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者坐镇,试问冬城衙门上下谁人敢来招惹。
裴勇失踪后,偌大的裴府暂由岳笑他们看管。
难民们连日来担惊受怕、风餐露宿,好不容易进入府邸,自然要好好大吃一顿。
岳笑前往约定地,将那里的老弱妇孺接回裴府。
午后,女子忙着摘菜洗菜、男子则掌勺做菜。
大家各自忙碌,打算好好庆祝一番。
到了晚上,裴府大摆宴席,每桌有酒有肉。
身为领袖的岳笑,自然是坐到主桌的位置。
众人不分男女老少,纷纷前来向他敬酒,谢其救命之恩。
举杯交盏,他喝了不少酒,神智也渐渐模糊起来。
这时,不只是谁人站起,举杯高呼:
“各位,朝廷视我等百姓为猪狗。那凤辽城邹家更是贪赃枉法、克扣赋税。
与其如此,咱们干脆反了北境朝廷。
有岳公子这样的大武者在此,试问朝廷又能耐我们何。”
此言一出,众皆叫好。
大家纷纷起身鼓掌,将目光定格在岳笑身上。
在他们看来,岳笑就如同救世主一般,无所不能。
“岳公子,我们此生是跟定你了。”
“岳老弟,只要你一声令下,兄弟我上刀山下火海都在所不辞。”
欢呼声中,岳笑的身子猛地一震。
整个人都被吓醒。
他心里清楚,自己根本不是武者。
假设今天那几个衙役不怕死地和他动手,后果难以想象。
更何况是挑战朝廷。
他不想拂了众人的雅兴,只能尴尬地说:“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从长计议。”
随后岔开话题,继续饮酒。
席中,一坛坛美酒见底,众人越喝越勇。
上官熙弦酒量不佳,喝着喝着,脸色发红,回屋睡去。
第二天早,她从床上爬起来,揉着自己的脑袋。
“都说北境人好酒,果真如此。”
起床出屋,来到后院的主卧室,想问问岳笑的情况。
敲门几下并没有人回应。
看来,笑哥还没醒酒呢。
上官熙弦干咳几声,回到自己的房间,倒了杯清水解渴。
忽地,她余光瞥见桌上放着一大摞银票,下面还有张纸,上面写着:
“裴家脏款,见者有份。钱财算清,有缘再见。”
不好!
上官熙弦心道不妙。
她再次跑到岳笑房门前,一脚踹开门,屋子里空空如也,不见人影。
.....
仗着不惧天道的笑容和时隐时现的玄武天霜甲。
锄强扶弱尚可。
真要是和朝廷作对,那可就是自寻死路。
岳笑穿越而来,还没享受到穿越者的福利,哪肯轻易死去。
他揣好银票,一路逃离冬城。
原主生平就没有离开过埋骨村,自然不知道如何回去。
无奈之下,只能依靠模糊的记忆,往北而去。
三日后,抵达一个繁华的都城。
少年身怀巨款,自然有些胆怯。
他来到一家钱庄,想换些碎银。
“掌柜的,给我换点银子。”
说着,从怀里掏出三张从裴府搜刮来的银票,递给店家。
不知怎地,掌柜看到银票,气得吹胡子瞪眼:“走走走!少拿那些狡狐的东西来骗人。
我们这里只能交换金银,不收南境人的东西。”
说着,他将岳笑赶出去。
难道银票是假的?
岳笑低头看着手中写着【南境通宝】的纸钱。
他本就不识路,如果这银票也不能用,可就倒霉了。
又找到三家钱庄,仍旧是无功而返。
正头疼的时候,对面钱庄里忽然有人喊他。
“小兄弟,你是要换【南境通宝】是不是?我家能换。”
岳笑走进钱庄。
“我就只有这三张银票,能不能换些银子。”
他怕这里是黑店,故意留了个心思。
“可以,可以。唉...这些北境钱庄真没见识,把金子当成粪球球了。”
掌柜接过银票,按照票面价格给岳笑折算。
扣除手续费,共计二十四两银。
奇怪...
偌大城中为何只他一家能换银票?
岳笑忍不住开口询问。
掌柜解释道:“他们是怕被狡狐骗了!【南境通宝】是在南境流通的纸币,老夫的远亲是南境人,因此才敢兑换这种纸币。”
南境不能爱,那里的人少有情感束缚、较为理智,多出商人。
这么多年,南境人走南闯北经商,赚了不少钱。
有些奸商也坑过当地百姓的血汗钱。
所以,普通城市的钱庄,不敢轻易兑换南境的纸币。
南境的图腾是狐狸,坊间也就都叫南境人为狡狐。
岳笑认为带着一大堆铜钱在身上晃晃铛铛,十分不方便。
如果能用纸币代替金银铜,不失为一种经济上的进步。
看样子,如果想要赚大钱还是得去南境闯一闯。
他打定主意。
见掌柜人品不坏,又找他换了几张银票,方才离开。
....
埋骨村。
距离黑水帮进村抓人已经过了两个多月,村里剩下的妇孺也慢慢从悲痛之中走了出来。
无论怎样,生活还是要继续的。
他们一方面寄予老村长几人回来主持公道。
另一方面又幻想着奇迹发生。
新一天的黎明悄然而至,太阳从远处山巅露出一角。
若有若无的阳光穿透云层,洒向北境的大地。
村里的妇人已经早早起床,准备下田干活。
北境常年下雪,农作物本身就不多。
现在没有男性作为劳动力,她们更得勤劳一些,操持好这个几乎快要支离破碎的村子。
这时,一个农妇急急忙忙地从村外面跑了回来。
“回...回来了。”
“回来了?”
这样一句没原由的话让大家颇为不解。
“他们...回来了。”
报信的农妇大口喘着粗气,停顿片刻后仍是上气不接下气:“男人们,回来了。”
众人不禁一怔,将目光望向村口。
“孩儿他爸。”
“爹爹。”
村外,伴随着第一缕阳光降临在人世间,久违的埋骨村渐渐浮现在村民们的眼中。
晨风依旧凄寒,但现在闻起来却带着一种熟悉的味道,令人回味。
他们已经记不得有多少个日子是在这样的清晨中开始的。
不过今天的早晨,注定和以往有些不同,多了一丝回家的欣喜和感慨。
这个时候,村口突然涌现了许多人影,拼命地朝着他们奔来。
“媳妇。”
“是我儿子,我的儿子。”
乍然遇到亲人,死里逃生的汉子们再也按捺不住,冲亲人们跑去。
北境民风淳朴,又有不能笑的规矩,这里的人大多沉默寡言、不善表达情感。
可即便如此,在面对和至亲之人的重逢时,大家还是无法压抑住内心的激动。
两方的亲人双向奔赴,紧紧拥抱在一起。
彼此凝望,流出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