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涯登上山头,放眼望去,白皑皑的大雪山尽收眼底。大雪山气势磅礴,银光灿烂,犹如一条银龙穿梭天际。时而腾云驾雾,白浪翻卷,隐身于浓浓的云雾之中,不留一点踪迹;时而浮现出夺目的身影,反射着太阳的万道霞光,令人怦然心动,忘乎所以。面对蓝天白云下的大雪山,吴涯觉得心灵被洗涤了,暂时性的忘却了一切烦恼。
他现在的位置在景区边缘的山巅,平常也很少有人上来。吴涯觉得此情此景,很适合吟诗作赋。可他肚里没货,沉吟半晌,只听山中响起了“呀拉索那可是青藏高~~原“的歌声。
如果是在人烟密集的地方,估计已经有人受不了这破锣嗓要揍他了。吴涯自嘲的想到:“真难听,我自己都听不下去。”
突然,吴涯感觉脚下在轻微的颤抖,而后听见附近传来越来越大的轰鸣声,他惊恐的发现,旁边一座小山似的巨型雪块发出雷鸣般的声音朝他飞速扑来。唱个歌也能引起雪崩?
“不是吧,老天都受不了,我歌声有这么毒吗?”被雪堆淹没的吴涯想到,“这也算是一个解脱了”。现代医学造福了世界的同时,也会给人带来绝望。吴涯上个月背痛,来到市二医院疼痛科检查,在做了一个CT后,发现全身有多处肿块影。之后住院治疗,做了各种检查仍然不能确定治疗方案。再次到省城做了一个PETCT,结果脊柱第7节,肝S8段,枕骨斜坡等多处病灶。吴涯不敢也不愿意相信,他还年轻,无不良嗜好,烟酒不沾,很少熬夜,之前也没有什么明显症状,怎么就突然疑似肿瘤扩散了呢?虽说医生说还需要做活检,但在现有的医学条件下,有这种影像就是不治之症。
几十页的医学影像资料上,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显示出了身体的异常,误诊的机率怕是比中彩票还低。
因为没有陪护人员,医生最后明确告诉他,像这种情况,需要做活检,然后做针对性的放化疗。
吴涯不想做放化疗,这一个多月的检查已经耗尽了他的耐心。
“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以有涯随无涯,殆已。”生命既然已经可以看到终点,那就一切随缘吧,没有必要再抱那一点点延长生命的希望而把有限的时间困在医院。趁现在还能承受得起这点疼痛,他还想到处走走,看看各地的风景。
他做了将近十年外贸,从监控摄像头,蓝牙耳机,到LED显示屏,太阳能电池等,哪个产品在风口,就做哪个产品。虽然都只赶上了风口的末班车,但也小有积蓄,另外有一辆代步车,至于房子是租的。
不过一直没有成家,仗着一身好皮囊,倒是常有女菩萨给他开光。
从公司离职,老板还试图挽留,毕竟能给老板带来不菲的效益。处理了车子,把所有财产转到家庭帐户里---存折在老家父母手中,他拿的卡。还好预留的是自己的号码,帐户资金变动短时间也不会被发现。
回老家呆了三天,给家里补充了一些物资,隐讳地交待了后事。不是不想呆更久,这次也只是以公司效益不好临时放假的名义回的家,呆久了怕家里人怀疑。
和仅有的几个朋友留言要外出散散心,吴涯决定去游历一些想去而没有去过的地方。
第一站他来到蜀州参观大佛。
随着人流,从大佛脚下走过,感觉心神宁静。不知道佛祖有灵,能不能保佑他多活几天。
离开时远眺,佛像宝相庄严,神态平和。
传说大佛怜悯世人,常在灾难之年流下血泪。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在他离开时,总感觉大佛在注视他。
当天意犹未尽,吴涯游兴不减,次日他又登上附近的雪山,谁知道就被雪崩掩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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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死?"
黑暗中,吴涯的意识被唤醒。感觉身体像泡在水里,四肢渐渐恢复了触感。慢慢地,周围温度越来越高,仿佛听见了雪化成水塌陷的声音,随后人随着雪水慢慢地在移动,速度越来越快。
吴涯有心想动一动,四肢百骸却无一丝气力,连眼皮也睁不开,只有脑子还能以比平时慢几拍的速度思考。
“这样下去不行!”
水是要往低处流的,等附近的雪块都融化,一起朝山下崩涌,会把他撕得连碎片也找不到。
很幸运的是他的头部处于高位,呼吸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虽然很困难,但仍然有空气存在。在不能控制身体的情况下,如果把水吸入肺里就麻烦大了。
无聊中,吴涯开始用自己的方法计算时间,在多次中断后,第一次数到9999次呼吸的时候,发现渐渐可以控制手指,不久两条手臂都可以自由活动。
吴涯尽量伸长手臂,试图抓住可以固定身体的物体。
一开始手指碰到的都是雪块,摸索半晌,手中抓到了一个硬物。犹如溺水之人攀草求生,吴涯死死的拽住不敢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