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列待在静室中,苦苦钻研,心中时而忧虑,时而欣喜。
好在有酒杯吞吐狼妖脏腑这一事作为启发,余列的手中除了狼妖脏腑、升灵丸之外,也还有其他的丹药和吃食。
他耐心的琢磨数日,就将青铜酒杯的妙效给试验了出来。
果然如同他之前猜想的,这盏青铜酒杯能够化妖为灵、转毒为精!
凡是死物,只要扔进酒杯之中浸泡一番,死物中有害的杂质、腥气、毒素、妖气等物,都会被打磨消融一番。
诸如妖气这般的,会被尽可能的转变为精纯灵气。半点用处都没有的,则是会被全部剔除掉。
这也是狼妖的脏腑在酒杯中浸泡后,会缩小的缘故。因为其中不少无法被利用的东西,都已经被剔除掉了,自然而然的就缩水。
但是如果浸泡的时间过长,狼妖脏腑最后就会被化成一摊纯粹的灵水,彻底的失去其他妙用。
余列得出了这个结论后,他捧着青铜酒杯,心中喜不自胜。
如此拔毒之物,落在了修真中人的手中,可谓是无价之宝,妙用无穷!
譬如余列若是去学习炼丹,不管是在炼丹之前的准备工作,还是炼丹之后的服用过程,他都可以将药材丹药放到酒杯中浸泡一番,以去掉药毒和丹毒。
即便他将丹药炼废了,他也能用酒杯将丹药救回来,算是废物利用,而无须直接抛弃掉。
“不过以后使用酒杯时,也得注意着限度。”余列心中欢喜,也在暗暗的警醒着自己。
这些天的闭关,他除了是在琢磨青铜酒杯的妙用之外,也是在想着如何避免引来杀身之祸。
一番思前想后,余列已经决定了,青铜酒杯只能用在他个人的身上,绝不可以用它来做生意,更不可替他人炼丹炼器、替他人解毒……就连宠兽之流也得防着!
否则的话,只要泄露出去半点,他就会引火烧身,得了小利而招来大祸!
思量清楚,余列看着手中的青铜酒杯,一动不动,然后他捏着酒杯,突然张口口齿,将酒杯放入了口中。
只见余列的喉咙咯咯响动,他将酒杯直接咽进了肚子中。
眼下的余列修为低微,并没有好法子收纳酒杯,好在他刚刚蜕变完成,对自己的肉身也有了一定的掌控力,可以将酒杯藏进肚子中。
此法麻烦是麻烦了点,但是胜在安全、隐蔽,只要余列不被人打死,那么他的酒杯就不会丢。
藏杯入腹后,余列又轻轻一咽,用手在脸上一抹,就恢复了正常模样。但他抬眼看着昏暗的静室,脸上再度露出恍惚之色。
短短的十几天功夫,带给余列的感触比过去的一年都要多,更加的惊心动魄。
也恰恰是这十几天,他完成了自己有生以来的第一次蜕变,得到了大机缘,从此人生道途将大为不同!
轻轻一笑,余列不再恍惚。
他从石坛上起身,取过石壁上的牛油蜡烛,将自己带入静室中的杂物一一焚烧殆尽,然后就秉着烛火,开启石门,轻轻的往外面走去。
此刻的余列,身量虽然还清瘦,但是已经不再单薄,他脸上的阴郁之色也是消退,剩下的只是清朗和灿烂。
走过长长的甬道,来到静室的外头。
官办静室地处高处,黑水镇在下头雾气滚滚、光色黯淡。
余列居高临下的看着,竟然不再觉得镇子是个彻头彻尾的山鬼居所,而是从中看到了一丝仙气。
吸着雾气,他低声到:“真是恍如隔世也。”
就在余列的身旁,有个看管静室的老道童在打瞌睡。对方听见余列走出来的脚步声,就半睡半醒的擦着眼翳,打着大大的哈欠。
当听见余列在低声说话后,老道童又耷拉下眼皮,趴下睡了。对方嘴里嘟囔着:“成了?可惜没外快了……”
余列听见静室的老道童如此埋怨,脸上也是一时哑然失笑。
看来他的好事,不一定就是其他人的好事。
于是余列想了想,就收敛了所有的喜色,连身形都重新变得略微佝偻,快步往黑水镇走去。
虽然突破了,但他也不过是从一个末位道童变成了下位道童,镇子中能人众多,他可不能得意忘形了。
离开官办静室之后,余列一路往下走,山路崎岖坎坷,但是在狼妖之力的加持下,他就算是还没有掌握轻身步法,也是走的如履平地,毫不费力。
而余列一路的目标,就是回家了。
身为考取了童子箓的道童,余列在来到黑水镇之后,镇子安排了住所,他之前就是一直住在安排的地方。
只不过镇子免费安排的,条件实在算不上好,是八九人、甚至是十几口人,挤在一户大杂院子中,鸡鸭狗犬,人畜杂居。
余列也是如此才和单道童等人成为了邻居。
但他现在既然已经完成了蜕变,有了在镇子中生活的底气,余列就准备回去之后,立刻从大杂院中搬走,另寻一个独门独户的住所。
杂院中人多眼杂的,既不方便他今后的修炼,也不方便他使用青铜酒杯,容易事不密失身,不可常住。
余列一路穿过街道,来到了棚户一般的区域。
一路上逼仄、阴暗,水沟中总是冒着一股腥臭味,黑石板的地面上也是血迹干涸了又湿润,仿佛形成了厚厚的黑色苔藓。
今日有过小雨,余列低着头,踩着积水,钻入了一处四面都是棚户住所的杂院中。
刚一跨入院子,余列就在院子中听见了鸡鸭的声音,还有一阵惨烈的咯咯杀鸡声。
一个胖大的妇人正蹲在地上,手扯着鸡的翅膀给鸡拔毛剖肚。她身边还站着个白脸的小孩,院子里的一群鸡也围在一旁,啄食着地上的脏器。
这人就是杂院的包租婆,院子是她死了的丈夫的。丈夫死后,她就负责安置镇子新来的道童,也负责烧火做饭。
余列刚走进来,包租婆就瞧见了,并一眼将余列给认了出来。
她的眼睛露出喜色,立马就站起身子,冲余列叫到:“哟!是余哥儿回来了。最近是去哪儿耍子了?一阵子没见了!”
包租婆拎着鸡就往余列小跑过来,边跑边说:
“哥儿,这月的伙食费还没给!人虽然没回来,但伙食费是定了的,不能缺着。缺了,咱娘俩可就活不了了。”
余列一回来,就逢着房东要钱,也是有点措不及防。
而且他看着妇人那肥大的身材,以及妇人那白白胖胖的儿子,心中就一阵子好笑。余列在杂院中混了一年多了,虽然饿不着,但身子也是越养越虚,和对方娘俩可差远了。
余列摸着身子,就准备掏出几枚符钱,先打发对方了事。
但尴尬的事情出现了,他为了闭关,身上能使的钱都使了。毕竟如果出不了关,他身上的钱再多,也会是别人的。
所以余列现在是身无分文。
包租婆看着余列的动作,脸上的喜色瞬间就塌下来了,暗骂到:“又是个穷鬼!”
但是她拎着鸡,眼珠子一转,就朝着一面厢房大声嚷嚷:
“朴姐姐!你家姘头没钱了,快快拿钱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