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深深地刺痛了太后的心,她拿着手绢掩面低泣,祁景天无奈只得坐下,祁若兰上前安抚太后,太后也抓住了她的手。
“呵呵,迟早都得知道,今天不就是最好的时机吗?”
说完这句话,也不等有人是否会理会自己,万俟崇自顾自的说到:“简单的说,就是皇后为了泄愤,拿张夫人出气却不想害了张夫人,但是皇上知道,却也只是禁了皇后的足,后面才发现,当时张夫人病重太医迟迟不来,是宗政东禄的主意,我说的没错吧,皇上。”万俟崇说完,得意的笑着,似有挑衅意味的看向祁景天,祁景天避过了他的眼光,反观祁国昌却冷静了许多,他缓缓的说:“皇上,他说的可当真。”
祁景天没有回答,祁若兰冷笑一声,“哥,确实如此,我也是几天前才得知的。”在众人还没有回过神的空隙,祁国昌抽出旁边士兵的剑,直接架在了皇后的脖子上,这一举动,不光吓坏了皇后,更是吓住了宗政东禄。
“是你害的母亲,理应去给她赔罪。”说着就要动手,皇后已经被吓的动弹不得,还是祁国良拿起茶杯扔向他,才打掉他手中的剑,“二哥,不可犯傻。”
掉在地上“叮铛”的一声让祁国昌冷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曾经是太子,是母亲眼中的骄傲,可是那又怎样,父皇看不起母亲的出身,自然也看不上我这个儿子。”祁国昌疯了一样的哭着,喊着,痛诉祁景天的所做,祁景天悲伤至极,没有反驳,淑贵妃忍不住流下了眼泪,太后也早起泣不成声:“昌儿,昌儿啊,我的好孙子,哭了你啊!”
“可是,皇上,为什么,你既然看不起我这个母亲出身低微的皇子,为什么要立我为太子,为什么?”祁国昌撕心裂肺的哭喊声,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禁为之动容。
“如果你当时不在意我们母子,母亲现在还活着,我也不是如今的样子,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要将我们母子置于风口浪尖之上,为什么……”最后的那一声“为什么”是几乎是祁国昌用尽了全身力气喊出来的,脸颊被涨的通红,青筋暴起,双手颤抖,充满血丝的双眼死死地盯着祁景天。
祁景天只是低着头,没有说话,于是祁国昌放缓声调和语速,对另一边的太后说:“祖母,孙儿苦一些无妨,从我被救回来,我就跟父…不,皇上说过,我希望当年母亲去世的真相,可是皇上……”祁国昌跪了下来,朝着祁景天一下接一下的磕起了头,太后要出手制止,祁景天再也狠不下心来,想要阻拦,但是碍于他的面子,没有动,终于磕完十个头,祁国昌抬起头,额头处已经出血,地板上也留下了血印,他开口到:“父皇,允许儿臣再叫您一次父皇,您不管当年为了什么,不管您当时为何要立我为太子以至于我们母子如今天人永隔,您都不应该不管母亲的死活,身在皇家,儿臣知道有许多的不得已,但是您有没有想过一个母亲对孩子的有多重要,这些年,要不是我和妹妹有祖母庇佑,我俩今日怕早已尸骨无存了啊,父皇……”
字字铿锵,字字血泪,在场之人已然忘了现下的局面,忍不住的女眷早已掩面低泣,就连看管了皇家无情的老臣们,也是哀声叹气连连。
祁景天眼角似有泪珠,此时此刻,他的内心也是煎熬至极,大错已经铸下,再说什么在孩子们看来都是无力的辩解,祁国昌擦了一把额头流下来的血继续说:“儿臣不中用,在宰相的怂恿下行将踏错,但是请您相信,儿臣自始至终都没有想过要叛乱,不管钦天监说什么,往儿臣身上扣什么帽子,儿臣都默认,让儿臣伤心的不是外人怎么说,怎么看,而是父皇您的态度啊!”
这句话一说所有的人,包括慕容敬朗,万俟睿,祁国良在内,这些与祁国昌从小长大的人听了后也不禁心里难受,他们都是知道当年钦天监的一席话,让本就信奉天象之说的祁景天大为震惊害怕,以至于……却不知,钦天监是宗政家的一枚棋子,却在最后被宰相所利用。
“儿臣患有隐疾,您一直不待见儿臣,就算立儿臣为太子是祖母逼您,儿臣认了,儿臣想要做到最好,想得到您的认可,可是为何您会因为钦天监的一句话,就想要置儿臣与死地呢?”祁国良看着祁景天,他不相信父皇会这样做,可是祁景天没有反驳,他的心里突然空了好多。
祁国昌声泪俱下一句一句都如剜心般事实,任谁听了都心里万分难受,祁景天红着眼睛看着祁国昌:“老二啊,父皇错了,父皇当初确实是万不得已,才没能为你母亲讨回公道,后面的事,是父皇的错。”大家都没想到祁景天会这样说,祁国昌苦笑一声,用衣袖擦干唉脸上淌着的泪水说到:“终于,终于能听到您说这句话了。”
这句话让直支撑的祁国昌晕了过去,就在他倒下去之前,好像有一个朝他奔过来的身影……
整个大明宫内,再次慌乱了起来,唯独祁国良和万俟睿没有动,一个哀莫大于心死,一个早已不知该如何面对。
真相只是太子叛乱的真相,可是永平年间的所有事情真相,都需要一一解开……
祁国昌晕倒了,终是因为对事情的真相失望的晕了过去,祁景天也第一次心底里有了对这个儿子的担心和愧疚,随后被送回东宫,随着这出戏剧的落幕,这一切的事情才似乎走向结尾,但既是结束,更是开始。
随后在吴振雄、袁鹏程等人的安排下,大明宫内才彻底的结束这一出戏,而整个盛京城,才刚刚开始。
大明宫,光华殿内,闹剧即将收场,但是整个盛京城内,不能说刚刚开始,却也正进行的火热。之前为了守城,只开放了东侧的广安门和东北侧的平津门供出入,但是在中秋家宴这一天,这两处城门也是早早的就关闭了,这却让城外准备攻城的贼人们措手不及。
东侧城外五十里铺既不是村也不是镇子,这里本是一些远行的人休息之处,但是因距离盛京城较近,便有一些有商业头脑的人在此发展了起来,现在此处便是客栈、饭馆等一应俱全,规模也在逐渐扩大。而此时,在此处东侧靠近空桑山的山脚树林处,早已埋伏好了一堆人马,他们全都是通身的黑衣装扮,人手一把兵器却是和皇宫侍卫所用一样的腰刀,在他们身后,偌大的林子作为掩护,在山脚开辟出了一个巨大的地下洞穴,这个洞穴之中,早已藏好了这些日子运过来的所有武器,同样的,在盛京城的南面的天虞山和西面的西凉山皆是如此,人数不详。
更可怕的是,已经有数门大炮正在运往盛京四周的高低,这些人打算以地势取胜,陷盛京与炮火之中,东侧领头的是宰相府的管家白峰,南面的是杨洪,西面的是曾经在空桑山看押祁国昌的黄松和黄柏兄弟俩。
城内的周晨和姜展阳在大明宫内脱身出来后,听到手下来人报,动西南面三侧有不明身份的人活动,但因为城门关闭,无法探查对方人数的多少。
“不管对方人数多少,我们现在已经是三面受敌了,通知袁鹏程,皇宫就交给他了,让他做好一切准备。”传令兵听后立马飞奔去传信,回头看着身后的皇宫,再看看前方已是万家灯火的盛京城,想到三面还有数不清的敌人,周晨有一些惆怅,身旁的姜展阳说:“子辰,你怕吗?”子辰是周晨的字,“怕,我怕守不好这盛京城,我怕这一城的百姓受苦。”
“那就果断一些,安排吧!”
“二位大人稍等。”一道清亮的声音自身后响起,二人向后望去,却看到来人是万俟睿,二人有些百感交集,万俟睿却不等他二人说话,双手行礼说到:“二位大人,请允我一起,此刻我手下能调动的京都府精锐尚可助都督一臂之力。”周晨和姜展阳皆是性情中人,他们虽未和万俟睿深交,但是从其与祁国良的关系可看出,此人并不差,况且此时此刻,自己的父亲和家族,他却还能……想到次,周晨点了点头说:“那就有劳左副使大人了。”这一句话,听得万俟睿心里一颤,并没有多说,而是骑马奔向京都府。
“我们也走吧,天黑了,他们的行动应该也开始了。”
二人翻身上马,离开了皇宫。
皇宫迟迟没有放出信号,城外的众人等的都有些焦急,“老大,这都过了我们说好的时辰了。”说话之人是一直跟随白峰的心腹白木,此刻手下人已经有些沉不住气了,但是又不敢直接喝白峰说,只好找他帮忙,白峰回到:“着什么急,皇宫的宴席,那一场不得几个时辰的,况且这又是中秋,我们再等一等。”话音刚落,有人来报,西面南面的领头皆传来口信问什么时候攻城,白峰一时也不知如何回信,来回踱了会儿步后转告传信的人:“回去告诉你们的领头,半个时辰后,若是皇宫方向还未有信号传出,就听我号令,一起攻城。”
“是”
又对白木说:“通知下去,做好攻城准备,半个时辰后行动。”听到这个消息后,白木激动的按捺不住了,兴奋的说:“是老大,我这就通知下去。”
“还有,大炮安置的怎么样了?”
“老大放心,大炮已经都运到城外附近的高地了,这天一黑,没人能看的见的。”
“好,确保万无一失。”
“是。”
“刚才传来消息,城外的东西南三面皆有贼人,人数不详,武器不详,现在是我们在明对方在暗。”周晨的担忧确实是当下最应该考虑的,可是城门禁闭,如何能出去打探敌情是最大的问题。
“周将军,京都府向来精于情报收集,不如交给京都府吧。”万俟睿说这话时,姜展阳一直在观察他,这和几天前在宁安王府时的他已经判若两人了,这一变故,怕是生生的折进去了这大号少年,随后轻轻一叹接上了他的话:“兄弟,你安排就好,刚才慕容府也讲夜幕派了过来,他们更熟悉你,都交由你统一调遣,在保证安全不被发现之下,调查清楚敌情。”
“是。但是我们也得有所防范,他们有炮甚至还有威力更大的武器。”
周晨说:“兄弟,这个你放心,我俩也想到了,也已经从武器库及城内守军处调动了所有大威力的武器,已经布置在了城墙上,就怕我们不敌对方。”
听后万俟睿点了点头便走出都督府安排出城的事宜,屋内剩下周晨和姜展阳。
“子辰,不用担心你,少阳守军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这会儿应该离五十里铺不远了,到时候就给他们来个前后夹击。”
“哈哈哈,还是你想的周到啊,好,那我们就等他们的。”
随后姜展阳又向手下说:“通知城内各处,一刻钟后开始宵禁,违令者直接斩杀,特殊时期特殊对待。”
“是。”
“展阳啊,有你我真是太放心了。”
“好了,我们等润明兄弟的消息吧!”
时间过的异常的慢,白峰等众人,心情起起伏伏,终于到了他所说的的半个时辰,但是皇宫方向没有任何信号放出,于是白峰下令:“兄弟们,拿好家伙,我们冲!”说完,身旁的白木便带领众人从树林中冲了出去,此刻南面和西面的也都一同发起了攻击。
守城的将士听到喊杀声丝毫没有慌张,东侧城门的监城将军俞和中下令:“大炮就位,各路人员迅速到位!”
“是”传令官的声音响彻城墙,而城门口却是另一番景象,只因姜展阳下令,城门不要关的太严,务必让贼人们进入瓮城,方能一举击杀,于是看守城门的士兵们只是简单的关上了城门便都退了回去,同样,西侧门、南侧门皆是如此,而此刻,少阳的援军也正快马加鞭的赶来。
“兄弟们,给我冲,谁能活捉那狗屁皇帝,老爷便赏黄金万两!”
“冲啊……冲。”
只见攻来的贼人们铺好登墙梯,一波一波的人往上冲去,而城墙上的守军也不慌乱,上来一个射杀一个,甚至还有准备好的火箭,嗖嗖的朝城墙下射去,眼看的人手即将损失过半,在远处观望指挥的白峰下令另一对人马带好东西从正面攻城进去,城墙眼看是攻不下了,白木于是也带领人马朝城门攻去,却不想没经过几下,这城门就开了,众人欢呼着冲了进去却不想早于了如雨水般密集的箭射来,瞬间打头阵的便倒了一大片,不光如此,倒下的还绊倒了后面的,死伤无数,白木看形势不妙,想退出来,没成想城门在此刻关闭,这另城外的白峰也一时着了急,手下剩余的人也见着有些动摇,这白峰不愧是在宰相身边的老人,关键时刻就是能做到临危不乱,身边的人看见他镇定自若,自然也没有理由说什么,一切都在等他安排。
白峰说:“白宇,你去通知那些高处的人,让他们点燃火把,随时准备攻城,让其余人准备好炮弹,另外通知另两处的人,让他们注意陷阱。”
那个叫白宇的人听完后立马跑去传信,而留在身边的人,大多是跟着他一起在宰相府做事的,都对他是忠心耿耿的,只听白峰继续说:“各位兄弟们,只待炮声响起,任他再坚固的城门也撑不了多久的。”
“成乐。”
“在。”
“你带领一对兄弟,要功夫了得的,找到咱们之前的地道,偷偷进城。”
“是。”
白峰话音刚落,就听到不远处有悉悉索索的动静,他立马拍成竹前去查看,不成想没走几步,便被人射杀了,随后一直飞镖从远处飞来,直挺挺的穿过营长嵌进了白峰面前的书案上,众人心中大惊,那飞镖太过眼熟,以至于一时都忘了该如何应对,这时听到营帐外有声音传来:“京都府在此,尔等速速缴械投降。”
白峰重重的拍了下桌子,狠下心来说到,“不拼一把,以为我这老骨头不中用了,一会儿我等拼杀出去,你去找地道,在城里做好接应。”白峰把这个重任安排给了一直跟随他的小厮,那小厮点点头,于是在场之人拿好兵器,冲出了营帐,那小厮瞅准时机从营帐后偷偷溜了出去,而营帐前,刚还气势汹汹的众人已经被京都府擒住,白峰此刻还嘴硬:“尔等能耐我何,不出一刻,那盛京城便已是灯火辉煌了,哈哈哈哈……老爷,我不中用啊,没能……”还没等他话说完,只见一脚踢了上来,白峰便吐血身亡,到了下去,旁边押着他的看清来人后赶忙说道::“属下拜见右副使大人。”
“把他们的嘴都堵上,押解回府。”
“是。”
刘长风回来了,在万俟睿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他回来了,就在解决完东侧的贼人后,伴随着明月之下,冲天的火光在巨大的冲压之下,迅速朝盛京城飞去,刘长风暗叫不好,飞进城的炮弹瞬间点燃大片民宅院落,火光四起,五军都督府内,周晨安排各处潜火军,做好灭火的准备,另安排手下人疏散城内民众,说完这一切,周晨也迅速离开了屋内,刚一出来,一颗炮弹从空中落下,都督府的正厅被火光吞噬,周晨大骂一声,在兵士的护送下离开前往安全之地。
而这处安全之地,便是先前万俟睿所发现的地下石厅,在这里,被突如其来的炮火弄得灰头土脸的将士,骂骂咧咧,黑暗中的万俟睿做不到置之不理,却又无法去辩驳,毕竟现在发生的这一切的都与自己有关。
周晨和姜展阳陆续赶来,能够在此处汇合的都是级别较高的,能够被信任的将领。
“大家随便坐吧。”
“两位都督,如今城内火光四起,四处守城的将士也即将守不住,我们却要在此处做何用?”说话的是一味彪形大汉,外形粗犷,满脸的络腮胡,看上去有些吓人,这位是一直跟随周晨的夏虎将军,姜展阳说:“夏将军,急最容易出错,我们不妨汇总一下目前得到的情报,这样才能减少我们的损失。”
说完,指了指黑影中的人,万俟睿没有走出来,就站在那个别人看不清自己的地方说到:“刚才京都府的梅花小队送回消息,东侧城门外,已俘获贼人数百,但是大炮数量众多……”
“那就再派人手啊。”
“夏将军,莫急,听这位兄弟说完。”说话不急不慢的是侯钧宁,是侯钧宇的弟弟,他已经听出了万俟睿的声音,没有戳穿他。
“京都府右副使已经派人将那些贼人头领押解回来了,就在这石厅过去地二个地穴里。但是现在我们城内的守军被贼人分散,实力大打折扣,少阳的援军如今联系不上,不知何时能够……”万俟睿话音还未落,就有人小跑进来传信,“报,左都督大人,有一对人马正快速接近盛京城,远处只看到一个木字。”
万俟睿放下了信,说:“那真是少阳的木将军,援军来了,我们可以打出去了。”
“众将听令。”
“在。”
“在……”
“夏将军,带领人马直接从东门出去,顺便清理一下刚才陷阱中的贼人,接应少阳来的木将军。”
“是。”
“侯将军,你带领人马检查各处城墙的大炮,对准东西南三侧放开了打,不要伤了我们自己人。
“是。”
“顾将军,张将军你二人带领人马迅速志愿西面和南面,直接打开城门正面迎敌,该杀就杀不要留。”
“是。”“是”夏、侯、张、顾四将军领命后离开了石厅,还有几位将卷面面相觑,于是问道:“都督,那我们呢?”
姜展阳笑了笑,“不要着急,我还没说完。”
“吴将军,协助京都府的右副使刘长风,清剿城外所有的贼人,还有隐藏的武器,这个任务比较麻烦,注意安全。”
“是,末将定不负所托。”在吴将军转身之后,姜展阳朝着黑影之人点了点头,那人紧接着也离开了。
“剩下的协助城里的潜火军,救火,救人,顺便清查叛党余孽。”
“是。”
“是。”
“是。”
石厅内只剩下了姜展阳和周晨,二人身心俱疲,周晨说:“展阳,你说皇宫现在怎么样了?”
“放心,有老袁在呢,不用咱们担心。”
“也是,咱俩等消息吧!”
东城门处,从少阳来的守军已经和贼人厮杀开了,头顶上的炮弹一发接一发的飞进了盛京城,城内的潜火军在支援下,暂时抑制住了火势,反观西面和南面,领头的黄松黄柏和杨洪已经显示有些吃力了,冲出去的人折了大半,本来准备好了攻城,却不想城门打开,城内的守军源源不断的涌出,他们哪是这些正规军的对手,不费吹灰之力便被斩杀,城门出尽是尸首。
城外五十里铺,在刘长风和吴永念将军的配合下,捣毁了白峰的巢穴,二人留下一堆人吗清点武器等物品后,便立马向西面和南面赶去,不多时,三处的贼人巢穴已全部被清剿,就剩下最令人头疼的大炮了。
这时,刘长风手下有人来报,说左副使大人已经从贼人口中获得了他们此次行动的所有布局信息,刘长风和吴将军接过信件,二人大呼一口气,立马安排手下人按照心中所指行动。
“右副使大人来京都府多长时间了?”
“四五年了吧!”
“经此一事,也不知朝堂会如何动荡了。”
“一切自有定数,就想将军和我,现在的任务就是押解着这些贼人和缴获的武器回去了。”
“哈哈哈,说的是。”
吴永念和刘长风曾有过一面之交,二人聊起来倒也投机,只是时间并没有碰对,好多事情,天时地利都没占尽,离失败也就不远了。
终于在中秋家宴后的两个多时辰,这一场闹剧才彻底结束,祁景天站在皇宫的望天楼看去,整个盛京城四处被烟火笼罩,身心已无力支撑的他,靠着拉杆坐在了地下,听着面前的姜展阳向他汇报此次清剿的情况。
“有京都府的谁?”
“会皇上,左右副使均在。”姜展阳不知道此刻这个是否会触及到皇上的禁区,没有任何波澜的声音让姜展阳也有些把握不住了。
“好,此事处理的很是恰当,后续的就和老四商量着去办吧!”说着伸手让身旁的王公公扶起来,二人离开了望天楼。
“王爷,如今……”
“往常,此事都是京都府来做,他们也顺手,可是如今……唉!”
祁国良想了想后说:“有五军都督府为主,京都府以刘长风为主从旁协助,各部官员由你俩做主调动,务必在天亮之前,处理好所有的事情。”
“是,末将遵命。”
姜展阳离开了,望天楼上只剩下了祁国良,静静的看着盛京城……
天亮后,城内除被烧毁的房屋尚未被修葺外,其余都安排妥当。刘长风回到京都府后,一众兄弟们正席地休息,忙了一晚上都累脱了,官服都忘了脱。
他没有见到万俟睿,四处寻找后,他来到了澄园。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是顾淮告诉我的,我临时从老家赶回来,跑死了两匹马呢。”说这些的时候,刘长风很是轻松,再看万俟睿,一晚上未合眼,竟从他脸上看到了一丝的沧桑。
“我……”
“唉,等着呗,还能有什么好结果啊!我现在只想回家了,这地方,我待够了。”说完看着刘长风笑了笑。
刘长风心里有些难过,捏着万俟睿的肩膀说到:“兄弟,这个结果确实不太好面对,可是……”可是后面的话,刘长风的心里犹如巨石堵塞了胸口一般,说不出来。
“我没事儿的,你帮我看好顾淮就行,别让他回宰相府了。”
“好,我知道。”
“另外就是,我姐姐,敬朗,徐掌柜,哦,还有南絮,她的身份特殊,我跟你说过的,你要帮我保护他们周全。”
“你放心,你放心。”
“那就没啥了,我回家了,忙了一晚上,该歇一歇了。”
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澄园,而一向坚忍的刘长风再也绷不住了,跪坐在地上痛哭了起来。
五天之后……
城内大片被烧毁的民宅已经修葺了不少,户部也酌情向各家分发了补偿金,老百姓的怨气也少了不少,庆幸的是,因为安排得当,并没有老百姓在此次战乱之中受伤死亡。
而祁景天也开始着手处理后续的事情,毕竟这一年太不寻常了,心力交瘁之下,身体也大不如从前,通过大明宫一事,整个盛京城的安危都被贼人踩在脚下,这样的局面如何向先帝交待,如何向天下百姓交待……
祁景天下定决心,是时候,要将自己所犯的错,亲手画上一个句号。
当日内乱,皇宫内,南弋在混乱之中逃了出去,祁景天立即下令全城戒严,通缉此人,另一方面,派使者面见北燕国主并告知此事。
面对万俟崇等人,祁景天没有任何的手软。大明宫事件结束后的第三天,祁景天变在大明宫的光华殿召见全体文武百官,大殿的正中间留出了一大片空地,空地上绑着的正是此次的幕后黑手万俟崇和杨崇方,徐文彬,而本案的其余人等则被押入大牢,如若都绑了来,恐怕这殿内是放不下的。
昔日高高在上的宰相,如今沦为阶下囚,受他恩惠的官员眼神闪烁恍惚,不敢更多的直视。
当着百官的面,祁国良将当年淮安贪腐案的详细经过公之于众,将多年来受宰相贿赂的官员名单一个一个的念出来,受贿多少钱财,什么时间,什么地点,都记录的详详细细,堂下站立的许多官员已经开始冒冷汗,因为之前太医院之事,祁景天已经给他们机会了,但是没有用,如今不管受贿多少钱财,皆被问罪,祁国良说完后退到一旁,祁景天看着这些号称为中流砥柱的大小官员,眼中流露出了悲痛之情,他沉重的说到:“大家看看周围,还能站在这朝堂之中的有几人是清白的?”
一些官员心存侥幸,并没有在太医院事件中主动投案自首,但今日还是没有逃过一劫,祁国良每念一个名字,就有士兵上前将其带走,跪在朝堂正中间,而此刻,还站立的也仅有十数人了。
“众位爱卿,尔等皆是国之栋梁,因为一己之私,因为贪念欲望断送了自己的大好前程,值得吗?你们的子孙后代会如何看你们,你们的百姓又会如何看你们,你们,想过吗?”祁景天这一句话,让堂下跪着的官员低头不语,羞愧难当,有的甚至流下了悔恨的泪水,但是跪在最前面的万俟崇依旧直挺着背,不为所动。
最后,祁国良宣读圣旨,宰相万俟崇私造武器,祸乱朝野,怂恿太子,妄图谋反弑君,即刻抄家,所有财物收归国库,万俟家,诛九族,中楚国上下所有万俟姓氏者,皆被贬为奴,终生不得赎身转变奴籍,终生不得进入盛京……
都察院右都御史宗政东禄,收买太医院御医,谋害皇家子嗣,革去官职,即刻抄家,所有财务收归国库,诛三族,宗政姓氏之人逐出盛京,终生不得进入……
万俟家、宗政家从功勋堂除名,从国史除名……
百里家、慕容家因兵部一案办事不力,罚俸半年,闭门思过……
……其余人因所做,皆获罪!
圣旨随即被以通告的形式张贴在盛京城内各主要街道,闹市区,此事已经满城皆知。
回想中秋当日,盛京城大火四起,百姓死伤无数,如今得知罪魁祸首竟是当朝宰相,更有愤恨之人,带人来到宰相府前,破口大骂,扔垃圾,泼大粪,宰相府内一片凄冷,万俟崇已身处牢狱,李芸蕾遣散了府内所有的家丁婢女,顾淮也被万俟睿交给南絮看管,不愿让他看到自己落魄的样子,偌大的宰相府,只剩下李芸蕾和万俟睿了。
唯有后院还留有一丝清净……
“娘,你后悔嫁给爹吗?”
万俟睿趴在李芸蕾的膝盖上,母子俩就好像平常那样说着贴心的话。“不后悔,生下你姐姐后,你祖母还曾怪罪我让万俟家断了后,是你父亲挡在我面前,挡住了家族的流言蜚语。”
“可是如今,我们家因为父亲……”
还能怎么样,去招皇上求情吗?有用吗?想到这儿,李芸蕾的泪流的更多了。
“本就是一家人,说这些有什么用。”来不及擦的一滴泪,落在了趴着的万俟睿脸上,万俟睿抬头轻轻擦去李芸蕾的泪水,“娘,是儿子无用,没能扭转这一切。”
“傻儿子,君要臣死,臣哪有不死的,你再努力,都无法改变君王的心思啊!”
李芸蕾将万俟睿搂紧怀里,等着最后的结果。
可是狱中的万俟崇没有后悔,没有对家人,对家族的悔恨,他更气的是,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这一切早已在祁景天的算计之中。
皇后,坤福宫。
王公公带人前来宣旨,坤福宫上下都跪成了一片,昔日皇后的风采不再,圣旨上如何写,未来便也是如何了。
……皇后谋害张夫人,勾结母族迫害皇家子嗣,理应当诛,念在其为皇上养育长公主、七公主有功,尽心侍奉太后,免其死罪,没收皇后凤印册宝,贬为庶人,打入冷宫,终生不得出,死后不入皇陵……
皇后领旨的时候浑身都在发抖,最后一句,已是将她宗政家往日所有的荣华富贵消散的一点儿不剩,死后不葬入皇陵意味着什么,对于后宫的女子来说,这简直是莫大的耻辱。但是皇后的所有悔恨,所有悲伤,王公公都没有正眼瞧一下,宣旨后就一个劲儿的催促着皇后赶快收拾东西前往冷宫。皇后身边的云姑姑遣散了坤福宫的所有宫女太监,王公公也已经给他们安排好了去处,长公主和七公主得知消息后赶来坤福宫,和皇后抱头痛哭,临行前,皇后嘱咐两个女儿日后在宫里行事定要小心谨慎,不可步她后尘,宫门外,淑贵妃也来送行,她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哪怕是最后一面,淑贵妃都做到了和谐,但内心尽是嫌弃厌恶,皇后知道她是来看自己的笑话的,可是那又怎样,她只能在这样的注视下,走向她最终的归宿……
祁景天不允许任何人陪同皇后入冷宫,她自己的错没必要让旁人承担,宫女也不行,因此云姑姑没能与皇后一起,但是她还是将皇后送至冷宫处才离开,而这个皇宫,没了皇后的照拂,她也是寸步难行。在这之后没多久,云姑姑投湖自尽……
坤福宫在皇后走后,永远的关上了,坤福宫的牌匾也被撤下,祁景天好像要将这个皇宫中所有关于皇后的一切都要抹去,不为别的,只为给他亏欠的人,一个说法。
东宫。
祁国昌醒来后,陪着他的只有祁若兰。
“阿兰。”听到声音后,祁若兰走到床边,扶起祁国昌,见他坐好,又端来一杯水,祁国昌接过杯子后说:“你不想跟我说什么吗?”
“你是想问我是怎么知道事情的真相的吗?”祁国昌点点头。祁若兰便说起了那封信引她去广化寺见到惠安大师,得知全部真相的经过。
“你不好奇惠安大师吗?”
“好奇,但是惠安大师说这些事是父皇授意他说的。”
祁国昌还是无法信服这个回答,他说:“若是父皇授意他告知,自然说的没有这么详细,但是如你所说惠安大师说的,仿佛就是他所经历的一样。”
祁若兰突然醒悟过来,“会不会,他就是当年皇后身边的而那个大太监,是父皇为了保留真相将他留下,改名惠安大师?”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现在事情都明了了,再去追究这些细节还有什么用。”
祁若兰说:“哥,宰相、宗政家,皇后都被父皇处理了。”祁国昌摸摸她的头,“你是在担心接下来父皇会怎样处理我吗?”
“是。”
“不怕,该来的就该承受。”兄妹俩正说着,王公公前来宣旨,兄妹二人齐齐跪下。
……东宫之主祁国昌受奸人挑唆怂恿,叛乱谋反,但念其并不是本意而为之,今废去太子之位,贬为庶人,即刻起离宫修行……
念完后,王公公扶起了祁国昌,在宫里度过半生的王公公,自是担心祁国昌,于是安慰的说到:“太子,皇上他…,不过皇上说了,你出宫后还可以住在四皇子的府邸,那处宅子僻静,是修身养性的好地方。”
祁国昌听后也明白了,向王公公行礼说:“多谢王公公照拂!”
“折煞老奴了,你和三公主都是老奴看着长大的,情分自然是有的,如今事已至此,老奴也会尽力去帮的。”兄妹俩人再一次向王公公行礼,不觉让他老泪纵横。
“好,好,好,日后,多保重啊!”
“嗯。”
在王公公的安排下,几个小太监收拾了祁国昌仅有的行李物品,没有人随行,出了这道门,他就不再是皇家的人,看着祁国昌的背影,祁若兰再也忍不住了,哭着说:“哥,你保重!”祁国昌也泪流满面,没有回头,就是简单的挥了挥手,一个人寂寞的往宫外走去。不光是祁若兰,王公公也抹着眼泪,直到祁国昌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
兰熙阁。
祁国昌走了,祁若兰像只断了线的风筝,浑身虚弱无力,也不知走了多长时间才回到自己的宫里,再也撑不下去了,瘫坐在在台阶处看起了夕阳。
宫门开着,吴振雄未经通传便走了进来,没有行礼,祁若兰没有怪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上次救我的是你,还没有感谢你,这次的事情也多亏了你保护,你说吧,你想要什么?”说完微笑的一直看向他,等待他的回答。
而吴振雄却说:“末将无所求,保护公主本就是分内之事。”
祁若兰苦笑叹气说:“这宫里,以前是母亲,哥哥,后来是祖母,哥哥,才会关心我的死活,不过还是谢谢你,吴统领。”
“公主,事情已经过去了。”
“是啊,已经过去了。”
事情过去了,人却没留下……
圣旨下达的当天,知道消息的慕容敬朗和徐修涵赶忙来到宰相府,万俟静因为已经嫁人特赦免于一死,慕容家上下都在看着万俟静,生怕她因此出现什么三长两短,而慕容敬轩更是寸步不离的跟着她,万俟静无奈的说:“敬轩,你放心,我这条命好不容易才留下来,我不会做傻事的…”慕容敬轩心里也难受至极,此时此刻,不光是慕容府,宰相府,皆是一片悲怆凄凉!
正如万俟睿,他却没有万俟静这么幸运了…
“润明,我,我带你走吧!”慕容敬朗不忍心,两人从小玩儿到大,如今这样的消息谁又能接受的了,徐修涵也说:“润明,我有一种假死丸,你想要闯荡江湖,想要做什么都行,我,我们可以帮你。”
“唉,不用了,你们别费心了,现在都没人敢接近宰相府,你俩也走吧,牵连了你俩就不好了。”
“润明,该怎么办,才能救你啊……”慕容敬朗着急了,万俟睿却微笑着说:“你俩帮我个忙可好?”
“你说。”
“你说。”
“百里家虽然此次没有受到牵连,但是百里庆之也因为兵部谋杀案办事不力被问责,你要帮我照顾好盛文,帮她好好的活下去。”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着她,她怕是早就忘了你了。”
“我不怪她,那些话是我说的,是我让她离我远些的。”
徐修涵听的心里越是难受,于是立马答应下来说:“好,我们答应你。”
很快刑部的的人就进入了宰相府,听到动静后,慕容敬朗抱住了万俟睿,他第一次哭了出来:“润明……”
徐修涵也在一旁一个劲儿的眨眼睛,想要挡住流出的眼泪,万俟睿看到了,第一次是温柔笑了起来,他拍拍慕容敬朗和徐修涵说到:“没事儿,没事儿,你们要替我好好活下去,还要替我闯荡江湖,游山玩水呢。”然后他抱了抱徐修涵,“你也是,保重。”
慕容敬朗和徐修涵双目通红,目送万俟睿走出房门,看着刑部的人给他上拷,押入囚车,听到还有游街示众后才押入大牢时,慕容敬朗伤心的说:“那么要面子的人,游街示众怎么受得了?”
徐修涵安抚着慕容敬朗,当看到万俟睿走上囚车时,两个人再也做不到不伤心不难过,那身衣服,将他一身的自尊全都扔到了地上,看到他俩在看着自己,万俟睿还是想笑着告诉他们别担心,可这一笑,他俩更难受了,徐修涵干脆背过身去不敢再看,慕容敬朗虽然也微笑着,心里已是无法言说的痛。
百里府。
百里庆之也万分悲伤,经此一事,他明白了许多,“文儿,是爹错怪了他,他是为你好啊!”
“爹,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他…”百里盛文终于明白了他那天的话,万俟睿是知道了结果,不想让她跟着自己受累才这么说的啊,想到此,她笑着却也哭着。
门外似有嘈杂的人声,百里庆之问道:“外边是怎么回事?”有婢女来报:“回老爷,是押解宰相府的囚车,这会儿在游街示众。”百里庆之听到后看了看百里盛文,说:“文儿,你要是放心不下,就去看看吧!”
百里盛文飞奔出去,囚车正好经过主街,她站在人群最后一排,听着人群中对宰相的恨意,不知是谁起的头,臭鸡蛋,烂菜叶子,甚至还有石子,皆朝着囚车扔去,她想出口制止,可势单力薄,谁又会帮着她,突然她看到了万俟睿,站在囚车中,身上被扔的到处都是,百里盛文心如刀绞,那么英俊的一个人,如今的样子,怎能接受,万俟睿没有看到她,百里盛文想也许这就是最好的,那么好面子的一个人,如果被心爱的人看到最狼狈的样子,他会更难受吧!
街上的人随着囚车扔着东西,发泄着对宰相的怒气,百里盛文受不了了,一步步的往百里府挪去,边走边哭,边又会想着和他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泪如断线的珠子在流,此刻天也下起了雨,不一会儿从小雨变成了中雨,百里盛文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雨水迅速将衣服打湿,而大雨也将她的哭声淹没了。
地上渐渐汇成了一条小河,百里盛文哭的没了力气,才终于一点一点的挪回到了百里府,一上台阶,再也无力了顺势靠着柱子坐了下来,天上的雨慢慢的小了点儿,可是心里的痛,却还是那么的厉害……
第三天,一切事情都安排妥当,就等下面的人执行,祁景天终于能够松一口气,与淑贵妃商议后决定退位做太上皇,紧接着就发布了诏令,身体有恙,四皇子祁国良监国……
听到这些消息,祁国昌明白,什么监国不监国的,都一样的,已经在原来的宁安王府住下的祁国昌,由衷的为自己的兄弟感到高兴,宁安王府也改名了,祁国昌给宅子取名为留园,宅子很大,人很少,很适合他修身养性……
当天晚上,祁国良一人,没有随从,来到祁国昌住处。
“老四,你怎么来了?”来开门的祁国昌好奇会是谁大半夜的敲门,看到是祁国良后,还是有些惊讶。
“二哥,我拿了些酒过来,好久没有和你喝酒了。”
“好,快进来吧!”
这处宅子祁国良再熟悉不过了,当初他和萧雅在时,虽然也人少,但至少不是那种寂静,可是现在……祁国昌看出了他心中所想,说:“我刚出来的第二天,吴统领就领了一个丫头来,说是他捡来的,于是我便留下了她,也不至于太孤单了。”
“也好,缺什么,你尽管跟我说,跟吴统领说也行。”
“好,快进来吧,八月,来,倒茶。”
一个扎着两个小辫子的小女孩,从一旁端着茶盘走了出来,个头不高,但是两只眼睛大而明亮,瓜子脸,皮肤白皙,看着很是机灵可爱,祁国良看着她笑着说:“不错的丫头,也不知是从哪儿捡的,长的可真好看。”
八月也不认生,立即接话说:“我是振雄哥哥带回来的,不是捡来的。”
“哈哈哈,伶牙俐齿的,不错不错。”祁国良是发自真心的笑容,这样轻松的感觉,好久都没有了,祁国昌更多的感觉到了舒服,自在,然后说:“八月,你去休息吧!”
“是,公子。”
八月离开客厅后,祁国良说:“这小丫头不错。”
两人坐下,祁国良拿出了酒还有一些下酒菜,在桌子上摆开来,兄弟二人隔了好久才又能坐在一起把酒言欢。
“弟妹快生了吧?”
“快了,就这个月了。”
“我还没恭喜你呢!”
“唉,你我兄弟就不说这些客套话了。”
“我是说恭喜你成为新帝。”祁国良手中夹菜的动作停了下来,说:“二哥,这本来应该是你的。”
“哎,现在还说那干嘛,你看我现在多好,多自在。吃。”两个人碰杯,祁国昌身体初愈,不敢多喝,祁国良倒是一杯接着一杯,“老四,有什么心事吗?”
“还记得小时候吗?你我,润明,敬朗,一起在宫里读书习武的日子,那会儿我就立志,二哥你他日当了皇上,我定为你守好江山,可是现在,敬朗与我形同陌路,润明身陷囹圄,二哥你……”祁国良说不下去了,祁国昌给他倒满了酒也沉默不语,良久祁国昌说到:“都过去了,别说了!”
“二哥,事情虽已过去,我最不能放下的就是父皇的算计,在他的计划中,没有亲人。”这句话也刺痛了祁国昌,再一次将他心底最痛的记忆唤醒。
祁国良继续说:“张夫人之死,宰相的倒台,他一开始就知道,让我去查案,派润明和敬朗去少阳,就是想同时把四大家族的人都毁掉,结果,如他所愿了。”
祁国昌也浅浅的喝了一口酒,祁国良似有一肚子的话,终于在今晚得到了宣泄的机会:“我登基成为新帝,世人会怎么看我,有人给我扫除了所有障碍,他们会认为,一开始父皇中意的就是我,其他的都是在为我造势,都是在我铺路,可是二哥,不是这样的,我在东南十数年,一心想的只有守好国土,仅此而已啊……”
听着祁国良发自肺腑的话,祁国昌有些动容,这个弟弟从来没有说过这么多的话,今夜定是难受至极。
“老四,不要多想,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就行。”
“二哥,你知道吗?自这之前,润明还让我帮忙,说是事成后如果皇上念其有功,能不能为他赐婚,就是,就是百里家的,可是现在,人,阴阳相隔了……”说到这里,祁国良的情绪越发的激动了,祁国昌听到这些,心里也不是滋味,“不想了,不想了,来,老四,喝酒!”说完,自己干了一杯酒,但因为太快了,呛的他咳嗽了几声。
“二哥,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喝的太快,呛着了,来,继续。”
“说了这么多,心里好受多了,二哥,以后不能常来看你了,你照顾好自己,有什么需要的就跟吴统领说。”
“嗐,不用担心我,这江山你来坐,我放心,父皇也放心,如今我能有这样的安排已经足矣了,不再求什么了。”
“好,我得回了,你早些休息吧!”站起来的时候,祁国良有些不稳,祁国昌要去搀扶被他挡开了,“没事儿,这点酒,我能行。”踉踉跄跄的往门口走去,“二哥,你知道吗,今天是我回到盛京后最痛快的一天了。”
“我明白。”
“那我走了。”祁国昌不放心,还是把他一直送到了主街上,祁国良一再劝他回去,并保证自己没事儿,祁国昌才没有继续往下送,毕竟他也知道,如今的自己是个庶人了,再也不是尊贵的皇子了。
经过大明宫一事的祁国良,从留园回来的祁国良似乎换了个人,对人虽然有礼有节,少了温和,多了几分疏离,多了一些无情,多了一些心狠,更多了一些不择手段,正如祁景天所说,他变得更像帝王了;正如祁国昌所希望的那样,只有你变得什么都不在乎了,这个江山才能永固!
后来,祁国良在尚书房待了好几天,不吃不喝,不让宫女太监伺候,萧雅也不敢打扰,直到听说宰相府所有人的问斩时间定下后,他才顶着一身疲惫与无奈走出了尚书房。
再后来,在一堆姑姑公公的安排下,祁国良十分顺从的排练登基大典,熟悉各种礼仪,没有怨言,十分配合。
登基大典如期举行,坐于皇位接受百官跪拜的祁国良,面无表情,让人看不透,猜不出,有的只是按照规矩一步步的完成仪式所必须的礼节的中楚国新帝:祁国良!
……新帝登基,封王妃萧雅为皇后,生母淑贵妃为太后,择日举行选妃,充实后宫,绵延子嗣……
祁景天不再管理朝堂之事,和淑贵妃前往行宫,颐养天年,这个王朝,彻底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