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延和王胖子见面就掐，一半是因为损友的默契，一半是因为王胖子确实该骂。

　　这才一会儿功夫，吕延在前面开车，王胖子就去搭讪小别扭了。只见他举着那六本书，吐沫横飞地吹嘘着：

　　“原来妹妹这么有品位，现在可不多见了。知道吗妹妹，我是个技术宅，咱俩志同道合。这本书（他说的是《时间简史》）可太经典了，我没事儿就拿出来看，每次都有新收获；这本书（《果壳里的宇宙》）有狗尾续貂的嫌疑，但也是经典；至于这本（《上帝掷骰子吗》），在讲量子力学的书里是最通俗易懂的，双缝实验，薛定谔的猫，即是活的也是死的，叠加态；《量子史话》也不错，但需要点物理基础。《概率论》和《博弈论》都是殿堂级的经典，想彻底吃透就太难了，不过有利于理解量子力学和人工智能，数学是物理的基础……”

　　吕延实在忍无可忍，他把车停在应急道上，到后边指着王胖子的鼻子说道：

　　“你来开车！满嘴喷粪！”

　　王胖子甩了个白眼，老老实实开车去了。

　　车子再次启动，吕延真诚地对小别扭抱歉：

　　“你别介意，他就这么个人，一瓶不满半瓶晃荡，动静挺大，其实肚子里没啥干货。”

　　小别扭并未生气，而是说道：“他不虚伪，挺好的。”

　　吕延重新把六本书摆好，虚心地说道：

　　“六本书确实是给你买的，主要是想请教真伪。”

　　小别扭先拿起《概率论》，书挺厚的，就看了看目录，然后放在了一边，说道：

　　“不对，方向错了。”

　　然后又拿起《博弈论》，同样是看目录，同样的结论，“不对，基础就不对。”

　　又拿起《时间简史》，这本书不厚，就翻看起内容，不是一目十行地看，而是一目一页地看，很快就翻阅完毕。

　　“基本都是错的，就一点点对的地方。”

　　对于剩下两本书，也是同样的过程，同样的结论。

　　吕延陷入了深深的彷徨，这么多年来的“真实”生活塑造了他的认知体系，如今受到了冲击，他本能地抗拒这种冲击。

　　“我还是不相信，如果真的如你所说，那完全颠覆了我的世界。”

　　小别扭拍了拍他的手，面带童真地说道：

　　“不对的东西，就该颠覆呀。”

　　吕延低下了头，眼神望着虚空，迷茫地说道：

　　“以前看过一些科幻电影，说这世界其实是个编码程序，我们只是一些代码。还有的说地球是高级文明的畜牧场，用来做实验用。这些不会是真的吧？”

　　小别扭摇摇头，“不是这样的。”

　　“那还好。”

　　吕延的心情很沉重，好像他代表了全人类一样，“等到了哈尔滨，我得买本《西方哲学史》给你，不会也是错的吧。”

　　“不用买了，我都知道了，西方哲学都是错的，概念到方法都不对。”

　　“你怎么知道的？”

　　“看你们的生活就知道了。”

　　吕延的心情更压抑，好像全人类的错误都是由他造成，他不止一次的自语：

　　“不应该这样呀。”

　　小别扭不想看他这样，决定启发他一下，指着路边的树说道：

　　“看见树上的雀巢了吗？你说喜鹊搭巢之前会不会定好了所有细节呢？”

　　吕延想了一下，说道：“肯定不会吧，喜鹊不会画图纸，它们靠的是本能，本能是靠一代一代的经验积累下来的，这里有概率，也有人工智能的影子。”

　　“不对，你好好想想吧。”

　　路上再无事发生，第二天晚上到达了哈尔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