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不到,寻回记忆后的你,竟然第一时间选择去给李氏正统的家主报信。”永间地狱的赌场内,樱井小暮不可思议地看着已经半龙化的司曜。“什么正统家主,我只相信我兄弟。”司曜收起悲愤欲绝的神情,将卫星手机郑重地贴身放好。他之所以在电话中表露出恩断义绝的话语,就是想要喝醒李龙渊,对于李氏宗家的所有人,已经断无信赖的可能。自己听见梆子声后,脑海里浮现的场景并非虚假。相反,恰恰是他被脑桥中断手术隐藏,迟迟不能回想起来的记忆。司曜和周辰,甚至李氏分家的族人,都不过是黑天鹅港基因工程的研发产物。李氏正统的千年历史大概只是李氏宗家伪造出来,用以掩人耳目的剧本。他们是冷血残暴的龙类,也可以是吞吐天下的野心家,却绝不会是有血有肉的人。而在司曜的记忆里一闪而逝,却在以后跟他有过照面,出身京都鬼窟的两人,吴晓和阿狗。也让司曜终于明白,吴晓为何会说出卑贱蝼蚁向往自由烛火。以及嫉妒同样拥有龙族血统,他只能如同老鼠般躲在阴暗地沟里,自己却能堂而皇之站在光明下享受鲜花和掌声的一番言论。原来他和吴晓曾经就在同一个地方生活过,只是自己作为优良的“合格品”被输往李氏正统效力,一出生就是残次品的吴晓和阿狗则被丢往京都鬼窟自生自灭。现在想想,以正统的实力,却迟迟不能剿灭隐在暗处的京都鬼窟。本身就是养寇自重,或者简单将其当作一个垃圾填埋场。真是可笑,当初和周辰看楚门的世界还能侃侃而谈观后感的司曜怎么也想不到。原来自己的一生,也活在被人精心编织的谎言与欺骗里。他甚至不清楚,自己在正统环境影响下所塑造出的忠诚、荣耀、敢于牺牲的品格,究竟是不是真实的自己。但给李龙渊打电话提醒,却是他下意识的反应,直入骨髓。“所以,你准备好了?”空旷幽暗的大殿内,皇帝身着威严而厚重的冕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既然事情发展已经远远超乎了我的预料,就不可能浪费一分一秒在抽丝剥茧的琐事上面。”李龙渊自嘲地笑了笑,他针对蛇歧八家做了很多准备,却从没有想过,曾经深信不疑的正统,恰好会在某天成为直插心脏的利刃。“我当初就说过,总有一天,你会红着眼,大吼着把力量交给我!”皇帝玩味打趣。“与其在体会到失去的痛苦后愤懑大怒,不如一开始就把事情做的漂亮点。我李龙渊说到做到,许下的约定,谁也不能毁坏。”年轻人昂着头,掷地有声。“现在,我要全部。”唯有至高的力量,才能帮助李龙渊突破层层迷雾与桎梏,看到这盘大棋幕后的执棋者。“但你要清楚,纵使你们李家人的血统是最适合承载我灵魂的身躯。可没有经过四大君主和白王的血液一一淬炼成功的完全体,在保留意识的前提下贸然接收最大程度的力量,也会如陶肧般在高温下爆裂。”“你的父亲李澈,当年在格陵兰冰海遭遇那场由海洋与水之王掀起的海啸,为了保全还在襁褓中的你,妄图以凡人之躯肩比神明。在迎来短暂的成功之后,结局却是灰飞烟灭。”皇帝就好像保险公司的推销专员一般,喋喋不休地介绍各项免责条款。可李龙渊这位客户已经大笔一挥,在保单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我不清楚父亲当年的决定是否正确,可我知道,他没有犹豫,哪怕一秒。就好像领子里衬着黄金的男人,总要独自一人踏上战场。”李龙渊嘴角勾起笑容,仰面看着殿上隐在阴翳里的皇帝,无惧亦无畏。“那么,如你所愿。”当年轻人做出决定的那一刻,仿佛全世界都要为此让步。皇帝只是轻轻道了一句,整个人便如气泡般梦幻消散了。独留李龙渊一个人立在大殿中心,他身上开始升腾起黑色的火焰,灼烧西服衬衫等修饰杂物,赤裸精壮的身躯在蜿蜒的黑炎中若隐若现。他的头发如同野草一般开始升长,李龙渊咬着牙,额头渗出汗水,如同置身混沌初开的天地烘炉中,一语不发地接受生命层次跃迁的过程。“嘭!”不知过了多久,随着宛若水泡吹破后清脆的声响,李龙渊的左瞳爆开,流下可怖的血水,原本俊美的五官此刻攒在一处,狰狞如恶鬼。“朕,即天下位。”恍惚中,有人披上玄袍冕服,屹立在大殿帝座之上,左眼中黑焰缭绕,日月山河轮转。高功率的探照灯刺破海平面的黑暗,凯撒倚着船舷的栏杆,金子般的碎发迎风变幻,湛蓝的眼眸深邃如海。路明非蹲在甲板上的小炉灶前,手捏抹布小心地提起蒸锅的盖子,鲜白的鱼汤在锅里翻腾。“咕。”衰衰的年轻人用银质汤勺舀了口鱼汤,滋味鲜美直冲天灵,让他忍不住擤了擤鼻子,打了个哈欠。“师兄,可以过来吃了。”路明非转身向楚子航道。黑发冷面青年正在擦拭源稚生送他的古刀蜘蛛切,听到呼唤后默默收起刀,和凯撒一起围坐在蒸锅前。三人一人捧着一个瓷碗,喝着去除腥味的奶白色真鲷鱼汤,谁也不开口说话。“喂喂喂,这条真鲷可是我们好不容易钓来的,你们竟然偷偷拿来开小灶!”乌鸦流里流气地耸动肩膀,大步而来。路明非心虚地转过身去,凯撒不在意地准备付账,楚子航依旧淡定喝汤。“怎么也得是见者有份吧。”乌鸦不客气地挤开路明非掌勺师傅的大位,殷勤给后面的源稚生率先舀了碗汤,再屁颠颠地托着碗送到樱面前。就在他准备自己享用时,却发现冒着热气的蒸锅已经被一双大手提起,夜叉仰着头,不顾滚烫,直接将剩余的鱼肉和汤包圆。“混蛋,你给我吐出来啊!”乌鸦睚眦欲裂地看着这一幕,青筋暴起地挥拳。“小声点,少主需要安静思考。”樱的一句话让乌鸦势大力沉的一拳轻飘飘地落在夜叉胸膛前,看起来有那么点,娇羞……
第四百二十八章:朕即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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