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们念叨着的小薄，其实醒得比他们更早。
只见他撅着屁股，在卧牛山山脚下的隐蔽山洞中布置陷阱。
村里面传来噼里啪啦的声响。
还飘起一阵阵白烟。
应该是准备开宴席了。
薄青加快动作，准备收尾。
基础陷阱一：
陌生鬼影。
基础陷阱二：
快乐空气床。
基础陷阱三：
透心凉心飞扬。
在墙体，床体，头顶三处都设置完毕后，薄青小心翼翼地从山洞中退了出来。
然后把山洞的外观重新弄得跟之前一样。
拍拍手，将手上的泥土都拍干净，薄青往曹老板家走去。
按照村里的习俗，人要是过百岁，得办大席，还得请和尚和尼姑们办法事的。
早早地，就有穿着鹅黄袈裟的光头男女们，双手合十，垂首往村里进。
因为他们人多，301公交车特地多加了一个班次，相当于包车了。
这些人把台子带起来，就集体坐着敲木鱼，以庄重平和的嗓音念《往生咒》。
卧牛村这一习俗叫做“假丧”，意味着“我假装我死了，办办丧事骗骗地下的人，让他们先不要急，我会下去的”，这么个意思。
而且因为是过整寿，过的是百岁，这些和尚和尼姑不仅来的人多，全程有专业人士在旁边摄影，还只收半价。
唯一的要求就是要曹老先生拿着自己的身份证跟和尚里面脑袋最光滑的那个合影。
因为这钱有一部分是谈秋英谈主任补贴的，他也被邀请拍进这一张合照里。
“来，往中间站一点，诶好，看这边。”
摄影师正指挥着呢，曹老爷子的老妻见着薄青进来了，连忙朝他招呼：“小薄，你也来。”
薄青听话地走了过去，就站在边缘。
摄影师等了等，见无人有意见，便按下快门：“一，二三！好，再来几张，都不要动，不要眨眼。”
等薄青下来后，村里的善男信女们，纷纷挤到薄青面前。
“小薄，握握大娘的手。”
“年轻人，来，让我沾沾喜气。”
“我也要长寿，我也要长寿。”
薄青觉得，他今天这手怕不是要废掉。
……
老李今天是帮厨，他带着牛定山，还有村里的几个干部。
曹老先生家的厨房够大。
尤其是一口大铁锅，下面配的是猛火灶，老李穿着灰白色的厨师袍，系着翠绿色的围裙，活像个老白菜。
他厨艺不错，煮的猪肉牛肉羊肉都不错，村里吃席都喊他帮忙，只是大祭那场要扛东西，为了在前期省点力气，才让别的人代劳。
但大家伙都去找薄青蹭福气去了，几乎没人搭理他。
倒是有人见着小疯子被放出来，有些在意，稍微避开了点。
人来人往的。
这种好日子，连瘫痪的牛顶天都被推了出来，用能活动的右手使劲握了握薄青的手，让他疼得呲牙咧嘴的。
“师傅，轻点，轻点。”
牛顶天咧嘴：“细皮嫩肉的，一看就是没有操练够，去，出去绕村跑一圈再回来。”
“啊这……”薄青迟疑中，见旁边似乎又有好几只手伸了过来，立刻像短腿兔子一样蹦了出去。
等他走了，就轮到了唱礼环节。
别看卧牛村人不多，贫穷的不少，那有钱的也真不少。
有些不舍得出钱，就送家养的社畜，那有些爱炫富的，就送人参，黄金。
引起阵阵惊叹。
牛顶天也是好久没出门了，他跟同村的梅主任搭话：“小薄那孩子，挺有本事的，我听说咱村的光荣墙第一面就是他上的。”
“说是呢！”梅主任说起这事儿，顿时眉飞色舞起来，“那小子有本事，我上次身体里面有点毛病还是他给我看出来的。”
“不是吧？他才刚学没多久，就敢出诊了？”牛顶天质疑。
“你别是给骗了。”
梅主任一听这话，下意识认为否认薄青的医术，就是否认自己的见识，立刻反驳：“不可能！我看啊，你们就是不信这世界有小薄那样聪明的人。”
旁边听了的人点点头，立刻转过头对第二个人说：“他三叔，梅主任和牛家那瘫掉的老猎人争辩了一番，梅主任亲口承认小薄医术高明，能治疗妇科病。”
这个人听了之后，立刻扭脸对旁边的人说：“听说了吗？小薄的医术胜过牛家那老猎人了，梅主任都说好。”
接下去就是一个层层传递，中译中的动作。
“以后大家生病不用到镇里看医生那么麻烦了，找小薄。”
“小薄是大学学医的，因为太天才了被人排挤，才来我们村的，本来都不打断出手了，结果遇到梅主任，看不过去，才被发现的。嘘，这话别外传。”
“小薄看病可厉害了，但是因为一些事情，要保密，我只跟你一个人说啊。”
“放心。”
“小薄……不能说。”
“什么？小薄不能生！为什么要保密啊，难道他之前能？”
等薄青跑完步重新回到屋子里面的时候，村民们看他的目光中，三分同情，三分好奇，三分佩服，还有一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
薄青：？
要不然我走？
看着怎么这么让人害怕呢。
怪瘆人的。
还是曹老爷子拉了他一把，递给他一张干毛巾让他擦汗。
这搞得寿星给自己服务似的，薄青还不好意思起来了。
结果人群立刻“嗡嗡”一片。
“他脸红了。”
“他能生！他能生！”
“让他生！让他生！”
说了好多薄青难懂的话，还有人用异样的眼睛看他肚子。
“科技进步了。”
“这也可以？”
“这怎么不可以？”
几个村民还塞了几颗红枣给他，把薄青搞得一头雾水。
好在和尚们的念经声很快响起，伴随着新的音响设备一台台搬了下来，他们的念经声中开始有了电音的快节奏，显得十分赛博朋克。
薄青不由向牛村长发问：“这又是什么玩法？赛博电子菩萨，大电音寺？”
这卧牛村玩的东西是越来越花了。
“你是指这些和尚吗？”牛村长乐呵呵的，“咱们这可是假丧，总不能当真的来办吧。”
说的好有道理啊。
薄青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