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风高的夜晚,一个半身不遂的老人和一位没有耳朵的怪人,沿着密道悄悄离开了宗门。带着斗笠的无耳怪人,裹着黑袍的残废老者,跨上早已备好两头马驼,扬长而去。
马驼在月色下四平八稳前行,影子在地上,和那错落的山影交织。一心闯荡世界的少年和那个立志飞升的老者,就这样,消失在月色之中。
“要不要抓他们回去啊。”层天之上,稚童修士抓耳挠腮。吴争跑了也就算了,连天剑也跟着跑了,不过也不奇怪,天剑上人从小就沉浸剑道,基本没和外人接触过,也没怎么出门,眼下修为跌落聚炁境,倒是个认识世界的好机会。
“算了,死就死吧。就当养了两只狗。”如此安慰自己,稚童消失在黑夜中。
马驼的脚力只比飞舟弱上一筹,十里耗费一枚下品炁晶。这马驼是法中的特有生物,虽然只有聚炁境修为,但是天生沾染了一丝的循环规则,可以源源不断的吸纳天地之炁,八方界境内都很稀少。
天明,两人来到一处宗门新建的集市。酒楼前,吴争大大咧咧放下装饰用的佩刀,对着店内传出炁念:“小二上菜。”
“两位仙长,想吃些什么?小店虽是新开业的,店内一应血肉俱全。”
“龙肝凤髓随便上,琼脂玉液要管够。”吴争丝毫不在乎形象,咧着嘴巴大喊大叫,炁念在店内纵横。一旁的天剑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这小子,说好的低调出行呢?我这堂堂化灵上人都低三下四的,你个货真价实的聋哑人你还张狂。
“我这孙子得了癔症,你就上些普通肉食就好。”见来人不是找茬的,小二松了口气,推荐了几个菜后,马上让后厨准备。
“呸,味同嚼蜡。”吴争吃了一大口肉食,没好气的说着。
天剑在一旁哈哈大笑,你味觉都没了还装什装?还味同嚼蜡,我看还不如索然无味来得实在。面对天剑的嘲讽,吴争开始诉说梦中的美食,那时真是潇洒。出门美人相伴,麒麟驾车,吃的都是天地珍宝,用的都是天工织物。
听到吴争的喃喃自语,天剑倒是流出不一样的看法,他冷不丁的说着:“小子,你不会是洞天界来的吧?哪里规则健全,倒和你口中的修真界有些相似。”
“洞天界?我不知道啊,我是从土里挖出来的,天生地长的人族,是你的先辈。”
话音刚落,天剑一掌把他拍了倒飞出去。小二急忙前来查看,天剑取出三枚炁晶抱拳道歉。小二摇了摇头,讪讪看着天剑。又取出10枚下品炁晶,那小二才满脸笑意说着“仙长慢走。”
一路西行,两人打算先到流沙河看看。这段时间关于流沙河的传言沸沸扬扬,两人早已打算去领会下那飞鸟不渡的神奇河畔。
元山宗初立,大量的贸易往来渐渐开辟出一条条所谓的官道,这官道并没有修士驻守,只是人们自发趟出来的路。飞舟因为目标明显,许多行商都会选择使用妖兽赶路,速度虽然慢了一点,但胜在安全。
跟在一队行商后面,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交谈着。吴争这才发现,原来眼前的化灵高手居然是一个江湖小白。自打出生那天就在东山修炼,一路过关斩将轻松就突破到化灵境。
“天剑啊,不是我说你。你要是一直跟做贼一样,处处留心,相反还引人怀疑。”
“你懂什么?这都是你那师祖说的。”
“外面的世界不比宗门,处处留心自然是好的,但是谨慎过头就没意义了,还不如留在宗门苦修。”
“去去去,黄毛小子也敢教训我?找打是不是?”
两人正说着,前面的行商突然停了下来。吴争抬头看去,只见一群元山弟子打扮的修士将商队截停。天剑自然是一眼就看破了那些人的伪装,正要出手教训却被吴争拦了下来。
“先看看不迟,急什么急?”
吴争示意他等一下,现在搞不清楚这伙人到底想做什么,这次低调出行还是不要打草惊蛇的好。
“道友,我元山宗有令,来往商行收二八之税。”
元山宗打扮修士说着,从储物环中取出一枚令牌,令牌正面刻着元山两个大字,背面写着林吹二字。
“好说好说,感谢仙长高抬贵手。”
商行老板笑着递出了一枚储物环,里面装着800枚下品炁晶。那修士炁念一看,随即笑盈盈的开口,招呼后面的弟子放行。
队伍继续前行,天剑正要动手却被老板拦了下来。他炁念传声:“两位道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天剑只能压下怒火,而吴争看着脸涨得通红的天剑,心中哈哈大笑,没想到化灵上人也有吃瘪的时候。
“你说宗门初立,那伙人怎么敢打着宗门的旗号胡乱收费?”憋了一路天剑终于忍不住看着,看着吴争老神在在的样子,他抬腿一脚把吴争踹下马背。
“上人莫急,那几人有宗门的令牌,想必真是宗门的弟子。而且上人以为宗门对此事真的毫不知情?贸易税现在不收,以后也会收的,不如就让下面的小宗族尝点甜头,只要不做的太过分,宗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又何妨?况且商行老板对此也并不抵触,你又何必着急呢。”
听了吴争的解释上人哑口无言,没想到宗门除了修炼以外,还有这么多杂七杂八的事。还好他一心沉浸在剑道之中,否则也定和那些师兄弟一样,整日为宗门琐事烦恼。如今自己悄然离山,相反还捡了个便宜。
一路无言,商队又一次停了下来,这次是因为旅途劳累,需要修整。老板邀请两人到帐篷中一叙,天剑还是没忍住问出了那个问题。老板哑然,盯着上人看了好半天这才缓缓说道:“道友是第一次出远门吧,那修士管他是真是假,只要给了买路财博个安全就行。元山宗都不在意,我们这些又何必在意呢?”
“道友说的是,我们爷俩第一次出远门,还请道友多多担待。”
上人说完,吴争急忙点头称是。至于上人占他便宜,根本就无所谓,一路上都是吃他喝他的,何必在意这些细节。
三人谈到半夜这才散场,再往前190里就有一片沙漠,只能用飞舟通行,也是一路最容易遭遇伏击的地方。老板邀请二人帮他们护法,每人300下品炁晶,只要过了沙漠立刻就给,上人想都没想就要拒绝,吴争先他一步答应下来。
两人坐在山头看着无边的荒野,一言不发。地动界的景色好像都一个样,走到哪儿都是荒漠,除了石头还是石头,唯一的不同就是石头的多少。倘若没有万族存在,这个地动界该是多么寂寞啊。
“上人,八方界境到底有多大啊?不同的界境又是如何划分的?”
“我哪知道有多大?没有什么标准,你说你要这么大一片,那着一片就是你的。鸿渊北境说是有八十一界境,但还有更多的无主之地,未被命名之地,谁也说不清楚到底有多大。”
“那八十一个界境都是挨在一起的吗?”
“都没挨在一起,但是靠得近,中间一般隔着禁地,很难穿越。”
“上人听过银色山之事吗?哪里距离八方界境有多远?”
“自然知晓,具体多远说不上来,但以你师祖的速度恐怕都要几十年才能抵达。”
吴争心中骇然,自己居然被传送到这么远的地方,上一次穿梭那个诡异的荒野也是,莫名其妙就被传送到白发老魔的地盘。看来以后还是小心为上,地动界看着安全,其实诡异得很。
“上人有没有听过一种荒野,可以把人传送到万万里之外。”
“不曾听说,不过你师祖早年经历过一次,回来就修成了传送神通,只是他对此一直三缄其口。他那副模样也是因为那鬼地方搞得。”
“师祖一直保持这个模样,岂不是长生不死了?”
“对也不对,这涉及到你师祖的隐秘,我不方便讲。等你以后修炼到化灵之上再去问吧?”
“为啥?现在不能问吗?”
“我怕你师祖给你活活打死,我以前有一个师兄就是趁你师祖喝醉了,去打探消息。第二天就被派往荒野,再也没回来了。”
“师祖威武。”
又是天明,两人跟着商行来到飞舟之上。商行的飞舟被厚厚的铁甲包裹,速度倒是不快。吴争还是第一次坐这种飞舟,有些好奇的四处打量。宗门的飞舟注重的是速度,去掉了很多没用的装饰,只需要投入炁晶就能自主运行,商行的飞舟则必须有人专注驾驶。
一片黄色的沙海,在大地上及其醒目,看起来和四周又是如此格格不入,就像是一块补丁,违和的缝在破烂裤子上。沙海一望无际,吴争看着一旁满脸好奇的天剑就知道问他是没戏了。
“每次坐飞舟都要出事,但愿这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