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时间缓缓流逝。
手指轻动过后,书生胸腔开始逐渐起伏。
一盏茶功夫过后,其突然猛地翻身,大口大口呕吐出浊水。
痛!
好痛!
祁域此时感觉大脑像是被人打了一闷棍,还将棍子插入自己脑中不停搅拌。
那是一种痛不欲生的感觉!
痛得他想寻死,但是根本动不了,实在是太痛了!
他抱着头,蜷缩着身体,如野兽般的声音,低沉嘶吼。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他的痛苦稍微缓解。
不知道过了多久,祁域低沉嘶吼声才缓缓平息下来。
整个人瘫软躺在地上,眼皮犹如铁片般重,根本打不开,只能眯着眼看着。
加上雨水,祁域眼前的景象一片模糊,只看到四周是不断摇动,高低分明的影子。
这是好心人吗?
还是急救人员?
祁域躺在地上努力回忆,想起自己以石为子,落于天元,然后整个人就晕倒了过去。
在昏迷之际,他快速念了一遍二十四字真言。
能醒过来,说明自己没事。
看来最后默念那二十四字真言还是有用的。
祁域强忍着睡意,胡思乱想着,静静等待眼前晃动的身影救援自己。
但时间一分一秒缓缓流逝。
那些站在自己身边,表现出忙碌的人影,居然一直不靠近自己。
大哥大姐,人命关天啊,就算你是吃瓜群众,也应该过来看看自己有没有呼吸吧。
他很想大声呼喊,但他根本说不出话来,胸腔喉咙一阵酸痛,似被什么东西给呛住。
又等了一会儿,祁域知道眼前这些吃瓜群众是不打算救自己了。
而且他们交流居然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要不是自己耳边传来雨落万物声。
祁域差点怀疑自己是不是摔倒时,把听觉系统给撞坏了。
他挣扎着站起身,身体摇摇晃晃的,有一种风一吹便会倒地的错觉。
但祁域站的很稳,双手撑着大腿,仅仅站起身就十分吃力。
此时他大口大口喘着气,贪婪呼吸着。
抹去脸上的雨水,仔细扫视四周,祁域才看清这些模糊的人影居然是芦苇。
因为被风吹雨打,所以模糊视线中看起来就很像人影。
一条宽泛的河水,对面是开辟了大片土地的农田。
再远处是一座座高山,山上树木茂盛,青绿盎然。
这般陌生的环境让他心生警觉,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被绑架到了缅甸,然后被嘎了腰子。
连忙低头检查,发现身上穿着破了几个大洞的黑布麻衣,破破烂烂还散发着一股馊臭味。
身材是一种营养不良的消瘦,细胳膊细腿,皮肤是一种病态的白色。
摸遍全身后,祁域才算松了口气,腰子没少。
但他很快发现。
这TM不是自己啊!
穿的衣服、身体形状、皮肤颜色,根本不是自己原来的身体。
祁域心中十分忐忑,带着一丝丝恐惧。
连忙跑到岸上,来到一处还算清澈的小泥坑。
水面中倒映出自己的面貌,面色是一种十分诡异的苍白,像是死人一般。
看那双眼睛、那个鼻子、那张嘴巴、那两耳朵,完完整整,一个不少,十分俊秀。
祁域不可思议地看着水面中的自己,伸出手拍了拍脸。
一阵疼痛传来,才明白这是真的!
他,穿越了!
附身到了一个年轻人身上。
虽然这具身体样貌,长得没有前世自己万分之一帅,但也算是不错了。(主角的迷之错觉)
穿越其实是一件很有意义、很有趣的事情。
因为可以带着现代的科技思想,穿越到古代、异界、神话世界等,各种各样瑰丽魔幻的世界,而尝试走出一条不平凡的路。
哪个男生没有幻想过自己会穿越的。
祁域喜欢看书、看小说,了解人文历史,也看过网络小说,也幻想过穿越。
但那不过是自己对另一种生活的向往罢了。
现在,当事实真的发生在自己眼前时,他脑瓜子是嗡嗡的。
心中没有丝毫穿越的喜悦,反而有一种恐惧。
他不知道自己穿越到了哪个世界!
以他这样的性格,如果是乱世,人命如草芥,他活不久;如果是仙侠,存在妖魔鬼怪,他也活不久;如果是神话,圣人下皆蝼蚁,他更活不久;如果是异界,抱歉!自己不了解,直接开局领盒饭。
思绪万千起,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前世的华夏好啊。
虽然自己过得不是很如意,但至少和平稳定,幸福安康,走哪都不需要害怕。
而且只要努力根本饿不死人,不过是生活水平不高而已。
不像那些古代、仙侠、神话世界,可能自己正常走在路上,平白无故就会一命呜呼。
祁域不会认为自己穿越了,就会像小说中的主角一样,拥有主角光环、金手指,然后一路横推,站在巅峰。
他连前世都没活明白,怎么可能会迷之自信的认为,自己穿越到另一个世界就能够获得比前世好。
今生他能安稳过完一辈子,祁域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想着,祁域感到一阵饥饿,揉了揉咕咕叫的肚子,起身沿着河流往下一边走,一边抱紧身子哆嗦着。
既然接受了自己穿越的事实,他现在最急切的事,就是找到一户人家接纳自己,给他点吃的穿的。
他现在冷得开始打摆子,肚子饿得一直叫,甚至能清楚的感受到胃在摩擦。
真是体验了什么叫做饥寒交迫。
祁域心中苦笑,他真害怕自己穿越没多久,因为饿死、病死、冷死等等原因,曝尸荒野。
想着,他对自己当时手贱拾石落子,当真是恨得要死,恨不得立刻自废双手。
......
清平县,水牛坊,余家。
余家等人拜完城隍便回到家中。
此时一家人正坐在饭桌上吃着热食,气氛有些沉闷。
连平日里最能闹腾的三个孩子也沉默着,静静吃着干菜混白米饭。
余大壮坐在门槛上,一边吃着饭,一边看着天气,发现雨势小了许多。
于是回头朝有些昏暗的屋子里喊道。
“爹!雨小了,我们抓紧机会去吧,待会雨要是再大起来,可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
“丽就留在家里照顾孩子,我和爹去就行了。今年清明太怪了,一切从简。”
赵春丽看了看阿猫阿狗,发现他们神色还有些苍白,表情有些呆呆的,机械地吃着饭菜,于是点了点头。
路上,余大壮在水牛坊找来了两位好手。
两人都是干苦工的,平日里在清平县给人干活,力气大得很,手脚麻利。
余大壮因为帮过两人几次忙,三人一来二去便熟络起来。
说明来意后,两人二话不说便扛着锄头过来帮忙。
“大壮,虽然俺们帮你,但是酒可不能少啊。”
路上,开口的壮汉叫陈大春,长相可谓是有些豪迈,加些许潦草。
其旁边跟着的是杨铁,长相平平无奇,别看其身材消瘦,但力气大得很,能干三大碗白米饭。
杨铁挪谕陈大春:“你小子,长得浓眉大眼的,却跟个山匪没两样,做啥都想蹭一口酒。”
陈大春也不恼,乐呵呵道:“这哪一样,喝酒可是能拉进咱们之间的关系,你说是不是大壮。”
余大壮知道陈大春这是闲路上沉闷,故意找个话聊。
至于喝酒,大家的家境都有些贫苦,酒这东西对他们来说可是奢侈品。
“没酒,没肉,只管饭。”
陈大春一听顿时傻眼了,立刻焦急道:“管饭?只管白饭吗?菜呢?”
“你要是只吃白饭,也不是不行。”
“别别,谁不知道你婆娘的手艺在水牛坊数一数二,什么喜宴丧事都叫她去做饭哩。咱兄弟二人可是馋得很呢,老铁你说是不是。”
“对,尤其那酸菜鱼,可谓是一绝,绝对能进酒楼的存在。”
见陈大春说起赵春丽的手艺,杨铁也有幸吃过几次,味道让他久久难忘,现在想着,嘴都开始流起哈喇子了。
杨铁提议道:“那今晚就吃酸菜鱼,怎么样?俺昨天刚好钓到了两条鱼呢,刚好解解馋。”
“哈哈,行,回头把你那鱼带过来,我让婆娘给你们露手艺。”
余大壮心中很是高兴,媳妇厨艺被人赞叹,他脸上也有面啊,当即拍手答应。
陈大春想着酸菜鱼咽了咽口水,似是想起什么,看向大壮。
“话说你婆娘怎么不去王府做佣工,听说王府最近不是要找手艺好的做菜吗?”
“对啊!我听说王夫人最近生病了,胃口不是很好,王老爷找人做好吃的呢,赏钱还不少!好像有一两吧。”
“额...”
余大壮见两人聊起王府,脸色有些不正常的看了看自己爹,想了想苦笑摇头。
“我也想,但你两还不知道那王老爷啥子性格吗?那钱哪有那么容易拿到手,能拿到一百文就不错喽。”
一听王老爷,两人才想起来这人可不是个好人。
倒不是他作恶多端,而是抠门并且是非常的抠门。
清平县百姓们人送外号——吝啬王。
很久以前,两人去过王府做过工,结果被他挑三拣四,各种找茬,钱被扣得只挣到了个辛苦钱。
“唉,不说了,到地方了。”
余大壮见父亲准备想开口说什么,连忙打断,指了指前方芦苇丛。
因为几人一路聊着天,脚程不慢,很快来到目的地。
结果走进芦苇丛一看,哪里还有什么尸体。
凌乱的草地有几处翻新的泥土,以及一坨呕吐物,正散发着臭味。
嘶~
见尸体不翼而飞,余大壮心中倒吸一口冷气,后背直冒冷气发凉,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哪有什么尸体,大壮,你不会是诓骗我们吧?”
陈大春走上前,蹲下身子仔细看了看那翻新的泥土,因为被雨水冲散了许多,看起来像是前几天翻新的样子。
“我跟你说,即使这样饭菜可不能少了,这可不能赖账啊!”
“对!不能赖账啊!”
余大壮此时心慌的一匹,根本没听到两人说的话,转头看向身旁老爹。
“现在怎么办?”
老者也没遇到这样的事啊,语气有些僵硬道:“赶紧祭祖回家吧,这事真是怪了!”
“爹,我们要不再去城隍庙拜一下?”
余大壮语气有些颤抖,眼神不安地扫视四周的芦苇丛,很害怕尸体突然冒出来。
尸体怎么可能不翼而飞。
老人看了看天,摇了摇头:“来不及了,祭祖回来再去拜城隍,到时候可能进不了城。”
余大壮见状,也不再强求,连忙拿起东西跟在老爹后面,离开此地。
因为清平县是一个小县,人口只有几万户,并且地处偏僻,所以每天日入左右便会关城门,实行宵禁。
离开时,余大壮听到身后两人对自己媳妇的手艺念念不忘,脚不停地回头笑道。
“你两就放心吧,我大壮不会赖账的。倒是你两得准备好食材啊,不然到时候吃不上可不怪我!”
“你就放心吧,食材一定有!”杨铁拍拍胸脯保证。
随后几人相视一笑,分道扬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