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再次回归黑暗,宋越摸索着打开盖子,里面应该是两个窝窝头和一碗水。
宋越竖起耳朵,察觉到宁弦似乎走远之后才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他不曾怀疑这顿饭是否被人下毒,因为没必要,在这里宋越算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直接给他一刀便是,杀他还浪费毒药。
再者说再不吃饭他就该饿死了。
吃过饭后,宋越抹了抹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他后悔了。
不该跟宁弦叫板的,这几日不见天日,他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混沌的状态。
脑子里昏昏沉沉,晚上老四面漏风,他甚至觉都不能睡。
宁弦好歹还帮他带话和送饭…这下不知道她还会不会给自己带饭了。
………
除却幼年时期的挣扎求生,这是第一次他感受到了巨大的无力以及绝望。
他只是个平头老百姓,在这个世界没有丝毫人权可言。
什么抓人要讲证据,什么疑罪从无,在他身上通通不管用,没人会愿意帮一个穷小子伸张正义。
这年头办案靠的可不就是屈打成招吗…
………
“叮叮叮…”
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宋念玥心头一紧,难道是哥哥回来了?
“妹子,是我,李云深。”
门外传来一道男声,宋念玥失望的打开门,门外站着一身白袍的李云深和一穿着棉服的中年男人。
后者是李云深的随从,她见过。
看见宋念玥,李云深长舒一口气,“没事了。”
“我哥呢?”宋念玥眼角一酸,当即就要落下泪来,“我哥呢?为什么没回来?他是不是不要我了…”
李云深看着眼前娇俏的小丫头泫然欲泣的模样心都要碎了,连忙说道:“莫急,你兄长只是被官府传去问话…”
“为什么还没回来,都三天了…”
“想来是出了点误会…”李云深轻声说道,“你兄长托我照顾你几日,先随我走。”
“我哥什么时候回来?”小丫头睁着大眼睛,眼睛还带着泪痕。
李云深无奈的叹气,宋越被官府的衙役抓走了,不死估计都得脱层皮…
“先离开此处,这几日县里出了大事,我慢慢与你细说…”
………
一行人走在桥边,不远处有一只雪白的团子窝在一边。
“大人,已经查过了,井水是正常的。”
许安山早就料到对方不可能留下如此明显的破绽,他问道:“死者家眷如何?”
“死者公婆老迈昏聩,两个孩子尚幼,如今家里的顶梁柱倒了,恐怕日子难过的紧。”
一中年衙役说道。
上次为了引出凶手解除了宵禁,没想到在我眼皮子底下做的如此利落…许安山沉思,他在想是否该抽身离开了,上面有风声传来,这件案子不宜再查下去了。
用脚想都能猜出一二。
前些时日南疆已经顶不住压力准备与宣朝和谈,这个节骨眼出了这种事…无非结果没有达到某人预期。
“不过在疑犯的摊子里发现了一些古怪。”
许安山沉默,问道:“什么古怪?”
“有一封密信,只不过不是用宣朝文字书写,小人难以分辨…”
许安山笑了笑,“我知晓了。”
………
李府
“昨日正阳街有人暴亡,宋越当时就在旁边,被衙役给带走了。”
李云深坐在椅子上,随从李阳站在李云深身后。
闻言,宋念玥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他们怀疑我哥杀人?怎么可能!”
说罢,起身往门外跑去,“我要去鸣冤!”
李云深连忙拉住小丫头,“你若去了,被衙役抓走我如何跟宋越交待?”
“宋越救过我一命,你若信我,就在这待着,我自然会想办法把宋越捞出来。”
念玥停住了脚步,失魂落魄的走了回去。
李云深叹气,“我已经让人去打听了,家父与县丞大人有些交情,想来很快就有结果了。”
这时,门外匆匆走来一人,神色慌张,附耳对李云深说了几句话。
李云深面色一喜,笑道:“没事,你兄长好得很。”
“他说了什么?”宋念玥大喜,整个人如释重负。
“是个误会,再有几日就能回家了。”李云深微笑道,“你且在这待着,想吃什么跟李叔说,我去有些事。”
“谢谢李哥哥。”宋念玥甜甜的叫了一句,一想到兄长即将回家忍不住笑了起来。
“不客气。”李云深眉眼含笑,走了出去。
只是在出门的那一刻,他的眸子深沉了几分。
………
月色如潮。
某宅
“老爷,徐夫人知您这几日为公务劳累,特意为您熬得鸡汤。”
张永志放下手里书,接过还温热的鸡汤,眼睛里不禁流露出一丝柔情。
作为宁县的县丞,诸多事宜实在弄得他头昏脑胀,这些日子宁县不太平,他已经很久没有睡过安稳觉了。
还是徐夫人体贴,尽管最近才把她纳入房中。
脑海里浮现美人摇曳的身姿,张永志心里一片火热。
“这么晚了,她还没歇息吗?”他低声问道。
“未曾,夫人方才特意去厨房做的鸡汤。”下人老实回答。
张永志喝了口汤,身子流过一阵暖流,他心情也舒展了几分。
“你下去吧。”
张永志满意的说道。
………
暗室
视野里一片漆黑,宋越分不清已经过了多久。
“咯吱…”
门被推开,宋越下意识的抬头,门外走进一人,手里端着烛火。
“一炷香,注意时间。”同时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
“多谢。”来人低声说道
微弱的火光在他脸上忽明忽暗。
宋越暗淡的眸子转而惊喜。
“李云深!”
来着身穿白色棉衣,正是李云深!
他复杂的看了宋越一眼,开口:“你安心的去吧,念玥就交给我了…”
……
片刻
“咳咳…”宋越差点没被自己呛死,李云深带了些吃食,他蹲在地上狼吞虎咽。
“慢些吃,喝口水。”李云深递给他一个水壶。
“多谢。”宋越长舒了口气。
“怎么回事?”他低声问道。
“我被人冤枉了,那日街上有人在我摊子前暴亡,我来不及收拾摊子,被衙役带到此处,这几日也没人来审问我。”宋越说道。
“人是你杀的嘛?”
“当然不是!”宋越气急。
“那便好…”
“时间不多,我长话短说。”李云深扫了扫地面,一屁股坐了下来。
“我会托人帮你打听,你妹妹在我府上,我会护她周全。”
“我买通了这里的狱卒,每天会给你按时送饭,等会会有人给你送些衣服过来。”
“另外,我听说此事有六扇门的人介入,所以我没办法帮你更多了…”
宋越笑了笑,“多谢了。”
“我欠你的。”李云深站了起来,“有什么细节你可以跟我说说。”
“我不知道。”宋越无力的摊手,“我好端端的看个热闹就被抓进来了。”
“如此…”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声响,“时间到了,速速离开!”
李云深无奈的回头,“知晓了。”
转头对宋越低声说道,“我先走了,不用担心你妹妹。”
说罢便转身离开,临走前塞给宋越一个锦囊。”
………
宋越打开一看才发现里面装着的全是白花花的银子。
宋越苦笑,这钱来得可真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