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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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天。清晨。

  九铃儿把羽誓,乌尔罩,红胡子,法提斯,阿特佐,木桩,索拉信,提扎老伯八个大队长,副大队长以及赫居,鹭飞水请到了大帐内。

  “大人请我们吃早饭吗?”羽誓笑着问道。

  “早饭是一定要吃的。另外,我要说一件事。”九铃儿笑着一边请大家坐,一边说道。“大家可以一边吃,一边听我说。”

  等到九铃儿说完,大帐内哑雀无声。只有九铃儿一个人喝稀饭的声音清晰可闻。

  “整件事大家都要配合好,不能失败,更不能出差错。”

  “厉害关系我已经说过了。大家都是兄弟,是兄弟就应该肝胆相照,齐心协力。虽然我们没有什么富贵共享,但我们患难还是可以共享的嘛。”

  大帐内哄堂大笑。

  安普雷拉东北地区水草丰美,这里地接斯特吉亚和库赛特,历史上是各种部落西迁的必经之路,蛮族非常多,民族混居情况非常普遍。他们以部落散居为主,这里没有固定的集中居住地区,没有极具威胁性的大部落,没有一呼百应的大首领,虽然这种情况有利于当地帝国官员的管理,却因此衍生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这里的马贼黑帮非常多,比任何一个地方都多,异常猖獗。

  进入六月之后,这里的马贼突然消失了。平常在山野间,草原上横行霸道的大大小小的黑帮马匪,就象化作了空气一般,无影无踪了。

  所有的马贼黑帮都被最大的黑帮秘密之手召集到了犁花谷。三千多名黑帮马贼集中在山谷里,人人都拿到了一份厚礼。秘密之手的大首领“大拇指”告诉他们,受库赛特巴鲁台部的亦剌塔尔大人之邀,前往鬼喊森林做一笔买卖。事成之后,再赏一份厚礼。

  “什么买卖?”纳察罕人、斯特吉亚人、库赛特人、卡拉德人,各个民族的土匪黑帮集中在一起,人声鼎沸,大家互相好奇地问着。

  巴鲁台部的小王吉嘤越带着一千铁骑突然出现在犁花谷。““大拇指””不敢怠慢,赶忙叫自己的副手“食指”出谷迎接。

  “叫“大拇指”来见我。”吉嘤越眯着眼睛,神情倨傲,他用马鞭指着“食指”的鼻子大声说道。

  宝驹城是一个边境小村庄,它位于切尔格大沼泽的西岸,是安普雷拉东北抵御外族入侵的第一道屏障,地理位置非常重要。

  第九天,部队进入宝驹城境内。望着前面一望无际,郁郁葱葱的森林,九铃儿不由地停下战马,发出一声由衷地赞叹。

  “真是好地方。这就是鬼喊森林吗?”九铃儿指着前方,大声问道。

  跟在后面的赫居立即说道:“是的。如果绕过这片森林,需要多走十来公里才能到宝驹城。但是如果穿林而过,只要再走两三公里就可以看到宝驹城了。”

  “大家都走鬼喊森林,除了生意人。做生意的怕自己的货物被马贼劫持,宁愿绕道而行。”鹭飞水随后跟上来,补充道。

  九铃儿点点头,“鬼喊森林,这个名字蛮吓人的。森林里的路宽吗?”

  “放心,森林里修有官道,十几匹马并排走都不觉得挤。”鹭飞水说道。

  部队陆续进入森林。森林里的路虽然坑洼不平,但非常宽,大概经过不少人的修整,路面上连一棵树桩都看不到。大路两旁的树高耸入云,遮天蔽日。阳光透过密密麻麻的树枝树叶照射下来,在绿油油的草地上留下了数不清的斑驳残影。林子里到处都是灌木,各种各样的植物和花草随处可见。鸟儿和小动物们受到惊吓,四处乱窜。由于常年光照不足的原因,林子里弥漫着一股难闻的潮湿和腐气。森林里的路有两三公里那么长,大家走走看看,不知不觉就到了尽头。

  出了鬼喊森林,九铃儿顿觉眼前一亮。森林内外就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一个是安静幽雅的月夜,一个是阳关灿烂的白昼。置身于这两个世界的边缘,九铃儿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他想到了生和死,想到了痛苦与快乐。

  就在这时,九铃儿感到了小黑的不安。他警觉的四处张望,随即飞身下马,全身卧倒地上,侧耳细听。突然他从地上一跃而起,用尽全身力气狂吼起来:“偷袭,敌人偷袭……”

  吉嘤越看着乱哄哄的队伍非常生气,黑帮队伍们一窝蜂地冲了出去,嘴里还狂呼小叫着,全无章法,更看不到什么阵列队形。

  他瞪着身边的“大拇指”,愤怒地吼起来:“你的人都是一群白痴。拓土部落的人和卡拉德人的大部队还在鬼喊森林里,你们不听命令擅自发动攻击,想干什么?”

  “大拇指”黑着一张脸,拽都不拽他,冷冷地说道:“你如果再说我的人是白痴,我就带人跑路,让官军把你砍个稀巴烂!。”

  吉嘤越狂暴地大叫起来,唰的一声抽出了战刀。两边的侍卫们纷纷喝叫起来,各执武器,做势就要搏斗。双方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大拇指”三十多岁,是个斯特吉亚人。他自小带着族人做黑帮马匪,心狠手辣,桀骜不顺,在东土势力遍布南北,秘密之手的名气无人不知。

  “大拇指”止住手下的冲动,指着吉嘤越的鼻子,轻蔑地说道:“要不是看在亦剌塔尔大人的份上,我今天剥了你的皮。”随即他不再搭理脸色发紫的吉嘤越,拨马追赶自己的队伍去了。

  “小王……”

  “敌人刚刚出林,拓土部落的人和卡拉德军队的大部分还在鬼喊森林里。这班马贼耐不住性子提前发动攻击,不但暴露了队伍,还坏了我们的大事。大人真是糊涂,怎么可以和这班白痴合作。”吉嘤越气怒攻心,犹自大声的叫喊着。

  “小王,我们该怎么办?”他的部下焦急地问道。

  “命令部队,沿着森林边缘急速前进,不行就追进鬼喊森林,一定要杀尽拓土部落的人。”吉嘤越怒吼道。

  九铃儿带着赫居,鹭飞水以及一千白鹭部落骑兵,展开雁行冲锋队列,风驰电掣一般迎向呼啸而来的敌人。

  将近三千名黑帮马匪气势汹汹的冲过来,铺天盖地。马蹄身震耳欲聋,轰隆隆的巨大声音响彻了森林的边缘。

  吉嘤越的巴鲁台铁骑突然超越了黑帮大队人马,他们沿着侧翼,象一支犀利的长箭射向了卡拉德官军的腰肋。

  九铃儿大吼一声:“左转,左转向北……”

  “左翼改前部,立即脱离战场,脱离战场……”牛角号声猛然响起,低沉而凄厉的声音顿时超越了战马奔腾的轰鸣声,清晰地传到每一个战士的耳朵里。

  纳察罕自小长在马背上,从小到大都在不停地接受着骑兵训练和战火的熏陶,他们稳定的心理素质,娴熟的控马技术和绝对的服从实在是让卡拉德军骑兵望尘莫及。

  九铃儿看着白鹭部落的骑兵战士们处惊不变,有条不紊,他们依照牛角号声的指挥,在战场上任意驰骋,得心应手,游刃有余。他心里很羡慕。若想让卡拉德军骑兵达到这个水平,恐怕没有长时间的训练很难做到。什么时候自己才能拥有这样的一支铁骑呢?

  卡拉德官军的突然转向,不战而走,大大刺激了偷袭他们的黑帮分子。那些乱七八糟的黑帮黑帮马匪们以为自己人多,吓跑了卡拉德官军,一个个兴奋的叫嚣着,疯狂地追了下去。

  吉嘤越的目的不是袭杀卡拉德军队士兵,他要杀的是拓土部落的人,是那些卡拉德军队押送的俘虏。

  “告诉那班白痴,不要再追逃跑卡拉德军队了,随我们杀进鬼喊森林。我们按拓土部落的人头给赏。”

  巴鲁台部的号角声惊醒了那些黑帮马匪。大家突然想过来,自己是来杀拓土部落人的。杀卡拉德官军,一点好处都没有,纯粹是白费力气。于是大家你呼我叫,互相打招呼,纷纷拨转马头随着巴鲁台部的骑兵杀进了鬼喊森林。拓土部落的人没有武器,没有战马,杀气来就象杀小鸡一样酣畅淋漓。大家心里乐滋滋的,一拥而上。

  被押运的拓土部落俘虏们惊惶失措,哭爹喊娘,象潮水一般疯狂的沿着森林中间的大路转身就逃。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眼看就要追到可以射击的范围。就在这时,路边的一棵大树突然轰然倒下,几个追击的士兵和黑帮成员措手不及被砸个正着,当场死于非命。高速奔驰的队伍突然停了下来。而森林的入口处,大队人马还乱哄哄的在往里蜂拥而来。

  吉嘤越一手拉住扬蹄耸身而起的怒马,一手握着马鞭指着大树大吼:“搬开它,搬开。”最前排的十几个骑兵战士飞身下马,合力抬起巨木将它移到路边。

  鬼喊森林的大路上人喊马嘶,叫骂声冲天而起。后面的许多黑帮成员受到前面士兵的阻碍,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担心自己杀不到人,取不到人头,领不到赏金,焦急地破口大骂。

  “大拇指”带着自己的秘密之手骑兵冲进了森林。吉嘤越回头望着路上的士兵越来越多,越来越拥挤,愤怒地骂了几句。在巨木被士兵们移动到大路中间时,他已经按捺不住火烧一般的心情,怒咤一声,率先打马飞奔而出。

  拓土部落的人的逃亡速度太快了,他们象受惊的兔子一样,以夷非所思的速度狂奔着。

  巴鲁台部的铁骑在前,“食指”带着马帮匪众在中间,“大拇指”的大部队在后,大家神情激奋,一路上急速飞奔,喊杀声不绝于耳。他们的先头部队已经深入森林四五百米,而大队人马的尾部还在森林外面狂奔追赶。

  九铃儿的部队跑了一会,发现那伙凶神恶煞的马匪突然放弃追击,他立即调转马头,后队变前队,返身倒过来开始追击马匪。

  “大拇指”听到手下禀告,冷冷一笑,大声说道:“告诉后队,全速前进,进入森林,我倒要看看他卡拉德官军敢不敢追进来?”

  吉嘤越部队离拓土部落的人越来越近了,他仿佛看到手无寸铁的拓土部落人在铁蹄下惨嚎,在战刀下亡命,他的双眼内充满了残忍,他好象已经闻到了熏人欲呕的血腥,好像手上已经沾满拓土部落的人的鲜血。

  就在这时,又一棵大树在巨响声中轰然倒塌,吉嘤越的视线立即被它挡住了。这次更多的士兵不待吉嘤越叫喊,一个个滚鞍下马,慌慌张张地跑过去,手忙脚乱地移动大树。这棵大树离地尚有半人高,士兵们不好出力,虽然抬树的人越来越多,但大树移动的速度却非常慢。吉嘤越狂怒不已,他拔出战刀对着空气,左挥右劈,大喊大叫,嘴里骂骂咧咧。整个追击队伍再次停滞下来。“大拇指”的部队全部进入了鬼喊森林。

  九铃儿带着白鹭部落的骑兵战士正在高速飞驰,很快就要接近森林。

  吉嘤越看到大树移开,回身举刀再次狂吼,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杀,随我杀过去,呜嗬……”吉嘤越挥舞着战刀,声嘶力竭地叫道。

  “呜嗬……,呜嗬……”士兵们齐声呼应,巨大的叫喊声直冲云霄,回荡在森林深处。

  “杀……”追击队伍再次启动,密集的马蹄声逐渐汇合成奔雷一般的轰鸣,响彻了鬼喊森林,似乎要把这片巨大的森林拦腰劈开一般。

  拓土部落人恐惧的脸就在吉嘤越的眼前摇晃,狂奔的身躯就在咫尺之外,马上就要展开杀戮的刺激令吉嘤越热血沸腾,他疯狂地吼叫起来。

  九铃儿率领的铁骑在距离鬼喊森林大道七十米的地方突然停下。

  “杀……”九铃儿高举手中钢枪,纵声高呼。十几把冲锋的牛角号声同时吹响,激昂嘹亮的号角声冲天而起。森林深处几乎同时响起冲锋号角,声音由森林边缘一直延续到森林中间,似乎有几百把号角在同时吹响,低沉的声音差不多掩盖了森林里几千匹战马奔腾的轰鸣声。

  吉嘤越遽然一惊,他从飞奔的战马上突然直起身躯,抬头四望。满目都是枝叶茂密的参天大树,郁郁葱葱的灌木,闻到的都是潮湿腐霉的空气。身后士兵惊诧的叫声传进了他的耳中,他闻声向前望去,前方一直没命一般逃窜的拓土部落的人此时突然就象炸了营一样,轰然四散,向大路两边的深处逃出。

  恐惧的念头从吉嘤越的脑中一闪而过。五千名被押运的拓土部落俘虏,怎么追到现在还没有杀死一个?这些人为什么一直沿着大路逃跑,为什么到现在才逃进沿途的密林?而且是在牛角号响起来之后?难道拓土部落发现了,他们派大军早就埋伏在这里?前面一直逃窜的人难道是诱饵,他们的目的是想把我们全部引进森林?

  突然他想到了一个致命的问题。他看到卡拉德官军逃窜,以为跟在后面的那些拓土部落俘虏手无寸铁,他只要一冲就可以结束这些人的性命。他完全忽视了一个问题。按例应该跟在拓土部落人后面的卡拉德官军部队为什么一直没有看到?难道他们在第一时间也沿着林中大路落荒而逃了?他意识到自己可能陷进了敌人的埋伏。他想命令部队停下来。事实上已经根本不可能。部队早就一字排开,好几百米长,命令传达要在散落各处的军官来执行这需要很多时间,即使前面停下来了,但后面的部队不知道,依旧狂奔而来,拥挤在一块,不但调不了头,还会成为敌人攻击的靶子。只有冲,一直往前冲,依靠速度冲出敌人的伏击。

  他张口准备叫喊。他突然看到了色布韬。他张大了嘴,惊呆了。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这和临行前亦剌塔尔大人的交待差的太远了。

  亦剌塔尔叫他和秘密之手的大首领“大拇指”一起,带人埋伏在鬼喊森林附近,击杀被俘虏拓土部落人。这样一来,拓土部落不但损失严重,卡拉德人也没有办法兑现承诺,对双方都是个打击。吉嘤越觉得这个任务太简单了,杀鸡焉用牛刀?他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吉嘤越此时看到色布韬本身并不值得惊奇,惊奇的是看到腰系战刀,手拿弓箭的色布韬。

  “放……”色布韬大吼一声,长箭呼啸而出。跟在他后面的几十名战士对准飞奔而来的敌人同时射出了手中的长箭。几乎就在同一时间,大路两旁的密林里飞出了无数的长箭。刺耳的啸叫声被巨大的牛角号声和战马的奔腾声所淹没,它们无声无息地突然出现在林中大道上。

  奔袭的黑帮马匪被眼前的长箭惊呆了。他们茫然地望着,手足无措,脑中还没有弄明白怎么回事。

  “噗嗤……噗嗤……”

  长箭入体的声音不绝于耳,伴随着密集的惨叫和恐惧的吼声。战马乱窜,互相冲撞,它们痛苦的嘶叫着,漫无目的地奔跑着。黑帮马匪们都沉浸在杀人领赏的兴奋心情里,完全没有料想到死亡离自己这样近,来的这么突然。他们以自己特有的狡猾和凶残,全然不顾生死,疯狂地往两旁的树林里跑。但是长箭太过密集,死得更快。往前,往后跑,密密麻麻全部都是自己人,一点缝隙都没有。长箭疯狂的呼啸着,任意吞噬着无辜的生命,根本就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们纷纷中箭,死伤惨重,没有一点还手的机会和时间。

  吉嘤越奋力一刀,磕飞敌人的长箭,用尽全身力气吼了一嗓子:“冲,冲出去……”

  号角兵举号狂吹,还没有吹上几声,已经身中三箭,仰面跌倒马下。吉嘤越带着极度恐惧的士兵开始再次加速前冲。

  色布韬冷笑一声,回头大声喊道:“路障!”

  大路两旁同时有七八棵大树先后倒下,发出轰然巨响,立刻把大路堵了个严严实实。

  吉嘤越从嗓子眼里发出了一声绝望的嚎叫。在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一个库赛特士兵瞄准了他。长箭厉啸而出,射穿了吉嘤越的脖子。吉嘤越在马上抖动了一下,接着双手张开,战刀脱手,身躯滚落地面。随后奔驰而来的战马从他的躯体上飞一般地践踏而过。

  “大拇指”看到长箭如飞而来,几乎本能的从马上飞身跃下,一猫腰躲到了战马的侧腹,紧张的四处寻找逃生的机会。做为黑帮马匪头子,他多次被官府,纳察罕部落的人围剿,成功逃生的经验非常多。但这次他也畏惧了。看到头上呼啸往来的密集箭雨,听到周围痛苦的惨叫呻吟,他不由的毛骨悚然,手脚冰凉。死亡的影子笼罩在他的心里,让他感到窒息和绝望。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密集的箭阵突然停了下来。受伤的人大声惨叫着,有的在地上滚来滚去,痛苦不堪。活着的人躲在战马或者死尸的下面,动都不敢动。空气中迷茫着浓烈的血腥味,除了伤者的叫喊,战马的嘶鸣,战场上一片死寂,再也听不到一丝声音,甚至连林中小虫的叫声都没有,显得非常的诡秘。

  死一般的寂静。惨烈的死亡气息笼罩在血腥狼藉的战场上,散发出一股令人窒息的恐怖。大路两旁的树林里没有任何动静,那些埋伏在林子里的人好象凭空消失了一样,寂静无声。一个趴在地上的士兵鬼头鬼脑地抬起头,四处看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挪动身躯,准备移到一个更好的地方。

  “咻……”一支长箭突然从密林里射出,发出异常可怕的凄厉啸叫,准确无误的将那个士兵钉在了地上。

  “火……”

  不知道哪个士兵突然发现横在大路上的大树被敌人点燃了,而且大树已经开始燃烧起来。随即整个大路两旁的灌木丛都开始陆续被点燃。由于是春天,林中潮气重,树木水份多,一时难以烧成大火,但呛人的浓烟已经冲天而起,慢慢地弥漫到整个战场上。

  “起火啦……”恐惧而无助的叫喊声此起彼伏,惨叫声顿时充斥了整个战场,甚至有胆小的士兵已经抵受不住死亡的恐惧,失声痛哭起来。忍受不了的人纷纷站起来想逃跑,但随即就被更多的长箭射死在路上。鬼喊森林里一时间成了恐怖的屠宰场,数千士兵的性命随时都要失去。

  “投降,我们投降……”

  “大拇指”眼看被敌人死死包围,前后左右都没有出路,而敌人又有放火烧林的打算,心中大惧,赶忙叫喊起来。

  “快叫啊,再不叫就要烧死了,叫啊……”他不停地吆喝着,催促附近的手下放声大叫。先是一小伙人喊,慢慢的变成所有活着的人都在声嘶力竭的叫喊着,希望求得一条性命。

  喊声终于有了反应,大路两旁燃烧的灌木立即被扑灭了。幸存下来的人看到希望,喊得更加有劲了。

  “放下武器,依次走出树林。谁敢反抗,全体格杀。”林子里突然传出呼叫声,好象是一班人在齐声高喊,声音巨大,立即就把敌人凌乱的叫喊声压了下去。

  几个胆大的士兵立即丢掉武器,解下背在身上的箭壶,高举双手,提心吊胆的慢慢走到路边。

  其他人看到躲在林中的敌人信守诺言,果然没有发动攻击,立即争先恐后地站起来,丢掉武器,一溜小跑往树林外逃出。林子的外面,刚才故意逃跑的卡拉德官军现在堵在大路入口,出去一个,捆绑一个。

  “大拇指”看到了自己的好兄弟“食指”。他紧张地四处望了望,小声问道:“那个巴鲁台的白痴呢?”

  “吉嘤越被拓土部落的人射死了。”

  “食指”赶忙凑到他身边,小声道。

  “拓土部落的人……”

  “大拇指”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

  “吉嘤越的侍卫刚才告诉我的,他们是被拓土部落的人堵在前面的。拓土部落的人全部有武器,队列整齐的堵在前面。”

  “大拇指”往树林深处小心地看了一眼,气愤地低声说道:“他妈的,拓土部落的人不是俘虏吗?他们怎么会和卡拉德官军搞在一起?我就奇怪了,没有七八千人,哪里有这么密集的箭阵。这里难道有什么秘密?”

  接着他转动着一双狡猾的眼睛,疑惑地说道。“肯定有秘密。亦剌塔尔那个老鬼是不是骗了我们?”

  “食指”点点头,一边跟在前面的士兵后面小步走着,一边说道。“可亦剌塔尔没有理由骗我们啊。”

  “大拇指”摇摇头,随即痛心疾首地说道:“我们这下完了,三千多人都葬送在这里,卢惠斯那个老狗估计大牙都要笑掉了。”

  “他妈的,这个九铃儿太他妈厉害了,连色布刺都要吃瘪,何况我们。当初叫你不要答应亦剌塔尔,你不干,偏要和九铃儿较量较量。这下好,几乎所有的兄弟都叫你较量光了。”食指非常不满地望着他,气乎乎地道,“一盏茶的功夫,四千人就让人家一锅端了。这打的什么鬼?”

  “大拇指”不服气地哼了一声,不再做声。

  两个多小时之后,两千四百多名俘虏被捆得结结实实的,由两个特别长的绳子串在一起,想逃都没有办法。还有四百多名伤者被抬出了森林。他们躺在地上,不停的大声呻吟着。草地上,缴获的武器堆得象小山一样,缴获的战马由白鹭部落的人集中在一起。

  九铃儿十分不解地看着红胡子和阿特佐押着两个猛男朝自己走了过来。左边的大汉一看服饰就知道是个斯特吉亚人,三十多岁,中等个,一张饱经风霜的长脸,一双狡猾的眼睛。正是这双眼睛,让他看上去整个人都显得非常危险,让人不由地产生十分戒备的心里。另外一个人年轻多了,矫健灵活,一张充满朝气的脸,脸上总是带着坏坏的笑,很是让人不舒服。现在两个人看上去都很沮丧,没有什么精神。

  “大人,我们抓到‘大拇指’了。这是他的小老弟‘食指’。”阿特佐指着两人说道。

  九铃儿恍然大悟。席隆尼亚执政官尤利俄斯·卢惠斯重金悬赏捉拿的两个人,今天一起抓了个正着。

  东土的马贼多,多如牛毛,但这两个人却是名气最大的,做了不少坏事,民愤较大。两个人一起抬头望着九铃儿。看到他如此年轻,两人的眼睛里都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老二“食指”的眼神里甚至还有几丝钦佩。

  “你是九铃儿?”“大拇指”不客气地问道。

  九铃儿点点头,笑着说道:“卢惠斯大人知道抓住了你们,一定很高兴。”

  “被你抓住,自然免不了一死。不过我这小弟年纪轻,跟着我没几年,一直没做过什么坏事,希望大人能留他一条性命。”

  九铃儿惊讶了,他注意地看看“大拇指”,然后严肃地说道:“如果一个月之内,你能说服这些人全部改恶从善,加入卡拉德的军队抵抗敌人入侵,我就免了你和你兄弟的死罪,让你们戴罪立功。”

  “大拇指”吃了一惊,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能做主?”食指狐疑的问道。

  “我有科雷尼亚执政官卢泽斯大人的授权,可以以科瑞尼亚要塞边军的名义招募士卒。短期内我们还有战斗,如果你们立了战功,我自然可以替你们向卢惠斯大人求情,免了你们的罪责。”

  “你没有骗我们?”食指紧张地问道。

  “知道他们是谁吗?”九铃儿指着红胡子和阿特佐说道。

  两个人摇摇头。

  九铃儿笑起来,对红胡子和阿特佐调侃道:“两位的名气看样子没有他们的大嘛?”

  红胡子不服气地冷笑一声,指着自己的鼻子,恶狠狠地说道:“你们连我红胡子都不知道吗?”

  “大拇指”和“食指”顿时愣然。

  食指有点不相信地问道:“你就是厄佩提斯山旋风狂马帮的老大的红胡子?”

  红胡子阿兰傲气的点了点头!

  “大拇指”赶忙说道:“久仰,久仰。”

  他双手被捆着,只好以目示意自己的敬仰之情。随即转头问阿特佐:“不知这位兄弟是……”

  “他是阿特佐,就是哈坤山的小飞鸟。”

  红胡子看到“大拇指”表达了对他的尊敬,心情大好,立即介绍道。

  九铃儿头一次听到阿特佐的外号,闻言放声大笑。看到阿特佐一脸的恼怒,九铃儿赶忙飞身上马,一路大笑着打马而去。

  阿特佐怒视着红胡子,大声叫道:“不许喊我小鸟。”

  红胡子知道阿特佐讨厌人家喊他这个外号,自知失言,赶忙连连道歉。

  九铃儿带着列吒,羽誓三个人一路疾驰,飞速赶到距离战场两公里外的森林边缘。

  色布韬和他的五千大军骑在战马上,威风凛凛,列阵以待。看到九铃儿飞奔而来,色布韬和色布貉两人打马迎上。

  “谢谢大人赶来相送。”色布韬感动地说道。

  “相交一个多月,我们不管怎么说,也算是朋友。临行前,来送一送,也是应该的。”九铃儿笑着说道。

  “我代表所以拓土部落的勇士,感谢大人对我们的仁慈。如果没有大人的仁心,我们早就葬身于科斯昂河了。”色布韬和色布貉站在九铃儿面前,给他行了半个礼。

  九铃儿赶忙伸手拦住,轻轻说道:“如果不打仗多好。”

  色布韬和色布貉默然无语。两人看着九铃儿,相视苦笑。

  “能和大人并肩作战,这是我一生最值得骄傲的事。”色布韬缓缓说道,“感谢大人的信任。”

  九铃儿笑笑,分别和色布韬,色布貉拥抱了一下。“预祝两位柴坎之行,旗开得胜。”

  提扎老伯看着鬼喊森林里燃烧起来的大火,心痛地说道:“好好的一片森林,让我们烧个净光,实在太可惜了。”

  九铃儿无奈地摇摇头,轻声说道:“老伯不必太在意。林子烧掉了,还可以再长。如果不烧,问题就麻烦了。拓土部落的五千俘虏突然没有了,跑来袭击的三四千黑帮马匪也没有了,别人怎么想?只要稍微有点头脑的人都会看出来这里有鬼,再仔细推测一下,不难发现拓土部落的人和我们之间有瓜葛。烧掉了,所有的人,所有的痕迹,所有的疑点都灰飞烟灭,无影无踪了。”

  “五千名俘虏被一把火烧了个净光,将来即使有什么说法,人家也没有办法说我们里通外国。督察大人非常担心计划被宫廷的人知道,惹来诛杀九族之祸。现在可以派人告诉他,什么后患都没有了。”

  提扎老伯笑起来,指着九铃儿的脑袋说道:“你胆大包天,该掉脑袋的应该是你啊。”

  九铃儿领着几个部下见到了面无人色的宝驹城镇长利由忒奥。

  九铃儿十分沮丧地对他说道:“如今拓土部落的俘虏被敌人一把火烧死在鬼喊森林里,我们没有办法兑现承诺,只有反悔了。”

  “没有俘虏交给色布刺,那要惹多大的麻烦你知道吗?他恼羞成怒之下,一定会攻打宝驹城。”利由忒奥恐惧地说道。

  “这宝驹城是我卡拉德的国土,即使不用俘虏和他交换,我们也要夺回来。色布刺假若敢来送死,我们就和他斗一斗。”九铃儿严肃地说道。

  “指挥官大人,我刚刚从库赛特人手里接过宝驹城。城内没有居民,没有粮草,没有士兵,什么都没有,就一个空城。我们那什么和色布刺的大军作战啊?”

  “我不带来了三千人吗?”九铃儿奇怪地问道,“你不是带来了四百多人,这么多人守一座小城,怎么不行?”

  “没有粮食。仓库里的粮食都让库赛特人抢走了。连地窖都被他们翻个底朝天,我们本来就没有什么吃的,你的部队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更是解决不了。啃树皮都够啊”利由忒奥说到后面都快哭出来了。

  九铃儿脸色大变,他急忙问道:“你们不知道我们要来吗?”

  “知道。但是从安普雷拉城送来的粮食太少,还不够我们宝驹城士兵吃半个月的。”利由忒奥气愤地说道。

  这时列吒急匆匆地走进来。“大人,拓土部落交接俘虏的使者来了。”

  利由忒奥顿时紧张起来,眼神痴痴呆呆无比惊恐。

  拓土部落的使者怒气冲天大发雷霆,扬言要踏平宝驹城,随后拂袖而去。

  九铃儿坐在案几旁边憋着笑十分难受。镇长利由忒奥紧张地在屋内走来走去,不停地说道:“不得啊,不得啊,色布刺又要来啦。”

  九铃儿看着利由忒奥恐惧的样子,实在忍不住,强忍着不笑出来:“大人,你看这样如何?你带上你所有的人,还有宝驹城的守备军,立即赶到安普雷拉去。见到执政官大人,告诉他宝驹城的现状,向他催要粮食。一旦粮食备齐,就让宝驹城的守备部队送过来。我率军在这里抵挡色布刺,将功折罪。你看怎么样?”

  利由忒奥眉头一挑,神色大为激动,赶忙说道:“那就辛苦大人了。我马上出发!讨不到粮食我就睡得执政官大人家里去!”

  九铃儿在城外目送利由忒奥等人离去。看到他们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视野里,再也忍不住狂笑起来起来。“列吒,通知红胡子带上所有俘虏,立即进城。”

  列吒答应一声,打马绝尘而去。

  “小信,那个拓土部落的人呢?”九铃儿问索拉信道。

  “在后面被看着呢。”

  “立即带他来见我。”

  夜晚的宝驹城分外宁静。城外鬼喊森林的大火还在熊熊燃烧,烈焰不时地腾空而起,火光映红了整个半边天。炙热的空气笼罩在宝驹城上空,使得城内的温度显着提高,好象提前进入夏季似的,闷热难当。

  “要是下一场雨就好了。最好象我们在科斯昂河碰到的那场大雨。”九铃儿站在城墙上,望着远处的大火,十分焦急地说道。

  “大人还记得科瑞尼亚要塞上的那场大火吗?”索拉信笑着说道,“比起这场火,可要小多了。”

  “鬼喊森林方圆十来公里,树大林密,烧起来气势当然要比梅山的那场火大。还好这几天风不大,要不然火势更是惊人。为了迷惑敌人而烧掉这么大一片森林,实在划不来。马上下场雨就好了。”

  索拉信望望天,摇摇头说道:“恐怕很难如大人所愿。”

  羽誓急匆匆地走过来。“色布刺的特使带消息来了。”

  “色布刺怎么说?”九铃儿关切地问道。

  “牛羊和马草已经上路,明天晚上就可以送到。”

  “他的大部队什么时候越过边境?”

  “四天后一定赶到。”

  九铃儿长吁一口气,如释重负地笑道:“和敌人偷偷摸摸的合作,就象做贼一样,心里七上八下的,唯恐别人知道了。现在好了,大事已定,就看色布刺自己的本事了。”

  得知卡拉德人背信弃义,将拓土部落的俘虏都被烧死在鬼喊森林,色布刺勃然大怒当场就踢飞了来报信的一个侍卫,他不顾部下的死命劝阻,亲自率领一万五千大军,越过边境,直扑宝驹城。拓土部落的人将宝驹城的北门和东门团团围住。南门和西门方向由于森林大火,部队很难靠近,只好派出小部队监控,防止城内的敌人趁机逃窜。色布刺以北门做为攻击重点,布下攻击阵势,准备第二天开始强攻。

  望着城下一眼看不到边的密密麻麻的帐篷,数不清的五彩缤纷的战旗,一个又一个整齐威武的骑兵方阵,声震云霄的吼声,牛角号声,城上卡拉德士兵的脸色非常难看。

  九铃儿指着城下拓土部落的人的示威军阵,笑着说道:“如果敌人攻城,我们能守多长时间?”

  “一个月肯定不成问题。”乌尔罩说道,“宝驹城位处边疆,当初筑城时就考虑到防止入侵,城墙全部都是用大石砌成,高大坚固,易守难攻。我们现在加上俘虏有五千多人,按道理绝对没有被攻破的可能。”

  “那你为什么说只能守一个月?”鹭飞水不解地问道。

  “色布刺比鬼都精。他假装不知道我们收编俘虏了两千多人,送来的食物只够我们三千人吃一个月的。现在五千多人吃,能坚持一个月不错了。”提扎老伯摸着小红胡子,摇着脑袋无奈地解释道。

  “大人向他要补给的时候为什么不说清楚?”红胡子诧异地问道。

  “我的确没有说。按计划他们本能就不应该存在。色布韬对我接受敌人投降一事同样很不理解,他认为这些人的存在对我们很危险,对整个计划的执行是一个巨大的破绽。他坚决反对我这么做。所以这些俘虏,色布刺的确不知道。如果知道了,恐怕一只羊都不会给我们。”九铃儿不急不慢地解释道:“不过,在当时的情况下,继续杀下去没有什么道理。现在边军人数不足,多招一点兵对我们还是很有好处的。”

  “大拇指和那个食指同意我的提议吗?”九铃儿问红胡子道。

  “能够不死,谁都愿意。麻烦的是巴鲁台部的四百多名俘虏,杀不得,又放不得。如果的确不需要,就早点把他们杀了,剩一点粮食。”

  九铃儿摇摇头,指着赫居和鹭飞水道:“交给他们。杀不得,一定要劝降。实在不行,一年半载之后,等局势稳定了再放了他们。”

  红胡子闻言,大声说道:“大人,这会给我们带来麻烦。杀几百人有什么了不起。”

  “是呀。大人,伽逊札德大人在双河边陲曾经一次屠杀反叛部落三千多人,无论男女老幼,一概不留。杀掉了可以剩去许多麻烦。”羽誓上前一步,郑重说道。

  九铃儿看看自己的部下,个个都是一脸不屑的神色,包括提扎老伯,都是很不理解的样子。对于他们来说,杀几百人就象杀一只小羊一样微不足道。

  “不杀。”九铃儿坚决地说道。

  夜里,九铃儿被一阵阵的雷声惊醒了。他高兴地一跃而起,欢呼一声,大声叫道:“列吒,上城墙,我们上城墙看看去。”

  九铃儿带着几个侍卫刚刚冲出大门,大雨已经从天而降。

  负责夜间巡视的屁懒在城墙上远远看到,赶忙迎了上来。“大人……”

  “来看看下雨。大火好象小些了嘛。”九铃儿亲热地拍拍屁懒的肩膀,然后一起走到城墙边上看着仍旧在肆虐燃烧的鬼喊森林。

  “如果连续下两天,大火可能就要熄灭了。”屁懒笑着说道,“只是下这么大的雨,不知道库赛特人还攻不攻城?”

  “他们一定不会进攻的。”九铃儿自信地说道。

  “真的?”屁懒半信半疑地望着他。

  “老朋友了,还骗你嘛。”九铃儿大笑起来,一把搂住屁懒的肩膀,突然惊叫起来:“你好象长高了。”

  这场雨下下停停,时大时小,一连几天,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鬼喊森林的大火已经熄灭了,空气中的烟尘味已经越来越淡,浓烟伴着雨雾,弥漫在森林上空,袅袅婷婷,仿若仙境。森林的中间被烧毁了巨大的一片,几乎占到整个森林的一半还多。

  拓土部落的人果然没有进攻,他们天天躲在帐篷里,悄无声息。每天只有巡逻的骑兵围绕着宝驹城四周往来奔驰,他们频繁地进出大营,时刻戒备着卡拉德军的动静。

  宝驹城无战事。九铃儿和“大拇指”,“食指”谈了一次,两人心悦诚服,愿意带着代郡的一般马帮兄弟加入边军。

  四百多名巴鲁台部的士兵根本就不听白鹭部落的人讲话,他们很瞧不起白鹭部落。赫居和鹭飞水气得差点要杀了他们。九铃儿知道情况后急忙赶到了俘虏营。站在这些俘虏面前,九铃儿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他突然想起来穆勒剋。穆勒剋招降俘虏的办法简单直接,效果好,给九铃儿的印象非常深。

  “你们有两条出路。一条是马上拉出去剁了。第二个就是跟着我,可以不用做奴隶,但必须为我卖命,向我效忠。”九铃儿大声吼道。“立即选择。”

  巴鲁台俘虏们心中大惧。这个野人这次手下留情没有赶净杀绝,已经让他们看到了生存下去的希望。原先他们以为卡拉德人会和他们的部落首领谈判,用他们换回一笔财富。现在看来错了,九铃儿这家伙根本就想自己留着。既然看不到回家的希望,那就只好先保住性命了,剩下的以后再说。他们在草原上习惯了杀人,被人杀,自己的部落被吞并,做战俘,做奴隶。他们中的许多人其实都是一些小部落的士兵,他们的部落被巴鲁台部打败,吞并,掳掠之后,他们就成了胜利者的战利品,好听一点叫奴隶。只要不死,跟什么样的主人对于他们来说其实不是十分重要。只要能生存下去,其他的以后再说。

  九铃儿的威慑力比纳察罕人强得多。巴鲁台的俘虏们很明智的选择了跟随九铃儿。

  九铃儿随即召集部下,商议整编两千多降兵的问题。部队人数扩充到四千四百人,建制自然要变动。羽誓他们几个大队长对九铃儿招降库赛特巴鲁台部的人加入卡拉德军队表示了自己的异议,虽然没有明确表示反对,但也和反对相差无几。

  看到部下言辞激烈,甚至怒气冲天的样子,九铃儿一直微笑不语,直到大家叫累了,他才开口说道:“你们对蛮族的仇恨和不信任由来已久,根深蒂固,对这事表示反对,无可非议,我也理解。”

  “也许是我过去也是奴隶的原因,我从记事开始就在库赛特族里,对他们没有什么仇恨,也没有什么成见,我有许多朋友都是库赛特人,比如穆勒剋大元帅,阿达库·鲁姆老伯,他们甚至还是我的师父。虽然现在是敌对双方,但我依旧尊敬他们,也常常想起他们。”九铃儿的脑海中突然闪出一个白衣如雪的美丽身影,他想起了冰露。

  “红胡子,木桩当时带到科瑞尼亚要塞的队伍里就有两百多库赛特人,乌怀特人人,如今他们都分布在各位的部队里,大家不是相处的非常好吗?”

  “现在秘密之手的队伍里,斯特吉亚人人,库赛特人,乌怀特人更多,大家既然能认可他们,为什么就不能接受巴鲁台部的四百多人呢?”

  大家互相看看,没有做声。

  “将来让执政官卢泽斯大人,督察尼尔育大人知道了部队里有这么多蛮族人,恐怕是件很麻烦的事。”羽誓慎重地说道。

  九铃儿笑笑,不在意地说道:“将来的事将来再说。如果执政官和督察大人反对,我给他们一点盘缠,让他们回家就是了。瓦斯洛铂斯(大拇指原名)你们也是一样。我已经和你说过,将来我向上呈书,说你们都在鬼喊森林里一把火烧掉,不在人世了。如果你们以后没有出路,好歹可以用另外的身份想办法谋生,不至于被官军追缉,也算是从军一场,为卡拉德出力后应该得到的报酬。”

  瓦斯洛铂斯(大拇指原名)和阿尔提门德洛斯(食指原名)两人心里十分感动,觉得这个九铃儿就如传言所说,果然是条汉子。两人赶忙跪下,给九铃儿行礼表示感激之情。

  九铃儿赶忙扶起他们,同时对大家说道:“我在库赛特就是奴隶,出身低贱。我对待他们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一视同仁,大家都以诚相待,互相信任,当然可以在一起相处。如果你们实在反对,就把他们另编一队,我来带,做我的亲卫队。”

  羽誓,乌尔罩,法提斯几个强烈反对的人听到九铃儿这么说,心里虽然十分不痛快,但也不好做得太过分,只好勉强同意。

  红胡子,阿特佐随即又反对把他们编成亲卫队,说这太危险,一旦出了意外九铃儿的小命就完了。几个人吵吵闹闹的,把九铃儿的头都弄大了。

  九铃儿将部队扩充,分为前后左右中队。每队七百人,依旧领三个中队,每中队人马比过去稍微增加了一些。索拉信的斥候中队扩充为两百人,提扎老伯的后卫中队扩充为三百人。

  巴鲁台部的四百多名俘虏在九铃儿的坚持下,还是编成了亲卫队,由九铃儿亲自率领。

  羽誓,乌尔罩,法提斯,红胡子,阿特佐为五个大队长,列吒,屁懒,木桩,铁锤,大拇指为五队副大队长。德洛斯代替列吒成了九铃儿的侍卫头领。

  “明天大家出南门,直接开始对战训练。尤其是我们从俄德律萨带来的部队,许多都是步兵临时充当骑兵的,需要加大训练量。”

  罗铂斯和德洛斯大吃一惊,后者奇怪地问道:“我们不用守城了?”

  “守城的任务就交给巴鲁台人吧。”九铃儿笑着说道,“他们可以把拓土部落的人打得狼狈而逃。”

  罗铂斯和德洛斯瞪大了双眼,不可思议地望着九铃儿。难道他真的是白痴?

  宝驹城的攻城大战终于拉开了序幕。北门战场上,喊杀身惊天动地,牛角号声直冲云霄,长箭在天上呼啸,战刀在城墙上闪烁,骑兵方阵在城下往来飞驰,扬起的尘土遮天蔽日。从远处看,宝驹城城墙上浓烟滚滚,人头蹿动,激战正酣。南门战场上,两支骑兵正在展开激烈厮杀。代表各种信号的牛角号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五彩缤纷的各色战旗迎风飘扬,往来移动。战马的嘶鸣声,惊雷一般由远而近的奔腾声,士兵们狂热的叫喊声,各式各样武器的碰撞声,充斥了整个战场。

  战斗由上午一直持续到傍晚,双方各自收兵回营。随即拓土部落的人的斥候象疯子一样在方圆几公里之内搜寻残杀他们遇上的任何一方斥候,下手绝不留情,好象要断绝宝驹城和外界的一切联系,好像要屠城的样子。

  宝驹城镇长利由忒奥赶到安普雷拉城,向执政官卢惠斯禀报军情。卢惠斯听完镇长的详细叙说后非常气愤,大骂九铃儿无能狂斧,拒不发兵发粮。兵事事务官希奥宜婴一连数天上门请战,均被卢惠斯拒绝。

  护城督军赤欧仇乞听到这一消息,大为兴奋,立即挥军北上,攻打提提脱儿的部队。现在色布刺的大军突然再次出兵攻打宝驹城,而马凯布的人现在根本不会支持他。提提脱儿在左右两翼均无保护的情况下,只好独自承担来自大卡拉德军的猛烈攻击。

  六月中旬,库赛特可汗蒙楚格连依照惯例,离开柴坎往北部库赛特巡视各部。第一站,就是骑游艺部落。骑游艺部落突然造反,部落骑兵围攻蒙楚格的可汗亲卫铁骑,双方大战。蒙楚格所带部队太少逐渐抵挡不住,就在他们面临崩溃的危急时刻,色布韬的骑兵突然出现,五千大军杀入战场,成功救出蒙楚格。色布韬随即率部护卫蒙楚格,急速向拓土部落的领地靠拢。

  在乌云原,色布韬和蒙楚格的部队被巴鲁台部和斡不力特部的大军堵截,色布韬几次率部强行突围均被击退。不久骑游艺部落的骑兵追了上来。三部落的军队随即把他们团团围住。就在他们准备发动强攻一战而定时,却遭到了色布刺一万大军的夜袭。三部联军的八千大军几乎被全部歼灭。

  几乎在同一时间,阿契特部的屠剌格,巴鲁台部的亦剌塔尔,斡不力特部的的古速坎各率部落大军,联合北部库赛特两千多个大小部落,集结大军三万人,突然发动了对拓土部落的全面进攻。拓土部落的四大首领的色布晦率部奋起反击,且战且退。另一个大首领色布帷紧急召集一千多个大小部落,在百兽原集结了一万人,摆下决战阵势,誓死一战。

  乌云原大战结束之后,蒙楚格和色布刺马不停蹄,率部火速赶往百兽原参加决战。

  北部库赛特的内战全面爆发。同时宝驹城的战斗正进行的如火如荼,交战双方战局胶着,战斗激烈异常。

  此时,一直藏在幕后的穆勒剋终于按捺不住,走到了前台。他怀疑色布刺的手上还有后援,自己的情报一定不准确。如果双方再打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对库赛特汗国更是个巨大的损失。这不是穆勒剋所要的结果,更不是这次政变的目的。他果断地站出来,出面斡旋。

  经过穆勒剋的多方协商说服,蒙楚格终于在穆勒剋和屠剌格的强大势力面前妥协,他同意了穆勒剋拿出的一个和平解决此事的折中方案。

  方案提议将北部库赛特一分为二。北部三分之二的疆域依旧为北部库赛特部,西南部的三分之一疆域划出,另外成立一个西部库赛特部。北部库赛特大伯克为屠剌格,西部库赛特大伯克为色布刺。自此以后,四大大伯克一职可以继承。如果没有特殊情况,柴坎不再有权利指派人选。柴坎王庭的权利在穆勒剋的精心策划下,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库赛特汗国本来就没有什么真正的国家形势,它是一个松散的部落联盟。库赛特可汗只不过是个名义上的统治者。各个部落如果听他的,他就是可汗。不听他的,他也就是一个普通的部落首领。

  兀儿浑和阿尔石南在的时候,库赛特国的部落联盟最为牢固统一,可汗的权利非常大。他们死后,蒙楚格虽然经营不力,但也可以勉强维持。如今给穆勒剋这么一改,柴坎王庭就是想勉强维持现状都不可能了。穆勒剋和屠剌格都是一方霸主,势力滔天,手握重兵。现在他们公然联合起来,逼迫蒙楚格重分库赛特各部,其践踏王权的行为已经到了极致。尤其重要的是各部库赛特大伯克一职可以继承,也就等同于告诉柴坎,库赛特四部的内部事务已经不是柴坎王庭说了算,这地方是我们四家的了。

  在库赛特四部随便那一部做大伯克一职,其手中的权利,统御的疆土,部队的数量,都远远大于柴坎王庭。现在穆勒剋和屠剌格,南部库赛特大人乌勒曼临时组成的同盟,势力之大已经无人可以控制。在这种情况下,蒙楚格若想把这个可汗舒舒服服的继续做下去,最好的办法就是妥协,依靠唯独支持他的色布刺,有条件的妥协。大家闹翻了,打一战,最多库赛特分崩离析,对几个大部落联盟来说没有什么损失,对蒙楚格,对柴坎王庭来说,却是灭亡的结局。

  蒙楚格现在终于知道穆勒剋的厉害了。穆勒剋在库赛特,除了阿尔石南,没有人可以对付他。

  在百兽原的谈判开始之后,宝驹城的战斗停了下来,但拓土部落的人丝毫没有撤军的意思,依旧把宝驹城围得象铁桶一样。

  九铃儿趴在草地上,闻着小草的清香,感受着泥土的气息,心里一片宁静。

  “大人,有个叫色布貉的要见你。”

  九铃儿顿时笑了起来。

  色布貉能平安回到宝驹城,证明库赛特的内讧已经结束。对卡拉德来说,东北部边境的百姓估计有几年平安日子了。

  九铃儿翻身坐起来,望着草地上正在演练阵法的骑兵们,兴奋地大声叫道:“你看,你看,他们的阵势转起来了。”

  食指德洛斯眼皮都没有抬,很是不屑地说道:“练了二十多天,再转不起来,回去当步兵算了。”

  九铃儿摇摇头,挺身站起来,笑着说道:“你们自小在马背上长大,当然不知道他们从步兵改成骑兵的难处。还好,二十几天的苦练总算有些成果。”

  色布貉红胡子拉碴的,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

  “大人好。最近辛苦吧?”色布貉迎上来,笑嘻嘻地问道。

  九铃儿一边下马,一边也笑着回道:“天天带兵训练,真刀真枪的,你说累不累?你们的部队在北城门练得也辛苦,天天从早上打到下午,估计士兵们都要哭了吧?”

  色布貉大笑起来,“我们有收获。下次攻打宝驹城,估计一天就可以拿下。”

  “你别吹牛了。”九铃儿忍俊不禁,伸手轻轻打了他一拳,“还一天?你做梦吧。”

  两个人象老朋友一样并肩走在草地上,一边聊着,一边笑着。

  “这么说,这次库赛特内乱,最大的赢家是库赛特四部的大伯克了。”九铃儿听完色布貉的介绍,随口说道。

  “我觉得只有穆勒剋才是赢家。虽然穆勒剋意图把拓土部落和蒙楚格大王一起解决掉,可惜他高估了自己,棋差一着,没有料到色布韬的部队一直悄悄埋伏在骑游艺部落附近。蒙楚格不死,他就没有另立可汗的借口,也没有消灭我们的理由。”

  “你的意思是说,如果蒙楚格死了,他就嫁祸给色布刺?”

  “骑游艺部落本来是依附我们的,这次给穆勒剋说动投靠了他。蒙楚格被骑游艺部落杀了,所有的部落都可以借着为可汗蒙楚格报仇的名义,攻击拓土部落。所以我们得到消息后,为了保密,连蒙楚格都没有透露,直接把队伍就拉到骑游艺部落。说起来,我们这支奇兵才是这次保住蒙楚格和拓土部落的第一功臣。”

  “那你一定高升了?”九铃儿高兴地问道。

  “我现在是拓土部落最年轻的大首领。”色布貉兴奋地说道。

  “恭喜,恭喜。也恭喜色布刺大人。他比过去更风光了,权利可以一直继承下去,其实他现在就是西部库赛特的大伯克了。”

  色布貉点点头。“估计穆勒剋想破了脑袋,都不会想到我们会结为联盟,一起对付他。”

  九铃儿笑着连连摇头,“你千万不要这么想,永远都不要。蒙楚格就是个例子。他以为自己的心计是库赛特最厉害的,百般算计大元帅。现在你看看,蒙楚格差一点就被穆勒剋杀了。”

  九铃儿停下来,郑重地对色布貉说道:“我们是朋友,所以我给你一个忠告。在库赛特,最好是做穆勒剋的朋友,绝对不要做他的敌人。假如做了他的敌人,会死得很快。”

  色布貉尴尬地笑笑,连连点头。

  “大元帅看到色布韬,立即就会猜出个大概。说你们从大火里逃出性命,骗骗一般人可以,骗他,就是笑话了。何况这件事有上万部队参予,瞒是瞒不了多久的。”

  “大人是这件事的直接执行者,你会不会受到什么牵连?”色布貉担心地问道。

  “不会。这件事虽然疑点很多,但双方都是敌人,找不到确实证据。我可以自圆其说。当然,我把你们一把火烧掉了,这个失职之罪还是要背的。”九铃儿笑起来。

  色布貉知道他厉害,这点小事肯定能搞定,随即不再放在心上。

  “大人派我来,一是为了传达撤退的命令,二是让我代表他感谢你,过去我们彼此之间的仇恨就此一笔勾销。”

  九铃儿很感慨地摇摇头。仇恨怎么可能会一笔勾销呢?只怕将来要越结越深。

  “如果你还有什么要求,我可以帮你转达。”

  “有。”九铃儿赶忙说道,“我需要食物,需要补给,需要给士兵们发军饷。你们的人我都放回去了,但你们色布刺大伯克给我们的东西呢?便宜不能让你们全占了。”

  色布貉笑起来,“已经都安排了。按照谈好的数量,我这次把上等皮毛,绢布和一些金银贵重物品都带来了,半夜我再派人送过来。至于牛羊等牲畜,目标太大,上次说好不再提供了嘛。你们没有吃的了吗?”

  九铃儿点点头,无奈地说道:“那我明天派人到你们营地里去抢一些吧。”

  “下午就来。明天我们就要撤军了。另外,和你告个别,将来有机会,我们再见面。”

  九铃儿点点头,笑着说道:“如果有合适机会,我请你喝酒。”

  望着色布貉逐渐消失的背影,九铃儿心里有点失落。

  “这小子运气真好。在科斯昂河没有被你杀了,现在时来运转,做上了拓土部落的四大首领了。”德洛斯不服气地哼了一声,小声说道。

  “大人,你还在看什么?”德洛斯看见九铃儿站在原地,半天没有动静,赶忙凑上来小声问道。

  “我在想,我有机会请他喝酒吗?”九铃儿说道。

  德洛斯笑起来,随口说道:“估计难?这些库赛特人天天念叨着卡拉德的江山,时刻想着占几块地方。战是有的打,酒嘛?估计是没有机会喝了。”

  九铃儿摇摇头,苦笑了一下说道:“去把索立信大队长找来,说我有事找他。”

  库赛特人的大军撤走了。宝驹城随即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九铃儿派人快马到安普雷拉和席隆尼亚报捷,同时请宝驹城镇长利由忒奥赶紧带人回来。因为他的部队很快就要回到席隆尼亚了。部队的军营一直扎在南城门外,准备随时开拔。

  九铃儿一个人坐在帐篷内考虑了许长时间,然后走进了亲卫中队的营地。两名中队长赶忙将他接进帐篷。这两名中队长原来是巴鲁台部骑兵部队的百夫长,虽然年纪不大,但库赛特上马就是士兵,他们从军的年纪已经不少年了,资历很老。

  高大魁梧,长脸,一脸短须,看上去很凶狠的大汉叫古尔丁。高大健壮,英俊的脸上长着一双充满灵性的大眼睛,寡言少语的年轻人叫乞儿察。

  九铃儿示意两人坐下,随意聊了几句,把发生在库赛特的事对两人简要说了一下。

  “估计最近几年边境的冲突要少些,打仗的可能性也不大。所以我想了许久,觉得还是放你们走妥当一些。你们在卡拉德人生地不熟,一旦我有个什么意外,或者死了,你们的遭遇就难说了。”

  古尔丁和乞儿察面面相觑,一脸的疑惑。

  “大人的意思是要我们回库赛特?”古尔丁问道。

  九铃儿点点头,“是的。如果你们和我一样,孤身一人无牵无挂,死在哪里都一样,当然无所谓。但是如果家里有母亲,有儿女亲人,心里总是牵挂着,留在这里就是一种痛苦。边境没有战事了,你们都回去吧。”

  古尔丁和乞儿察大为感动,一起趴伏在地上,给九铃儿一个劲地磕头感谢。

  九铃儿赶忙把他们扶起来,笑着说道:“我曾经是个奴隶,什么事都知道。你们愿意回去的就回去吧。如果不愿意回去,就和我在一起,大家象兄弟一样,有难同当,有福共享。还有伤兵,要回去的也把他们一齐带走。”

  第二天,古尔丁和乞儿察送走了一百多人。提扎老伯安排后卫中队给他们配了马,食物,任由他们离去。九铃儿看到大部分人留下了,心里一热,眼眶有点湿润。留下来的都是部落内的奴隶,说白了都和九铃儿一样,孑然一身,孤家寡人一个。他们都是部落之间互相打仗时被俘的士兵,家人在战乱中都死了。有家谁不回?是没有家啊。

  晚上,九铃儿留在亲卫中队,和库赛特士兵一起吃饭。大家在一起胡吹。“你们知道我回到卡拉德后,印象最深的是什么事吗?”

  没有人知道。大家都望着他,听他继续说。“就是科瑞尼亚要塞的伙头饭。头一次我一口气吃了两大碗,两个超大的碗啊。我从来没有吃过那么好吃的东西。”

  提扎老伯看着九铃儿夸张的表情,白痴的样子,实在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嘴里的饭渣喷得满地都是。德洛斯也觉得九铃儿太夸张了,随即跟在提扎老伯后面大笑起来。

  库赛特人很奇怪。他们虽然没有吃过,但看到九铃儿的样子,相信一定好吃极了。但另外两位大人为什么笑得那么辛苦呢?九铃儿望着提扎老伯,十分不解地摇摇头。这时索拉信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大人,库吉特部落有人求见。”九铃儿的心突然沉了下去。库吉特部一定出了问题,否则只有一面之缘的默速伊绝不会派人来找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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