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云晚给何畴伍的手机上回了一个‘无’字,何畴伍看后松了口气,笑着把手机递给阿九,说一个‘无’字就要一千万,现在的物价太贵了。
阿九见何畴伍心情不错,壮起胆子问了句少爷为何要查此人,何畴伍说这个就说来话长,等有时间好好跟你俩普及一堂历史课。
俩人笑着应下,阿九又说到另一个话题,最近网上‘蓉城黑侠’的名头越来越响,叶先生很不小心,居然还让人录了视频,说完后将平板放在何畴伍的面前。
小巷里,一个身材修长的黑衣人挥手将两个人砸在墙上,转过身后从后面中枪,只见他的身体轻微的抖了一下,然后又转回身,手刀挥起,持枪的女人就软软的倒了下去,手枪也落到了黑衣人手里。
何畴伍看完后把平板丢在桌子上,瘪了瘪嘴,对何畴伍说这个摄像机质量太差,如果好一点,会发现中枪处没有鲜血流出,效果会更好。
阿九忧心忡忡,问这样会不会惹来麻烦,需不需要出面去找下这个自媒体,何畴伍摇摇头说不用,又不是什么惊世骇俗的动作,会有自作聪明的人出来给个合理的解释,用科学辟谣的。而且叶兄带了面罩,就算现在站到大街上,所有人看到都只会夸他帅,没人知道他就是男主角。
这时候,何畴伍的手机响了,他瞄了一眼,对阿九说了句‘说曹操,曹操就到’,然后接通了电话。
“我想跟你地下室的客人聊聊。”也许是太熟悉,半句客套话都没有。
“没问题,什么时间?”何畴伍问了一句。
“越快越好。”
“那就别废话,我现在立刻出发。”待在书房里跟这俩货聊天有什么意思,何畴伍巴不得找些事做。
十几分钟后,两辆车就驶出车库,朝仓库开去,自从那晚何畴伍亲自吩咐李连和李营贴身护卫阿九后,何畴伍和阿九出行都是分开乘车,坐在何畴伍旁边的小锐突然觉得自己责任重大。
车直接开到后场,阿祥陪着面无表情的叶梦楼站在大门口,何畴伍下车后说是谁得罪你了,这么严肃,说完后还看一眼阿祥。
“下次,你动作能不能快点。”叶梦楼有些不耐烦。
这是大爷,得罪不起啊!何畴伍连辩解一句的心思都没有,摸摸鼻子就朝里走去,到了入口处,何畴伍转过身委婉的对叶梦楼说:“你们之间的谈话,我不方便旁听,就在这上面溜达溜达,等你聊完上来吃晚饭。”
“废话。”叶梦楼拽住他的胳膊就下了楼梯,唬得阿九等一行人急忙跟上。
俩人停在负二楼走道的尽头,看着后面跟上来的一群人,叶梦楼转头看向何畴伍。
还好刚下负二楼的时候,叶梦楼把过道的灯给打开了,这让何畴伍稍稍觉得舒服一点。他从阿祥那里要过钥匙,吩咐阿九和阿祥守在楼梯口,其余人全部退到地面,然后亲自打开了尽头的铁门,退到一旁,摆出了一副绝不进去的架势。
叶梦楼见状也没有坚持,稍一低头就钻了进去,房间内没有开灯,只有过道的灯光投射进来,一人脸色苍白,盘腿坐在地上,看到他进来没有丝毫诧异,看来阿祥已经提前打过招呼。
叶梦楼就在他面前大约一米的位置,像他一样盘腿坐下,俩人都没有说话,互相打量,都在确认对方的身份。
如果这时候有人听到他们接下来的对话,要么会以为是他俩疯了,要么会以为是自己疯了。
“叶梦楼,巴州人,光绪元年。”叶梦楼率先打破了沉默。
“路轩,扬州人,乾隆三十二年。”房间内的人,也就是路轩像叶梦楼一样做了自我介绍。
“原来是前辈。”也许是遇到同类,叶梦楼难得的客气了一下。
“猪狗一般的活着,怎么当得起前辈二字。”路轩的语气无限悲凉。
“自从转化以后,我只过了十余年的安稳日子,其他时间都在东躲XZ,逃避追杀,时间久了,我也不清楚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路前辈,我们,算是什么?”叶梦楼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路轩看了看他,凄凉一笑:“很久以前,我们只是怪物,是人世间的毒瘤,现在,他们给我们取了一个名字,叫吸血鬼。你比我好,你选择了另外一种活法,至少能在阳光下行走,不像我,人不人鬼不鬼,永世与这黑夜为伴,真成了鬼。”
“师父引导,给了我选择的机会,虽然行动方便些,能青春永驻,不过也只是比普通人多活百年,现在,我快要走到尽头了。”叶梦楼似乎不是在说自己,语气中没有一丝伤感。
“像我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的好!”
“路兄,何先生让我跟你谈谈,自然有他的道理,还请路兄解惑。”互相了解后,叶梦楼开始切入正题。
“你就当个故事听吧,我本是个小小的衙役,一次下乡催税,路遇袭击,同行的都死了,就我活了下来,检查后发现脖子上多了一道咬痕,当时也没多想,当即返回县衙报信。盘查完后就放我回家,一开始还没发觉不对劲,只是不想吃饭,两天后开始变得饥渴,我喝光了整整一水缸的水,反而越来越渴,直到我扑上去拧掉一只鸡的脖子,吸光它的血后,才稍稍止住。我父母死得早,又未成亲,以前觉得命运不公,现在我觉得这是最幸运的事情,很快,家里的动物杀光了,又去街坊邻居家里,我发现我越来越强壮,速度也越来越快,但是对阳光也越来越畏惧,喜欢夜间行动。随着街坊报案的越来越多,我知道,家,是待不下去了。于是我便寻了一处深山,昼伏夜出,靠着山里的野兽苟延残喘,百十年下来,倒也无事。”也许是时间太久远了,有时候,路轩会停下来想一下。
“后来,突然有一天山被封了,来了很多人,不断的缩小包围圈,看他们的装扮,不像是官兵,甚至,我在里面发现了同类的气息,哦,自从被咬后,嗅觉和听觉也越来越灵。仗着熟悉地形,我逃了出去,奇怪的是,每逃到一个地方不久,他们都能找上来,就这样我不停的换地方,适逢战乱,到处都是战场,到处都是尸体,为了活命,干了不少龌龊事。自从——自从——自从吸了人血后,我发现自己变得更加强壮,但是已经彻底无法在白天行走了。”说到这里,路轩甩了甩头,似乎想把那些不堪的场景给甩掉。
“再后来,人越来越多,我能藏的地方也越来越少,甚至还有些村民把我当成野人,想要活捉我。就这样,十年前,我终于落到了他们手里。”路轩的手开始微微发抖。
“他们把我带到一个山洞里,进去之后就把我的衣服全部扒光,先是让我供出是谁咬的我,再交代有没有同伴,半点不满意就大刑伺候,刑具比这楼上还多,就这样反复拷问,直到他们认为再也掏不出东西后,就把我拖出去准备砍掉。”路轩的手抖得越来越厉害。
“明明那一刀砍在了脖子上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又活了过来,趁着夜晚,我悄悄的爬了出去,那时候还没有完全恢复,结果又落在阿祥手里。不知道什么原因,何先生得知我的遭遇后,没有羞辱我,也没有砍掉我的脑袋将我烧成灰,反而给我提供了一个容身之处,现在,我知道原因了。”
“你觉得他们是专门针对你,还是我们这一类?”叶梦楼仔细思考了一下,问了第二个问题。
“那里还关了很多,都是我们的同类,应该不是针对我一个人。”
“只让供出同类,为什么?想把我们全部杀掉?”第三个问题。
“不会,他们里面也有我们的同类,而且还不少。”
“那地方,你还能不能找到?”第四个问题。
“能,不过我不会告诉你。”
“嗯?”叶梦楼有些意外。
路轩突然暴起,向叶梦楼扑过去,叶梦楼躲闪不急,被路轩抓住后倒飞几米,直接抵在背后的墙上,那么厚的混凝土墙体,居然开始轻微晃动,叶梦楼更是觉得五脏六腑都要散掉,一时毫无还手之力。
路轩轻轻的松开他,慢慢的退后几步,又盘腿坐到地上,看着叶梦楼说:“我身手远在你之上,都落在他们手里,你去,只能是送死!”
叶梦楼感觉自己在一点点的恢复,他试着活动了一下,然后站直身子,说了句有时间再来看你后,就转身出去。
何畴伍靠在过道的墙壁上,看叶梦楼出来,立即迎了上去,关切的问到:“没好好谈啊?怎么还打架了?受伤没?”
“那么好奇,怎么不自己进来看?”叶梦楼看都没看他,径直往前走。
“我这小胳膊小腿的,进去非死即残,没那么傻。”何畴伍说完后路过阿祥身边,把钥匙扔给他,示意去锁门。
上到地面,叶梦楼准备离开,被何畴伍一把拉住,说在地下陪了你那么久,你也得陪我吃顿饭。由于这个姿势有些暧昧,其余人都默契的把脑袋转到一边,叶梦楼见状,只好无奈的让何畴伍松手带路。何畴伍松开手后得意的笑了笑,心里想我不信还治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