
一时间,甚至有激进者喝骂,大有同仇敌忾的气势!
如此情况也当得上...千夫所指了。
“弼老身为乡老自是不会作假,但难免有心人算计,导致您做了错误判断从而冤枉好人。”陈江河脸色不变侃侃而谈。
此时事态已从陈昶的作为小问题,延伸到乡老判假案、做冤案的大问题上了。
如果不妥善处理,将会直接影响陈名弼在陈家庄的威信!
因为提出质疑的不是别人而是新晋县令。
“呵呵,老夫虽老但还没老糊涂,是非曲直心中有数,若县令不信大可再次滴血验亲。”弼老冷哼一声喝道。
“不过要是验证无误又当如何?”
上半句还是和和气气,但后吐出的下半句却带着愤怒与挑衅的意味。
陈名弼将陈家庄视为领地,若有人挑衅其威严便会遭到他的回击,而这...也正中陈江河下怀。
他毫不示弱地予以回应。“此事若是江河搞错了,我会在村内大摆酒宴,亲自向弼老赔礼道歉以示警戒。”
事情发展越发严重,场中最具权势两人竟因此对赌。
一方,压下的是自己的威信,一方,则是将脸面面皮压在上头。
看着一口答应的后生县令。
陈名弼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却说不出来。
而随着话音落下后,抱着孩子的奶妈出场,两个官差也抬着刘宗佑上了公堂。
准备得如此妥当...
一种不安的情绪在陈名弼心中蔓延。
“奶妈,你怎么把孩子抱来了!”糜氏看到自家奶妈喝道。
奶妈表情十分的诧异。“不是夫人要给孩子喂奶,所以派人找我来的吗?诶呀...”
这里人心潜藏的鬼蜮伎俩尚且不谈。
另一头的刘宗佑气色已有明显的好转,不复昨日的凄惨模样。
只是一上了公堂后,他便渴望地看着襁褓中的孩子,似乎恨不得站起来将其夺回。
“上验亲工具!”
陈江河拍了拍手。
下一刻,有差役手托装清水晶莹剔透的碗、验血刀缓步走上公堂。
看到托盘中的验亲工具,陈名弼眉头一挑。“县令,这验亲器宗祠也有,外头工具难免不准有所偏差,不如用...”
“弼老无需担忧,这验亲器具是我从县城衙门中带来,绝对准确正规!”陈江河早有预料接过了话茬。
这已经不是准备充分了!
这几乎就是早有预谋!
两人含笑对视,似乎有火花在其间碰撞而出。
良久。
“既然如此倒是我多操心了。”弼老皮笑肉不笑地坐了下来。
这么轻易就放弃了?
里头,有猫腻!
陈江河的心头微动,但却想不出何处有问题,一时间竟有些举棋不定。
就在他犹豫的片刻。
一旁三老中的陈道、陈默忍不住开口催促起来。
“县令爷何不快些?”
“村民们可都在等着呢!”
此时已是箭在弦上,其势已成,挽弓如月不得不发!
“取刘宗佑鲜血与孩子的鲜血,验亲。”陈江河沉声道。
官差以验血刀取下婴儿血滴入碗中,又来到刘宗佑身边,取出一滴血滴入碗中。
同时为了让他人看清楚更是将碗拖在半空。
所有人都不禁屏住了呼吸。
这已不是简单的认亲,更关乎着陈家庄历久以来的崇拜方向。
两滴血,正在清水中缓慢蠕动,似乎双方正在极力靠近。
刘宗佑脸上露出了激动的神色。
就在所有人几乎要惊呼之际...鲜血却是突兀地停住了!
验亲时为半分钟,血液若互不相融,便会被认定为没有血缘关系。
“我就知道弼老没有错,你们看这两滴血都停住了!”公堂外有村民已开始说话了。
村民不少人也都是松了口气。
没有人,会希望自己的偶像塌房,更何况这也关乎到弼老以前判过的事。
处在最近处的陈江河目光微凝,他明明看到这两滴血有融合趋势!
为何验血会突然停止变化?
“后生仔,凡事不要说得太满,有些事年轻人考虑的,就是没有老人考虑的多!”弼老呵呵一笑似乎是早有预料。
可恶,到底施展什么手段,难道对方真有神仙相助?
陈江河心下暗暗呼唤着。
‘神尊你若是再不出手,我就要吃大亏了!’
其实此时公堂之上,玻璃碗处,并非只有这一只碗。
它还被一束淡淡的金光笼罩。
不过这光普通人却不能看到,只有修得神通开了天眼的神或修士才能窥见一二。
顺着光柱光向上看去。
在这棚顶之上,有一背负宝杵的金刚正端坐,这束金光的源头便是来自它!
“我佛慈悲,罪过,罪过!”
没人会想到,滴血验亲不成的原因,竟是有尊护法金刚在此施法。
毕竟...
“鼎鼎大名的护法金刚竟做出这等偷鸡摸狗之事,乖乖,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真是万万没想到啊!”
突兀响起的声音引得金刚警戒。
没等他抬头看去,下一刻有只抡圆了的大锤,径直出现接横扫其腰部。
仅一下,就让金刚身体一颤,手中的佛光紊乱起来。
同时‘偷袭者’的样貌也被他看清了。
“毛神是你?!”
易问将九瓣赤铜锤换到左手,龇牙咧嘴地甩了甩发麻的右手叹道。“真TMD硬!你们佛教是属乌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