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苏田心里“咯噔”一下。

　　有没有搞错呀？

　　我是证人呀，证人也需要下跪吗？

　　他拱手正色道：“县令大人，小民今天是来作证的。”

　　“啪……”

　　只听见又一声惊堂木响声传来，郭县令用干涩的声音喝道：“犯人苏田，你为何不跪？”

　　什么呀？

　　咋变化这么快呀？

　　不到三秒钟，咱怎么就成了犯人了？

　　苏田心里真是那个气呀，他再次重复道：“大人，我……我是证人呀。”

　　“啪！”又一声惊堂木的声音。

　　“来人，着令犯人苏田跪下听审。”

　　苏田身边两个衙役扔掉杀威棒，径直冲了上来。

　　不容分说，一把将他按倒在地。

　　苏田倔强地想要抬起头，本来还想说什么，可是红脸的那个衙役狠狠地踹了他一脚，一把将他的头摁到地上，骂道：“不老实，是想吃上三十大棒吗？”

　　他知道那三十大棒是什么概念，不被打得皮开肉绽才怪，武松、林冲那般的英雄都扛不住如此皮肉之苦，不要说他这种细皮嫩肉的小娃娃了。

　　苏田斜眼去瞅曹县尉，不料刚才还跟他好好的县尉大人，现在好像忽然换了个人，在县令的淫威下，居然高昂这头，假装没有看见他。

　　不是说官大一级压死人嘛，这县尉见了县令，果真如此低声下气，活得没个人样。

　　苏田趴在地上，感觉被曹县尉出卖了。

　　他再也不敢动一下，只能静静地听候郭县令发落。

　　“王乾坤，你家儿媳妇是如何死的？快细细道来，不可造伪。”

　　萧霜月的公公原来叫王乾坤，他声音里带着一点儿嘶哑，慢吞吞说道：“小人的儿媳萧霜月常年有病，是两年前得的肺痨。在东市苏家医馆开的方子，已经整整吃了他家两年的草药。不料，前日痨病爆发，咯血而亡，心感痛惜。”

　　王乾坤说完，郭县令又接着问：“王书浩，你家娘子的死，你又有什么说法？”

　　王书浩口齿清晰，说话落落大方：“正如我爹说的，绝无半点有假。娘子因为肺痨缠身，现今爆发离世，虽痛难留。对于我家娘子的死，我深感哀伤，心碎如割。”

　　郭县令追问：“你家娘子服用的汤药，又是何人所煎？”

　　王书浩指着旁边两个丫环说：“是我家两个丫环煎的药。”

　　苏田跪在两个丫环之间，左边的胖丫环全身抖得厉害，牙齿“咯咯咯”在打颤，说不定都已经尿了裤子，她哆嗦着说：“大……大人，是小……小人煎的药。”

　　郭县令又重重拍了一下惊堂木道：“还不快快说来，你给萧霜月煎的是什么药？”

　　“小……小人从苏……苏家医馆配的药，药方是苏家医馆的堂医苏……苏老五给开的。说这是肺痨秘方，可……可是吃了两年，也没见好转。不料昨日夫人吃了汤药，突然就吐出血来，后来……后来人就去世了。”

　　“你煎药的时候，有没有在汤药里加入其它药材？”

　　“没……没有啊……小人哪里敢呀？”

　　“那你煎药的时候，有没有看见其它人在汤药里加东西？”

　　“没……没有，没有啊。”

　　“院子里的药渣是谁倒的？”

　　“是我倒的，我煎好药，就将药渣随手倒在院子里了。”

　　“药渣里怎么会有陀樱呢？”

　　胖丫环身子抖得像筛糠似的，说道：“不知道，我不知道呀。小……小人冤枉呀。我真的没有加什么陀……陀樱啊。大人恕罪，大人恕罪啊。”

　　“陀樱？这名字好奇怪，小人要曾翻过一些医书，并未见过有什么叫陀樱的药材，这是我娘子药渣里发现的东西？”王书浩插话道。

　　郭县令开始问苏田的话：“苏田，你可知道，你所说的陀樱，可是你亲眼所见？”

　　苏田立即回答道：“是，是小人亲眼所见，是小人在王员外家院子里的药渣中发现的，小人并不认识那种小果子。回到医馆，小人从《本草经》中查到，陀樱是产自西域的一种大毒药材。”

　　“大毒药材又怎会出现在我娘子的药渣中？”王书浩问。

　　“这就要问你了，你娘子药材中为何出现连我家医馆都没有的大毒药材？”苏田反问道。

　　“大人，定是苏家医馆陷害我家娘子，在药剂中私加陀樱，害了我家娘子性命。”王书浩申诉道。

　　苏田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拼了命去帮萧霜月洗清冤屈，不料不仅刚刚被郭县令称为“犯人”，现在连苏家医馆也都一并被牵扯进去了。

　　他真的是一脸懵逼，扭头对王书浩道：“王公子，你可不要血口喷人呀。”

　　郭县令喝道：“公堂之上，不可无理取闹。”

　　苏田和王书浩停下了争辩，郭县令问：“苏田，你又是如何知道萧霜月是被毒死的？”

　　苏田说：“小人前日跟爹去王员外家验尸，发现他家院子里有一只死老鼠，小人怀疑那老鼠是吃了药渣被毒死的，所以就去掘了萧霜月的墓，剖尸取了她胃里吃下的汤药。然后小人又做了动物实验，抓了老鼠让它吃萧霜月胃里取回的东西，结果老鼠果真被毒死了。王员外家的药渣也是一样，老鼠吃了就丢了性命。所以可想而知，萧霜月是吃下了有毒的汤药才死的。”

　　王乾坤气得直哆嗦，骂道：“真是没有王法了，苏田，我们王家招惹你苏家什么了？你竟敢掘我家儿媳妇的墓，还剖她的尸？你安的是什么心？”

　　王书浩也怒道：“苏田，我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大人，请替小民做主，治苏田死罪！”

　　苏田全身打了个激灵，他发现问题越来越严重了，王书浩竟敢让县令治他死罪，真是好人做不得呀，他辩称道：“大人，小人所做这一切，都是为萧霜月洗清冤情呀，小人何罪之有？”

　　郭县令道：“苏田，你还不知罪吗？你掘墓剖尸，犯下大逆不道之罪，竟还敢口口声声称自己是替人洗冤。来人，将苏田上枷，杖打三十。”

　　苏田急忙抬起身，摆手道：“你们不要乱来呀，要不是我的动物实验，萧霜月就冤死了，你们要是不信，我可以当场做实验给你们看。”

　　两个衙役上前，强行将苏田上了枷，苏田歇斯底里地喊道：“大人，我是证人，我是证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