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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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一鸣在医院找到丁子木时,警察正虎视眈眈地盯着躺在床上的两个人。一个昏迷着,头上缠着绷带满脸的青紫,夹杂着大片白发的发丝上沾着污泥和血迹;另一个脸上有擦伤,肩膀上缠着厚厚的纱布,脸色苍白得可怕,可是满脸的不在乎。

  这人一瞥见杨一鸣冲进来就闭上了眼睛装睡,满不在乎的表情收得一干二净。但还是晚了,杨一鸣好笑又好气地站在他床边心想,装,你就装吧,我不用猜都知道你小子肯定是大丁

  “你是谁”民警同志皱着眉问。

  杨一鸣又把教委心理危机干预中心的幌子拿了出来,负责看守的民警的表情终于松动了,他用下巴指指床上的两个人:“这年头都反了天了,我看这人肯定有心理问题,要不然一个当儿子的,怎么会在大马路上把爹活活打晕过去要不是”民警后半截话没有说出来,但是杨一鸣知道,要不是有身上这身警服约束着,估计这位警察同志一定会自己亲自动手把这个不孝子打死。

  “这个要怎么处理”

  “等人醒了做个笔录,该拘留拘留,要是情形恶劣又是惯犯,检察院会公诉吧。”

  杨一鸣心想这麻烦可大了,同时也瞥见大丁的眉头狠狠地跳了两下。杨一鸣低头对大丁说:“大丁,睡你的觉,其他的事儿我来处理。”

  大丁猛地睁开眼睛,他看到杨一鸣的表情,严肃又带着几分警告的意味,那坚决的神态给了他莫大的压力,他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又闭上了眼睛。

  哎,还挺乖。杨一鸣松了一口气,他就怕大丁的倔脾气上来不听任何建议一意孤行,

  杨一鸣现在必须尽快把这个“治安事件”了结了。

  杨一鸣跟看守的民警打了招呼以后自己去了派出所,负责的警察同志听了他的来意后一拍桌子:“总算是来了一个能张嘴的”

  杨一鸣迷惑不解。

  “那俩,一个晕着,另一个问什么都不开口,我们都怀疑他压根就是个哑巴。身上也没有个身份证手机什么的,根本无法确定他的身份,我们这儿正准备排查一下呢,那工程量可就大了去了,您来得正好。”

  杨一鸣点头哈腰地表示歉意,末了来了一句:“这也实在不能怪他,这孩子命太苦。”

  于是在警察越来越惊讶的目光中,杨一鸣把丁子木的身世挑能说的说了一遍,虽然中间有添油加醋,但是整体属实:“所以您看,丁奎强一出狱就跑来找丁子木,虽然我也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但是我敢肯定,丁奎强又挑衅来着,说不定还动了手,要不然丁子木也不会下这么狠的手。”

  “操”警察啐了一口,“原来是这么回事儿,我就说小伙子看着斯斯文文的怎么这么狼心狗肺。”

  “可不是,丁奎强有案底一大堆,您一查就能查到,家暴惯犯了。”

  “嗯,我看也是,否则哪儿随身带刀的。”

  “什么刀”

  “那老头,随身带了把匕首,那个丁子木肩膀上被划了个口子,不过不用担心,伤得不重。”

  杨一鸣想到丁子木肩膀上厚厚的纱布,心疼和愤怒席卷而来,一时之间居然说不出话来了。

  警察笑了一下说:“不过同志啊,这事儿您得这么想。一个是二十来岁的大小伙子,一个是五十多岁快六十的人,可瞅着跟七十岁似得,虚得啊恨不得戳戳就倒。现在这俩人,一个就是皮外伤,另一个昏迷不醒,我们赶到的时候,他骑在老头身上每一拳都往脑袋上招呼,那老头叫都叫不出来了。就算是自我防卫,可也还有个防卫过当呢不是”

  “过当”杨一鸣不满地说,“对方都动刀了还叫防卫过当”

  “过当不过当不仅仅是从凶器上来判断的。”警察说,“我建议你们协商吧。实事求是地说,如果真的按照规矩走,丁子木恐怕也占不到什么便宜。”

  杨一鸣想了想:“我能跟丁子木谈谈吗”

  “我们做完笔录就可以。”

  杨一鸣见到大丁时,他已经转移到了拘留室里。隔着一道栅栏,杨一鸣还没开口大丁就冷冷地甩了三个字过来:“我是谁”

  杨一鸣笑一下:“这种哲学终极命题你问我我哪儿知道你是谁不过要说名字的话,你是大丁。”

  大丁长长地喘一口气,脸上有如释重负的表情,他的眼睛都亮了起来:“你怎么知道是我”

  “我说过,我不会再认错你们。”杨一鸣耸耸肩,“你跟他不同,虽然说不太清楚,但我能看出来。”

  “你来干什么”

  “捞人啊。”杨一鸣说。

  “我不是丁子木。”大丁试探着说。

  “我知道啊,”杨一鸣叹口气说,“大丁,我就是来捞你的。”

  “丁子木不会知道你为他做了什么的,我不会告诉他的。”大丁说,神色间带着惶恐和紧张。

  “没关系,他知不知道不重要。”杨一鸣平静地说。

  “为什么”

  “我拿你当朋友。”

  “朋友”大丁不甘心地问,“什么样的朋友”

  “值得信任的朋友。”

  大丁骤然松开一直死死攥着的拳头,用力拍上自己的脸,他做了几个深呼吸后不等杨一鸣发问就说:“我其实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是徐霖把我叫出来的”

  “徐霖”杨一鸣嗓门都提高了,“你说徐霖”

  “嗯。”大丁点点头,“他都快吓疯了,一个劲儿地哭,让我去看看,等我去的时候丁子木他们已经谈了一会儿了,我就听到听到一句。”

  “什么”

  “丁奎强说,说,你,那个,包养了丁子木。”

  “包,包养”杨一鸣自己也惊住了,这项指控让他愤怒,但是这种愤怒中夹杂了几分心虚。

  “嗯,我一听就怒了,想冲过去揍人,不过我看丁子木更想去砍人”

  “等等,”杨一鸣打断了大丁的话,“你说丁子木你看到他了”

  “他在啊,”大丁说,“他一直都在,后来那死老头又骂了一些特别难听的话之后他就走了。”

  “去哪儿了”杨一鸣追问道。

  大丁摇摇头:“我不知道,我现在也找不到他。”

  杨一鸣觉得自己的脑袋里乱成了一锅粥,不论是倏忽而现的徐霖还是不知去向的丁子木,都让他束手无策。但那些都不是当务之急,他必须先把丁奎强搞定。

  “大丁,我问你,到底是谁先动的手”

  “我,”大丁的目光闪了闪,却又倔强地抬起头,口气强硬地说。“他骂丁子木是出来的卖的,我当然忍不住了,所以就动了手,那时丁子木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那么你来之前呢他们动手没”

  大丁摇摇头:“不知道,不过徐霖说丁奎强掐着丁子木的脖子,快把他掐死了。”

  大丁看看杨一鸣的脸色,又补充了一句:“本来我也没怎么着,把他打趴下后我都想走了,结果那混蛋又摸出把刀来。我看他是有备而来,就是为了报上次的仇的。”

  杨一鸣弹弹手指:“行了,剩下的我来。”

  “杨一鸣,”大丁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梗着脖子说,“他活该”

  杨一鸣笑了:“他当然活该,你这是英雄救难,我又没指责你你紧张什么呀”

  “我”大丁的脸红了一下,终于服了软,“我惹麻烦了。”

  “不麻烦,”杨一鸣温柔地说,“我能搞定的都不算麻烦事儿。”

  “我,太冲动了。”

  “那种话,要能忍下去我就该动手揍你了。”杨一鸣把手伸进栅栏里,安慰地拍拍大丁的脑袋,“行了,剩下的你别管了,对了,你怎么跟警察做的笔录”

  大丁淡定地说:“连猜带编。”

  杨一鸣去时丁奎强已经醒了,他靠坐在床上,浑浊的眼睛盯着杨一鸣。

  “你想要什么”杨一鸣开门见山地说。

  “钱”丁奎强蹦出一个字,他指指自己的脑门说,“这是故意伤害,我懂法。”

  杨一鸣冷笑一声,多年的牢狱生活让丁奎强对这里面的门道一清二楚,他非常懂得如何利用法律来为自己谋福利。

  “我想您真的是在监狱里呆得太久了。”杨一鸣淡淡地说,“这个世界发展得很快,手机都能远程遥控家里的热水器了。”

  丁奎强眯眯眼睛:“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现在这个社会什么都缺,唯独不缺摄像头。”

  “啊”丁奎强楞了一下,“什么摄像头”

  杨一鸣指指病房大门,透过病房门上方的玻璃正好可以看到走廊房顶的一角,那里架着一个摄像头:“大马路上到处都是摄像头,三百六十度无死角,这件事儿从头到尾都录了下来,从你站在我家小区门口堵人开始,每一个动作都有录像”

  “那他应该很挺清楚地录下了丁子木打我的镜头。”

  “对,也包括你掐着他的脖子差点儿掐死他。”

  “我一个糟老头子还能掐死人谁信”

  “你还带着刀。”

  “我那算正当防卫。”

  “可惜你的案底太厚,都能塞一柜子了。”

  丁奎强终于不说话了,他恶狠狠地斜睨着杨一鸣,浑浊的眼睛里有仇恨的神色。

  杨一鸣不动声色地继续说:“至于你说的包养,丁子木是我的病人,这个关系你在福利院可以查到。哦对了,还是福利院委托我照顾丁子木的。至于他为什么得病,这恐怕要追溯到他童年的受虐经历。您说,咱们要不要把这些都搬出来说道说道”

  “你想干什么”丁奎强咽了一口吐沫问。

  “不是我想干什么,而是你想干什么。”杨一鸣叹口气说,“不如这样,丁子木确实把你打了,虽然也没多严重,不过尊老爱幼是传统美德嘛。我们处于人道主义,提供你医疗费,再给你两个月生活费,这篇就揭过去了如何”

  丁奎强刚想说话,杨一鸣紧跟着一句:“当然,如果你想要更多,那很抱歉我们还是公事公办吧,走走法律程序也没什么。不过我要提醒您,丁子木我可以取保,交罚金,您嘛”杨一鸣威胁地摇摇头。

  丁奎强眯着眼睛算计。

  杨一鸣等了一会儿,又加上一句:“对了,您那把匕首,算是管制刀具吧大年底的,查得可严啊。”

  两天后杨一鸣开车去派出所接回了大丁,大丁板着脸一句话不说,可是不停地偷瞄杨一鸣的眼睛泄露了他的心虚和不安。杨一鸣不动声色地开着车一路往北,大丁在座位上扭动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咳嗽一声:“那个,杨一鸣,我们去哪儿”

  杨一鸣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把你扔山沟里。”

  大丁立刻停止了扭动,脸板得更死了:“我要是个姑娘你给我扔山沟里还有人要。”

  “也可以扔黑煤窑里去。”

  “我很麻烦吗”

  “麻烦死了”杨一鸣拍了一下方向盘表示自己的不满,“打人都打进局子里了还不麻烦我告诉你大丁,正确的揍人方法是找个阴暗的犄角旮旯,没有摄像头人迹罕至,从背后下手一闷棍敲下去,打完就跑,如果能找个不在场的时间证明就更完美了。”

  “你”

  “还有,如果是要揍丁奎强的话,你应该叫我一声,好歹咱有车,能提供个作案工具跑起来也方便,一个人逞什么孤胆英雄最后还得我捞你。”

  “你,你是个老师啊”大丁惊得口齿都不利落了。

  “所以我这不是教你呢吗好好学着点儿。”

  大丁目瞪口呆地扭过去看着前边的路,半晌憋出一句:“下次我叫你。”

  杨一鸣忍了一会儿,终于没忍住放声大笑起来,大丁不由自主地跟着笑起来:“杨一鸣,我们去哪里”

  “静安寺。”

  “干嘛”

  “今天正好十五,我们去上柱香。”杨一鸣扭过头来冲大丁笑一下,“乞求佛祖保佑你和丁子木都能平安顺利,哦,对了还有徐霖那个小子。”

  大丁一把攥住杨一鸣的手腕,力道之大让杨一鸣觉得生疼。

  “怎么了”杨一鸣踩一脚刹车把车速降下来,这里靠进城郊,又不是休息日,车辆行人都很少。

  “我的平安顺利是怎么样的”大丁一字一顿地问,“我想要的平安顺利你知道吗”

  杨一鸣情不自禁地踩刹车把车停下来,大丁锐利的眼神甚至带着仇恨,但是杨一鸣并不害怕,他轻轻地把左手搭在大丁的手背上,安抚地拍一拍:“松开。”

  大丁僵了一会儿还是一根根松开了手指。

  “想听实话吗”杨一鸣转动一下手腕。

  “说”

  “大丁,你应该意识到,最近你一直没能再出现。”

  大丁的目光闪了闪,脸上有痛楚的神色。

  “这说明,丁子木已经开始有意识地压制你了。”

  “你很得意”大丁咬着牙说。

  “我很担心,”杨一鸣摇摇头,“这其实是错误的,压制永远解决不了问题。”

  “那你想我们怎么办”

  “我不知道,”杨一鸣摇摇头,“所以我要去乞求佛祖保佑,如果一切都平安顺利”

  杨一鸣笑一下,郑重地对大丁说:“如果一切顺利,你就是丁子木,丁子木就是你,你们本来就是一体的。”

  大丁靠回椅背上不说哈,那天两个人一直沉默着来到静安寺,一起沉默着跪倒在佛祖面前。然后杨一鸣高高举起一炷香说:

  “求佛祖保佑,一切平安顺利。”小提示:电脑访问进qiuxiaoshuo.com手机登陆wap.qiuxiaoshuo.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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