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何畴伍吃早饭的时候,随口问了句今天有什么安排,阿九说没有安排,问要不要去农场钓鱼。何畴伍想想说算了,知道你的小心思,不要想着去欺负阿祉,到公司去转转。
听到最后这句话,阿九觉得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连忙吩咐站在门口的李看去准备车。自从他们来了后,当晚就接手了何畴伍的防卫,只要他走出家门,必定是四暗两明的跟随,何畴伍也有些不习惯,不过没办法,安全第一嘛。
怕何畴伍下一秒就变卦,阿九立刻退出去准备衣服,何畴伍习惯性的瘪瘪嘴,这个小老头,见不得自己整天游手好闲,如果自己是他儿子的话,估计早就被他给唠叨死了。
不让阿九通知吴超,何畴伍想搞次突然袭击,没有其他目的,纯属恶作剧。阿九不知道何畴伍的心思,只好保佑他们自求多福。
公司位于高新区蓉城大厦,妥妥的CBD,何畴伍把最上面一整层都买了下来,一出电梯厅就是公司前台。吴超有一次壮起胆子建议,说我们就是一家小规模的建筑公司,在这里办公太浪费了,不如搬到郊区,把这里租出去,还能多一笔收入,结果何畴伍理都没理他就走了。
到公司的时候下午两点,何畴伍出了电梯看向前台的位置,发现前台那个女孩鼻青脸肿的坐在那里,脸色就有些不好看,这时前台也看见他们,立马站起来鞠躬问好,等他们从自己面前走过才直起腰,抓起桌子上的电话给吴超打了过去。
何畴伍慢悠悠的在公司晃一圈,最后进了自己的办公室,用手指擦擦桌面,翻过来看了一下,然后坐到后面的椅子上,这时候接到电话的吴超也赶了过来。
“对不起,董事长,不知道您今天要过来,刚才正在跟天祐地产的招标总监谈事情,过来晚了。”
“那个前台,怎么回事?”何畴伍沉着脸问道。
吴超有点懵,看向阿九。
“就是脸上有伤的那个。”阿九提醒一句。
“董事长,那个前台昨天跟楼下的保安打架,被保安打伤了。”说完后吴超感激的冲阿九点一下头。
“说详细一点。”阿九知道何畴伍不会满意这个回答。
“好的九叔,董事长,昨天丑寅,就是那个前台,因为办公物资搬运上楼的事情,与大楼的物业保安产生争执,随后发生肢体冲突。”看何畴伍阴沉着脸,又补了一句:“不过我昨天已经跟物业公司交涉过,给他们道了歉,不会造成其它影响,丑寅我也严厉的批评了她,公司也对她做出罚款处理。”
“道歉,道什么歉?”何畴伍有点诧异。
“董事长,昨天是丑寅先动的手,最后那个保安也是惨不忍睹,脸都被挠花了,制服也扯得稀烂,如果不道歉,他们就打算报警。”
一丝笑意在何畴伍脸上一闪而过,没有继续追问这件事情,随后又问了问公司的经营情况。由于最近业绩还不错,刚刚有几笔结算款到账,又接了两个新项目,吴超心里有些底气,汇报起来也就绘声绘色,想着这个前台应该算是保下了。
现在各行各业都不景气,到处都在裁员,公司不但没有裁员,还按照往年的惯例加薪,所有的员工,包括自己在内,都把这份工作看的无比重要。这个前台刚进社会不久,一旦被辞退,短期内很难再找到工作,吴超心肠比较软,想着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老吴,我跟你说过,不要见了我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我又不会吃你。”说到这里,何畴伍想起关在地下的那个东西,脸上也就有了笑意。
“董事长,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能是您太威严了。”吴超这个马屁拍的不怎么样。
“我?威严?”何畴伍看了看阿九。
“少爷对待属下关爱有加、平易近人,威严么,那是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气质。”阿九笑着答道。
“学着点,老吴,看看阿九这水平,马屁都不会拍,当心我把你给换了。”见吴超神情紧张,何畴伍有些无奈:“你怎么这么不识逗,好了,说件正事,我刚才转了一圈,发现大家的压力都比较大,好多人都顶着黑眼圈,你下来安排一下,组织大家去三亚玩几天,分批去,不要耽误工作。”
“谢谢董事长。”吴超是真心替大家道谢。
“好好安排,我也要去。”何畴伍又补了一句。
吴超的笑容戛然而止,何畴伍见状,又逗了一句:“怎么了老吴,不欢迎我去?”
吴超连忙摇头,说怎么敢不欢迎董事长,只是不知道董事长的喜好,怕安排不好。
何畴伍指了指阿九,说有事找他,然后便挥手让他出去。
等吴超出去后,何畴伍问阿九:“你觉得老吴这人怎么样?”
“是个厚道人,能力也不错,就是在您面前太小心了一点。”阿九站在桌子前面笑着回答。
“我看你才厚道,除了阿祉,谁你都帮着说好话。”何畴伍用手指点了点阿九。
“少爷,我对阿祉也没有意见啊,我只是不太相信他的枪术。”阿九为自己辩解一句。
“所以,你今天撺掇我去钓鱼,是想让他们去点拨一下阿祉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那点小心思。”何畴伍对他们之间一些小的互动并不介意。
“少爷,我错了。”
“错什么错,给他个小小的挫折也是为他好。不过话说回来,这家公司你要多费费心,我不求他们赚多少钱,但是要能靠自己运转下去,给阿祐打个招呼,以后不要再关照他们了,能不能拿到项目,凭他们自己的本事。”何畴伍有些语重心长。
“是,少爷!”阿九听到这句话后感觉怪怪的。
“算了,也不为难老吴了,去三亚的事你来安排,安排好一点,钱我来出,允许他们带上家属。”
“是,少爷!”
何畴伍站起来,出去后又晃了一圈,偶尔还跟他们聊上两句,路过前台时又看了丑寅一眼,摇了摇头,吴超早已等在电梯口,恭送他们离去。
下楼上车,阿九问何畴伍去哪里,何畴伍看看表,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挂掉后说句养老院,就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驾驶座上的李剑看向阿九,阿九轻轻的说了个地址,输进导航后,车驶出地库,像鱼一样汇入了车流。
松山养老院,阿九跟何畴伍来过几次,知道他指的就是这里。到了后,阿九拦住他们,让何畴伍一个人下车走了进去。
等了两个多小时,何畴伍才在院长的陪同下出来,看得出何畴伍的心情不错,上车后就说肚子饿了去吃饭,还跟前面的两位说,不管哪个地方,最好吃的东西一定是藏在市井小巷中,装修越好的地方越没有吃头,特色就是盘子大、分量少、摆盘精致。
吃完饭回到家,何畴伍去书房待了会就回到卧室,他拿起一张手帕,仔细擦拭起墙上的那幅画,其实那幅画一点灰尘都没有,说是擦,倒不如说是抚摸。他一边擦一边慢慢的说话,像是在陪画上的人聊天:“今天我去看她了,亲生父母死的早,养父母又都是混账东西,害得她这世上也没个依靠,我只好把她弄到身边看着。长相有七分似你,性格啊,却十足十的像你的女儿,昨天居然跟男人打架,还没怎么吃亏。”
说到这里,何畴伍似乎是想到什么伤心事,声音也低沉了下来:“二十三,二十三岁才嫁出去,三十九就没了,抚蒙古的贵女有几个能长寿的,看似风光,背后都是斑斑血泪——”说完后将头抵在画上,长久的保持着这个姿势,不知是在沉默,还是在悄悄的说着体己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