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奠仪式结束。
村民们一窝蜂地围在马车旁边,问东问西。
他们难以想象不久前还穿着破烂棉服的岳笑,是怎摇身一变成了个有钱人的。
岳笑站上马车,咳了几声,然后兴奋地说:
“各位,咱们埋骨村的好日子来了。”
他用力将马车上面的帘幕扯下。
众人看去,车里放满了白花花的银子,数都数不清。
“天呐...”
众人脸上无笑,但一个个震惊和兴奋的模样却是藏也藏不住。
经此一事,岳笑在村民心中的地位再也无人能够撼动。
在老村长不在的日子里,大家已下意识地以他马首是瞻。
岳笑牵马和大家往村子里走去。
这样一辆尊贵的马车,任谁看了都忍不住心动。
瘦猴子踌躇好久,腆着脸上前和他搭话。
听了几句,岳笑就猜出他的心思。
“你们进去坐坐吧。”
他招呼村里的孩子上马入座。
年长些的村民虽然不在乎坐马车,却对车里的银子十分感兴趣。
他们低声议论,幻想着有钱以后的日子。
“孩儿娘,咱们去城里,给你挑几件新衣裳。”
“还是去买些好吃好喝的,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听到大家的谈话,岳笑不禁感慨。
这个世界虽然与地球大为不同,但人类的悲喜却有共同点,会为了重逢而欣喜、也会为离别而难过。
想到这里,他不禁遥望。
记忆里熟悉而又陌生的埋骨村,清晰地映入视野中。
熟悉的村口、土房泥路、匾额栅栏....
走在污雪覆盖的小道上,看着两旁浑似原始人洞穴般的土坯房。
他心中生出了一种极大的忧伤和不安。
这里的人可真是凄苦,如果逐一敲开那些歪斜破朽的门,家家户户也许都有一本苦经吧。
即便是村里最有文化的教书先生,他家也不过就是个勉强遮风挡雨的老屋子,墙体由木板和废弃的竹席砌成,房顶的瓦片也破碎了不少。
凭借着记忆,他回到自己的家中。
屋子里只有一个掉漆的木桌,三把高矮不一致的椅子,窗户被兽皮糊住,以此来抵挡北境的严寒。
这环境比黑水帮的地牢还差!
岳笑心中吐槽。
连日的奔波已经让他疲惫不堪,顾不得收拾什么,倒头就睡。
次日一早。
还沉浸在梦中的岳笑,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
他迷迷糊糊地从床上爬起来,推开门,发现王玉琢提着篮子站在门口。
“笑哥,你怎还没醒,快走吧,今天得去祭拜村长。”
祭拜村长...
老村长不是外出游历了,难道是死在他乡了?
岳笑吓得一惊。
脑海中的记忆适时提醒。
埋骨村历有两任村长,二代村长去世后,老村长重新出山,管理村子。
岳笑穿好衣服,和小玉往村外走去。
昨夜下了场大雪,雪水和地上的泥土混合,变得十分泥泞。
每走一步,脚底下都得甩出好多泥点子。
二人走出村子,行了三四里路,来到了一块墓碑旁边。
坟前尚有几根野草,零星长有几朵野花,也插着花。
“村长,我们来看你了。”
王玉琢弯腰示礼,俯身将一些干粮摆放在墓碑前。
这是二代村长的坟墓,听长辈们说这位村长为人正直,可惜英年早逝。
否则的话,埋骨村的光景一定比现在要好。
岳笑安静地站在一旁,看着王玉琢向墓碑祈福。忽然间,他冷不丁地冒出了一句:“你是二代目,那我就是三代目了?”
“什么?”
王玉琢疑惑地回头看着他。
“没什么...”
北风劲急,吹得野草和花摇摆不定。一群乌鹊往东南飞去,啊呀而鸣。
突然,岳笑眉头拧起,看向坟墓后面的河流。
“那是什么?”
原本清澈的河流中不知何时浮出了成片的东西。
同时,河水也逐渐变成了淡红颜色。见状,岳笑和王玉琢走近查看。
二人来到河边,身子忍不住微震,眼前的湍湍河流竟变成了一片血水,上面漂浮着一具具尸体,目之所及,尽是骸骨,数都数不过来。
王玉琢吓得一下子将脑袋钻进岳笑的胸膛中。
“别怕!别怕!”岳笑伸手抚摸着她的秀发,自己却也是神色骇然,他还是头一次看到如此之多的尸体。
这是什么鬼地方,也太吓人了吧!
心中升起这个念头之后,他立刻暗道自己的话说早了。
更吓人的场景随之出现...
河水忽然莫名地翻涌了起来,连带着水面漂浮着的尸体也开始剧烈颤抖。
“妈呀。”
岳笑一个踉跄,带着王玉琢摔倒在地上。只见那些已经死去的尸体竟然从河水中站了起来。仔细一看,他们的双脚根本没有在河道里,而是好像鸟儿似的站在了河面之上。
那些尸体有的少了支胳膊,有的脑袋被削去一半,但却都如僵尸一般笔直地站在河面上,面无表情地看向远处。
下一刻,尸群将僵硬的身子呈九十度朝下弯曲,就好像...
好像是鞠躬。
远方有什么?
岳笑猛然扭头回看,尸群鞠躬的方向赫然是埋骨村二代村长的坟墓。
岳笑狠狠晃头,将心中不安感平复下去。
鞠躬过后,那些尸体仿佛一下子失去了生命,倒在河水中随流朝下游飘去。之后,每一个路过此处的尸体都好像被感染了一般由死复生,朝坟墓鞠躬后才彻底死去,成了一具具浮尸。
这般景象持续了半个时辰,直到河水中再无尸体飘过。
岳笑重重地呼吸,这样的景象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笑哥...”
王玉琢无力地叫了他半声。
岳笑低头一看,发现怀里的王玉琢脸色煞白。
将手抚在她额头上,传来一阵炙热,显然是被吓出了病。
“别急,我现在带你回去。”
岳笑不及细思,背起王玉琢,返回村子。
小胖娘会一些医术,得知王玉琢生病立刻过去替她把脉。
“受了惊吓导致寒气入体。服一副药再休息一晚就好了。”
听小胖娘这么说,岳笑才舒了口气。
一番折腾,已经到了深夜,他感觉浑身无力,回家休息。
躺在床上的他仔细回忆这两天的事情。
二代村长到底是什么人,能让已经死去的尸体突破生死束缚冲他鞠躬?
埋骨村的四个武道前辈是什么来历?
天道又为什么会禁锢人的情欲?
种种疑团悬而未决,让他如芒刺背。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
岳笑闭上了眼,进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