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阳光毒辣,长长的官道上,只有两个行人在赶路。
“为什么郭御史会突然出现呢?”梁燕不解的问道。土地庙的妖物清缴干净后,许粟回师村中,正好撞见县令鼓动民夫包围了村庄,他们声称许粟杀良冒功,要将许粟和梁燕二人绑回县衙。梁燕正率领捕快紧守村落,后来捕快也纷纷逃跑,幸好许粟率兵赶到,形成对峙。民夫们虽然害怕,但他们一家老小都在县城,县令的命令对他们还是威胁更大,对峙到天黑,郭宁御史突然率吏部官员突然赶到,接管了县衙,事情才平息下去。
许粟抓起铜钱算了一挂道:“妖魔兴处必然吏治不良,百姓安居乐业怎么会去当妖魔呢?郭御史驰援四方是早就定下的,除妖之后不整修吏治,妖祸怎么能平息呢。前方有妖气,我们去看看。”
两人走了不到两里,就遇见一座小镇,许粟坐在镇口的茶摊上就着凉菜紧一口慢一口地喝着茶,眼睛在官道上扫来扫去。不一会儿,梁燕从镇中出来,摇了摇头对许粟道:“我去打探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只是此地人脾气颇为暴躁。”
许粟来了兴趣,递给她一碗茶:“先喝口茶,怎么个脾气暴躁法?”梁燕端起茶小口喝了几口:“也不是什么要紧的,就是街上虽然贸易兴盛,但买卖双方常常一言不和就吵起来了,但也没什么问题,没见出什么大乱子。”许粟道:“我去看看。”梁燕拿出手帕擦了擦头上的汗说道:“什么时候我也能学门法术,一眼就可分辨人妖,我们就不必如此辛苦了。”
许粟笑道:“我虽不是道门子弟,但天下道门法术十之八九,我是会的。世人修炼皆是引一口清气如体,以无化有,寿命渐长,随后引动体内五行,便炼成先天之体,有降龙伏虎之力,等到体内五行合拢,演化阴阳,可以顺天知命,就可得长生。你刚刚引清气入体,法力初生,应以修炼为主,各项法门不着急学习。而且道门法术可辨妖魔,不可辨人心,于我等而言作用不大。”
许粟到街上时正值午后,太阳隐藏在云中,微风带来一丝凉爽,此起彼伏的吆喝声中,买菜的小媳妇与菜贩为一根韭菜而讨价还价,屠夫的肉摊前,大妈正指着秤砣要求加肉,刚蒸的炊饼被人横挑鼻子竖挑眼地指出问题要求降价。孩童们围在卖糖人的跟前,大人询问价格后不满地嘟囔着。
许粟走走看看,穿过了喧闹的市场,来到幽静的街市,这里是镇上少有的大商铺,不同于街边小贩的简陋,这家商铺都是前店后仓的设置,正中的牌匾上写着“迎客堂”,卖货的柜台上整齐的码放着货物,大堂还点着香炉,飘着一股淡淡的幽香。许粟闻着香味感觉怪怪的,闻久了反而觉得臭。他在小厮的引导下买了几包烟草走了出来。
夜晚,客栈昏暗的灯光下,许粟翻来覆去地查看着买来的烟草,梁燕颇为无语:“许兄你已经看了一个多时辰了,这只是一批劣质烟草罢了,没什么奇怪的。”许粟闻了闻烟草道:“我知道这是劣质烟草,我只是很奇怪,这样的烟草是怎么上市的呢?”梁燕笑道:“这有什么奇怪的,必是以次充好,商人常用的手段罢了。”许粟道:“这我也知道,只是你闻闻这烟草,是不是有一股丽春草的味道?”梁燕闻了闻,摇摇头:“我什么也没闻到,丽春草价格昂贵,商人将其加入烟草中不是赔本了吗?”许粟将烟草包裹起来:“事出反常必有妖,明日我们再探迎客堂。”
第二天,许粟再度来到街市之上,只是昨天检查烟草之后,他闻什么食物都感觉不对,不得已,梁燕一人前去迎客堂打探,许粟则绕到店后仓库查看情况。他掐了个道诀,隐去身形穿墙而过来到仓库。只见庭院中点着火堆,支起锅熬着什么。身穿统一服饰的小厮急匆匆地来回于仓库之间,将成堆的货物搬去店里,将锅里的东西运回仓库,小厮的步伐有些奇怪,他们步伐不大,走的却十分快,像是一群大小姐,许粟跟着小厮走入库房。
前两个库房堆满了货物,第三个库房却十分奇怪,小厮们在进门之前先要敲门三下,静立片刻后将一口灌满液体的大缸抬入房中,随后便慌慌张张地退出来了。
许粟掐诀入内,屋内并无灯火,四周的门窗又用厚纸封闭。时值上午,却只有门口可以看见数尺之地。他围着大缸闻了闻,手指在缸中点了点,这一下就坏了事,那缸中荡起阵阵波纹,惊动了黑暗中的生物,屋内亮起点点红光,一个硕大的鼠头伸了出来,在许粟身边嗅来嗅去。
许粟小心翼翼地避开鼠头,在角落隐住身形,他心念微动,将屋梁上的灰尘震了下来在缸中荡起波纹。鼠头缩了回去,许粟又站了一会,直到小厮再进来时才走出仓房。他闻了闻指尖,是油,人油。
回到街市,正看到紧张等待着的梁燕。他使了个眼色,两人回到了客栈。许粟将自己的经历说与梁燕。梁燕惊道:“如此严重,我们可闯了妖窝了。该死的妖物竟敢食人,应急报京师,将其挫骨扬灰。”许粟道:“莫慌,且将你打听到的情况给我说说。”
梁燕道:“我打听到,那迎客堂是今年新开的,有一个大商队来到此地,突然驻扎下来散尽银两办起了这个商铺,他们扎根于此,倒买倒卖,低价收入乡村的粮食,高价卖给镇上的人,搞得民怨沸腾。”许粟想了想问道:“镇上所有的粮食都是他家卖的。”“十之八九,如是不买,就要在走数里到另外的镇上去买,百姓都有生计,哪能日日如此。”许粟以拳击掌,站起来说道:“如此就对上了。我们今夜就剿灭这帮妖物。”
梁燕皱眉道:“鼠妖众多,且位于闹市,兵马剿灭困难,一旦围不住,跑出去怎么办?还是等京师派道家高人来,用阵法困住再围杀比较好。”许粟道:“那要等到什么时候?迟则生变,今夜我们就火攻商铺。”
“火攻?”梁燕迟疑地说道:“是否太过了一些,那些伙计可能还未化为妖物。”许粟想了想,坚定地说道:“与妖为伍便是死罪,我要为百姓负责,跑了鼠妖危害就不是一点半点了,一切责任我来担,今天半夜就行动。”
当夜,许粟便率兵马悄悄包围了迎客堂,梁燕挨家挨户劝走了附近的住户,许粟见状便登坛作法先使指地为钢之术封死逃路,随后引动天火下凡,熊熊大火燃烧了起来,伴随着尖锐的吱吱声和人类的惨叫,火光照亮了小镇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