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浩，是我。”

　　“新案子？还是有其他发现了？”

　　“我们安排在医院的同事来了消息，这两天，黄子洋的状态有所好转，没有再发病了，就是比较嗜睡，但清醒的时间越来越长了，医生说，照这个状态，是有可能康复的。”

　　“这是好消息。不过，我这里可没什么好消息给你。遥控车和散播装置，应该被闲置了，齐宇和蝴蝶科技的技术员一直留意着那段程序的动态，结果，那段程序被彻底删除了。”

　　“说明对方已经察觉了。对了，黄子洋的父亲今天找我了，黄子洋想邀请邢飞和负责他案子的警官们露营，地点在玄武公园星空露营地，时间是明天上午9:30。”

　　“露营？”

　　“对，露营，帐篷他家租好了，你们一人带一种食物去好了，还有，人家特别交待了，是露营，别搞得和出门办案似的。”

　　“这么麻烦。”

　　“专案组现在主要负责的就是致幻药物的案子，黄子洋算是这个系列案子的幸存者，他找你们，你们去就是了。他现在清醒了，这个时候找你们，还用这种方式，我觉得，他是有话说，但对医院不放心。”

　　“好，我和大家说一声。”

　　丁晓宇挂了电话，想了想，把电话打给了克莱因。

　　“克莱因，你好，我是丁晓宇。”

　　“你好，丁队。”

　　“晓晨和小飞在吗？”

　　“就在我边上。”

　　“那麻烦你开个扬声，我有话和你们说。”

　　“可以了。”

　　“三件事。第一件事，贾道仕，他的确就是个被选中的棋子，别说Joker了，就是致幻药物，他都不知道用途，之前，还一直以为自己见鬼了，现在，才知道是这个药的作用。第二件事，黄子洋的情况好转了不少，这两天没再发病了，清醒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了，医生说，有完全康复的可能。第三件事，黄子洋要邀请小飞一起露营，还有专案组的人。带话的人说了，要小飞务必要去。小飞，你要是去的话，只要带一种食物就好了，其他的，黄家都安排好了。还有，地点是玄武公园星空露营地，时间是明天早上9:30。”

　　“好，我知道了。”

　　“克莱因可以一起去，我和黄家人说了，小飞家里人担心小飞出事，安排了人寸步不离跟着，他们同意了。”

　　“麻烦了，丁队。”

　　“不麻烦......”

　　************

　　绿城雅苑6栋1006，早上9点，传来了丁晓晨的惊叫声。住在1008的邢飞和克莱因闻声赶来，看见丁晓晨晕死在了自己的床上，枕头上都是血，脸上和头发上也是血。

　　“小飞，克莱因，我是不是要死了。”丁晓晨问。

　　邢飞看了看丁晓晨，淡淡地说了句：“你流鼻血了。”

　　“你是不是这两天熏香熏多了？”克莱因说。

　　“血都干了。”邢飞说。“你赶紧去洗洗。”

　　“等会儿，让我缓会儿。”丁晓晨转过脸，看着站在床边的邢飞和克莱因，突然笑得全身抽搐。“你们俩个......这肖家真的不适合收养孩子，肖家人一个比一个古怪，你们俩个没血缘关系的，也奇奇怪怪，看看看，这一脸冷淡模样，简直了！”

　　“我看，是血流太多了。”克莱因说。

　　“恶心。”邢飞皱眉道。

　　于是，在邢飞的一脸嫌弃的注视下，丁晓晨被克莱因强行拉起来，推进卫生间里清洗，一起被扔进去的，还有脏了的床上用品。就这样，折腾了半个多小时，才消停下来。

　　“我明白了。”克莱因叹息。

　　“明白什么？”邢飞不解地问。

　　“为什么肖家人那么不放心你了？他得是一半理由。”克莱因说。

　　邢飞看了看坐在对面吃早餐的丁晓晨，淡淡地说：“其实，他也还好。”

　　“我怎么不让人放心了？”丁晓晨不满地说。

　　克莱因没有回答，而是转头看向邢飞。“你的......”

　　“除了两餐或者三餐，其他的，我自己来的。”邢飞回道。

　　克莱因明显松了口气，这个动作，差点把丁晓晨给气疯，顺势就要发作，还好，丁晓宇在这个时候来了电话。

　　可是，这通电话，在“砰”的一声巨响后，只剩下漫长的沉寂。

　　“丁晓宇？丁晓宇？丁晓宇！哥！哥......”任凭丁晓晨如何呼叫丁晓宇的名字，都没有任何回应。

　　“克莱因，”邢飞最先反应过来。“手机信号定位。”

　　克莱因从外套口袋里拿出迷你电脑，输入丁晓宇的手机号，开始定位。“三步桥路段。”紧接着，他就找到了距离手机信号最近的监控，监控中看到不到丁晓宇的车，但是，陆续过路的两辆车都停了下来，车上的人全都往镜头之外的地方跑。

　　邢飞看着电脑屏幕，想到了那声很小声的“怎么回事”。“应该是出事了。”

　　克莱因看了眼对面的丁晓晨，说道：“距离那里最近的，是省人民医院，如果是事故，救护车应该会到这里。”

　　“我来通知丁叔和江队长。”邢飞说。

　　一路上，丁晓晨都不安地握着手机，口中一直念叨着“原来是这样”。

　　另一边，江浩接到邢飞的电话，立刻掉头赶去了现场。

　　现场只有交警，帮忙的路人，以及一辆消防车，丁晓宇的SUV侧翻在了路边的树林下面，看不到车，只能看到几股灰烟，丁晓宇已经被救护车送去了医院。

　　江浩向交警出示了证件。“你好，车主是我们的同事，请问，伤者的情况严重吗？被送去了哪家医院？”

　　“我们到的时候，伤者已经昏迷了。幸亏事发时有人经过，就那边的三辆车，大家在车子着火前把人救了出来。”交警说。“人送到了距离这里最近的省人民医院。”

　　“现在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吗？”江浩问。

　　“事发路段没有监控，距离这里最近的监控就拍到车子打个转，现场的情况是侧翻，可能是刹车失控，但这只是猜测，进一步的情况还没法给你们答复。”交警指了指冒烟的方向。“车被烧的很严重，想要找证据，怕是没那么容易。”

　　“能过去看看吗？”江浩说。

　　这名交警让江浩稍等，他和另一名交警说了几句话，另一名交警对着对讲机又说了些什么，随后，刚刚的交警冲江浩招了招手。

　　“看看没问题，但......”交警说。

　　“明白，我明白！我就看看。”江浩说。

　　SUV只剩下一副车架，里面是黑乎乎的一片，还保持着侧翻的状态。

　　江浩给丁副局去了电话，电话一接通，丁副局就先开了口。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已经知道了。我正在去医院的路上。”丁副局说。“现场那边，我已经安排人过去了，你们专案组准备接手案子就好。”

　　经过2个多小时的抢救，抢救室的红灯终于熄灭了，医护人员推着丁晓宇从里面出来，看到绑着绑带的人，大家都稍稍松了口气。

　　“医生，他怎么样了？”丁克杰问。

　　“放心吧，是失血过多引起的休克，现在，人已经脱离危险了。”医生说。“他的伤，主要是腹部的，伤口比较深，但好在没有伤到脏器。不过，这个伤，后续需要注意，因为位置在比较容易拉扯到的地方。除了这个伤，就是两条前臂的伤，手臂虽然不是什么要害，但他的双臂伤得挺重，不仅骨折，还有很多伤口。”医生问护士要来了托盘，里面装着沾了血的碎玻璃。“他右臂有一处伤，有可能伤到了神经，可能抓握功能会受到影响，但目前还不好说，也有可能没什么事。”

　　“医生，你刚刚说，腹部有伤口？”江浩问。“能判断是什么东西造成的吗？”

　　“是啊，有话，您直说。”丁克杰说。

　　“从我以往的经验，是刀伤的可能更大。”医生说。

　　等到丁晓宇苏醒，已经是下午了。

　　“晓宇，你感觉怎么样了？”丁克杰问。

　　“哥，是我不好，是我睡得太沉了，我要是早点发现自己流了那么多鼻血，或许就......”丁晓晨吃痛，闷哼了一声。

　　“混账话！”丁克杰责备道。“你当自己是半仙啊！”

　　丁晓宇动了动嘴，发出了很微弱的声音。

　　江浩注意到丁晓宇的动作，拉开了病床边的丁克杰，凑到丁晓宇的嘴边，仔细听着。“家？你是说家吗？”

　　丁晓宇闭了闭眼，表示是的。

　　“你的家吗？”江浩又问。

　　丁晓宇又闭了闭眼，表示是的。

　　“他现在不是天天都住家里，他在外面还有个小公寓。”丁克杰提醒道。

　　“你家？还是你的小公寓？”江浩问。

　　“这个问题，你要他怎么回答？”丁晓晨问。

　　“是丁家眨一次眼，是小公寓眨两次眼。”江浩说。

　　丁晓宇连续眨了两次眼。

　　“公寓里有什么？”江浩问。

　　丁晓宇很模糊地说了什么，人就再次昏睡了。

　　半个小时后，专案组陆续到达丁晓宇租住的小公寓。

　　“江队，丁队没事吧？”王小闯问。

　　“已经脱离危险了。”江浩说。“丁副局和他弟弟陪着。”

　　“没事就好。”王小闯说。“丁队的车已经拖回专案组了，苏晓姐还在检查，齐宇在检查沿路的监控，所以，就我们三来了，你看，还需要其他人吗？”

　　“不用了。”江浩说。

　　“江队，我们要找什么？”方唯一看着空荡荡的公寓，有些无从下手。

　　“他没来及说就睡了。”江浩说。“小闯，你检查一下门窗，唯一和雨彤，把每个地方都拍下来。”

　　王小闯检查了所有的门窗，没有发现任何被撬动的痕迹。方唯一和唐雨彤给各个区域拍了整体照和特写照。

　　江浩来到丁晓宇的办公区域，这是与客厅连着的开放区域，一张写字桌、一个书架、L形卧柜、一台打印机和几盆绿植，就是这个区域的全部。他看了一圈，坐了下来，一手握着鼠标，一手放在杯垫上，从这两个东西的位置开始，沿着书桌，滑向地面，又顺着地板的接缝，到达书架。书架上与这两个位置对应的，分别是正数二层的专业书籍和正数三层的刑侦小说，专业书籍居左，刑侦小说居右。于是，江浩检查了一层与专业书籍对应的黑色收纳盒和四层与刑侦小说对应的几本旅游杂志。

　　他在黑色收纳盒里找到了八沓彩打资料，每一沓都有十来张，每张上面都是两张照片和对应的人的相关信息，其中，七沓资料的人都是与15年前的案子有关的人，或是死者、或是目击证人、或是与死者有所关联的，而剩下的一沓是黄子洋一案的相关人员，包括邢飞、王逸枫和假道士，还有石城医院的医护人员。

　　在一本旅游杂志中，他找到了一张SD卡，卡里有四个文件夹，名称分别是“时光公寓”“车库”“周边”和“医院”，而文件夹内是一段段标注了日期和时间段的监控录像。

　　“江队，你看看这个。”王小闯说。“在卧室里的飘窗上找到的。”

　　那是一个信封，里面是一张A4纸，从报纸上剪下的文字拼成了一句话：你将会为你的错误付出代价。——审判者

　　“似乎是死亡威胁。”王小闯说。“可能是丁队以前处理的案子。”

　　江浩神色凝重，从SD卡里的视频来看，很显然，丁晓宇已经知道有人就在自己的周围。可是，以他对丁晓宇的了解，丁晓宇的手上绝不会出现冤假错案，就更谈不上因为“错误”而被报复的说法了。

　　离开的时候，门口多出了一个四方四正的黑色盒子，不偏不倚，放在正对着大门的位置，而且，距离把控得很好，当大门完全开启，盒子紧挨着门边，却没有被碰到。

　　“刚刚没有的吧？”方唯一说。

　　“肯定没有。”王小闯肯定道。

　　“炸弹？”唐雨彤仔细听了听。“不是炸弹。”

　　本来大家就只是好奇，并没有往那方面想，谁知道唐雨彤竟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还来了个大喘息，把人吓了一跳。

　　“雨彤，你下次能不能想好了在说。”王小闯无奈地说。

　　唐雨彤很抱歉地看了看大家。“不好意思啊。”

　　“阳台上有晾衣服用的杆子。”王小闯说。“这盒子看着没有密封，应该能够挑开。”

　　“你们站远点。”江浩把方唯一和唐雨彤往屋子里推了推，又把面前的王小闯拉到了身后，见三人还想嚷嚷，直接关上了门。

　　“哪来那么多炸弹。”江浩蹲下身，嘴上是这么说，但多少还是有些紧张的。可是，如果对方有炸弹，干嘛还要费劲制造车祸。于是，他深吸了一口气，猛然打开了盒盖。

　　盒盖开了一道缝，就自己弹开了，一个红蓝相间的东西跟着弹了出来，一边摇晃，一边发出诡异的嘲笑。

　　江浩松开了门把，让开了位置，屋内的三人由于惯性全都栽了出来。

　　“江队！”方唯一喊道。

　　“别喊了，在这呢。”江浩说。

　　“又是小丑。”王小闯皱眉道。

　　“是整蛊盒子。”唐雨彤拿起盒子。“欸？小丑的衣服上有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