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发的工资。

　　今天陆续有人给我打电话，那些早些离开的贵州人，质问为什么会被扣了三百块钱。

　　其实为什么被扣钱，他们心知肚明。

　　在离开的前夜，他们给我开视频，说疫情严重，想第二天便离开。我说已经到月底了，就差一两天就到约定的时间了，真没必要为了这点时间被扣款。

　　他们不听，私下串联，约了十个人，第二天没来上班，径自离开了。

　　大概以为人多了，便没事了吧。

　　人学好是件很难的事，学坏却很简单。

　　贵州山区来的人很多。

　　聪明的，愚笨的，质朴的，圆滑的……都有，但人很愿意学那些更简单，更能逃脱责任的事。我巡查的时候，遇到事情做的不好，询问他们。他们便仿佛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说自己听不懂，普通话不好，不知道在说什么。

　　我便明白，他们私下里常常讨论这些事，并相互教授怎么推诿责任。

　　最早的一批人里，有一些质朴勤劳的。

　　他们很不习惯与这些新人打交道。

　　尽管是同一个地方出来的。

　　我常常在早会时重复说，离职需要提前告知，填好离职单。到了日期，便可以离开。项目的天即便塌了，跟你也没关系，你走你的便是。

　　这件事对他们来说很难。

　　他们总爱忽然来跟我说，自己明天，或者后天，自己表要走了。

　　二大爷去世了，父母病危，孩子出车祸，房子塌了……五花八门的理由出现，令人止不住皱眉。

　　我知道是假的。

　　所以告诉他们，不必这样，提前一定的时间告知就行。

　　离职甚至不需要理由。

　　所以不必编造这些。

　　他们倒也不是不相信，只是常常藏了些小心思。譬如私下寻了个下家，但是感觉不保险，不敢暴露出来。便拖着不说，一直拖到下家催了，自己便编造个凄惨些的理由，可以忽然离开，而免遭处罚。

　　我想，刚开始大概是有用的。

　　后来大家的戒备心起来了，作用就很小了。

　　反倒连累了同一个地方出来的其他人。

　　我们在外打工的，想跟家乡争光，有些痴心妄想。不过如果有可能的话，还是尽量别丢它的脸，让人看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