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期已满
在草庐内收拾东西的博瑜却是抬头问了公子烈一句
“公子……我等日后要去往何方?”
被这么一问,公子烈却是一顿,一时却是不知道怎生回答,这不是嘛!虽说自己年少,现年也才十一岁,然而这身躯可是已经七尺,若是去王后那里与他们过活,确实是多有不便之处!可是自己这除了投靠王后也好似没有了办法!加之自己身无寸功,也没有爵位封地,而留于宫中,却是无所作为!
思忖了片刻倒是有了去当兵挣军功爵位的念头!然而,这般年龄怕是秦王政不允许,临了却是开口道
“我想去北方看看,深入大漠去看看,眼看着天下已经大统就在须臾之间!天下一统后,北地胡患必定是父王心病……而必定要发兵去攻!我现如今去了,倒是可以查探北地胡人的动向,到时候也可以凭借探查之功获得爵位!
倒是你!已经老大不小,过几日我便让父王放你为民,赏你些许财货田产,且兀自讨活去吧!”
博瑜,虽然说是内侍,然……秦时没有阉割内侍的传统,故而博瑜和赵高一般,虽然是秦王政的内侍家臣,也就是宦官,然而却是纯爷们!
一听主子这么说,十六七岁的博瑜便是呆了片刻,片刻之后却是跪了下来,啜泣而言
“奴婢自小就被宫人收养,自是不知道父母是谁,奴婢于此间世界,亲熟的可就只有公子一人了,若是公子硬赶我走,奴婢这一去无依无靠死了也就是死了,可若没有了奴婢于左右伺候!公子有所闪失,我要怎的办法应对华阳太后让我照顾公子的懿旨啊!”
临了,见鼻涕眼泪一脸的博瑜如此,公子烈也只能一把将其扶起,长吁一声,极其无奈的道
“我这是要拿命去搏些东西……我之生死我都不知在何方,何苦跟着我去呢!你正是年少风华之时,与我一个了无牵挂之人去了,平白死了那多可惜!再说就你这小身板,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与我去了那酷烈的北地,保不齐是我照顾你,而不是你照顾我……”
这头还没有说完话,那远处通往咸阳宫的驰道上,却是有一彪人马飞驰而来!未及胯下战马停下,那为首的带队百夫长便是滚鞍下马,跑到侍立于道左的公子烈面前,插手呼报
“公子……奉大王诏命,让你与我等速速入宫!”
一看那传命之人的一张扑克脸却不似能够问出来什么一二三四五的主,作罢!也只能,拿了随身衣物与那群人一起进了咸阳章台宫!
“报……九公子已经带到!”
兀自正在和李斯商讨举国伐楚,而将军王剪畏缩不前之事的秦王政,一听自己儿子到了,便是放下手中的军报,招呼道
“让他进来……”
临了,七尺五寸的公子烈便是走了进来,先是对李斯行了一个插手礼,口呼
“见过李先生!”
李斯还过礼后,他便是退后三步,朝端坐正前案机之后的秦王政双膝跪地,行了一个大礼
“孩儿,扶桑期满,父王安好否?”
秦王政见自己这个麒麟儿,仁孝恭顺,有礼有节倒是极其的喜爱,顿时攻楚不利所带来的不快,便是因看到灵儿到来,所有烦心之事顷刻就也荡然无存了!遂,起身离席,将之扶起
“孤安好!来来来……且来与孤同座!”
见自己儿子有些拘束,秦王政便是为了缓解这种尴尬的氛围,握着公子烈的手,问道
“儿啊!这么些年学业可有所得!”
一听自己爹这么一问,局促之下,公子烈便是摸了了头,不好意思的道
“六艺皆通,儒、墨、道、杂、农、医、兵书战策也是晓得一二!”
一听,自己儿子所学博杂,秦王政那张脸便是拉了下来责问道
“汝不知术业有专攻耶?若是如你这般,即便天赋异禀,然……又如之奈何会成大器?”
言毕,便要打
见状一旁的李斯便是赶忙道
“公子既然说了诸子百家皆有通晓,那大王奈何不考考他呢!”
一听李斯之言,秦王政这才放下了举起来的手,转而发问
“孤将所有前线战报皆是抄录给了诸公子……你这个略懂百家的家伙,倒是给孤瞧瞧你之所见解!”
临了,公子烈便是脱身走了三两步,待到了秦王政够不着处方才言道
“楚王现如今已经有了投降的意思……上将军王翦意欲疲敌,围而不攻,进而不战,说白了,不就是想让楚人反楚吗?孩儿愚见,若是父王大度些,将六国都城皆是赏给各个亡国之君,让他与他们的肱骨们,皆聚拢与旧都之内!
再大幅减免去攻略各国旧地的赋税钱粮,若是如斯,一旦那些宿于旧都之人,在所辖之地内横征暴敛,亦或是收取赋税比之我秦人高,那么民情汹涌之下……杀他们的就是他们曾经的国人!
若是如此做法,一则可以轻易获得六国土地钱粮……二则,可以让故国之人民心皆是向我大秦!三则,可以一劳永逸假故国之人的手,绝了那些故国贵族的苗裔!
现如今,楚王东楚一系欲降,而西楚项燕一系死战不降……若是父王差人,允诺给楚王一国之都做封地,应允其楚国不灭宗庙依旧,要他发兵攻项燕,那么楚地必尽数入我大秦……至于王城如何收回,哼……一群离心离德之徒,也是久远不了!
孩儿以为,留各国苗裔于旧都,驻军旧都震慑诸侯,可以杜绝旧地再叛之事的发生!若是旧地之人敢打出,复国旗号,那么我们就可以假旧国之名,携天下之势灭之!毕竟活人总比死人有用不是!”
一听自己的儿子这么一说,秦王政便是轻蔑一笑
“哼……若是各国,之民皆因有了故国诸侯坐镇一方,而不服教化,那又如何?再而,若是楚王不接受孤之建议,那又如何?”
公子烈倒也是轻声一笑道
“他们能够坐王做侯,奈何我大秦之人不能做?一统天下,秦国上下无人不是盼着裂土封侯,盼的眼睛都快流血了!那为何我嬴氏一族,不大气一些,将各路有功之臣,有德之子,裂土封侯让他坐镇一方?”
此话刚出,秦王政的鞋子就朝公子烈扔了过去,永颤抖的手指着他呵骂道
“竖子……我大秦奋六世之余烈,就为了在做那个,诸侯割据相互乱战的周吗?你眼瞎了吗?看不到百年来各国交伐之间死了多少黔首……啊……?”
见状,公子烈一领,这才意识到,触及了秦王政的逆鳞,临了,捡起来鞋子,觍着脸给秦王政穿上了,便是宽慰道
“父王且听我细细讲来……我大秦国力虽强,然而分于四海之间,却也似河水汇于海一般,端的是势单力薄!如若强行推行郡县制度……先不说我嬴氏一族怎么面对那些为一统大业舍生忘死之臣,若是真的到了天下皆反的时候,此时的薄情寡恩之主,又会有谁愿意舍生忘死的去护着!
不服教化!这不是问题,让那些公侯去按照中枢要求帮着教化便是,再不济,以利诱之于万民,安能不可教化……
大秦上下自是知道一统乱世的艰辛,大家也是通情达理着居多,这裂土封侯而不允兵权之事,我想满朝臣公自会体谅的!若是行了郡国并行之制度……兵权操于中枢之手,又有何惧哉?若是再允诸位臣公,自行分封子孙之事!那就更好不过!
而楚王不愿意做一城之主,不识抬举,咸阳宽大,且赏它一座草庐苟活便是,它不愿意出兵,倒是有极多的人愿意做这个楚王,愿意出兵征伐项氏一族!”
言至于此……
秦王政倒是受了启发而陷入深思
一旁经历这一切的李斯人都听傻了,虽说公子烈所说之语有所偏颇,也不够全面纯熟……然而,这所献之计谋,别的不说,端的是毒辣至极!且别看他之所献之策,皆是看似退让谦和,若是细细一想,一旦以此为准去行事!那么,过上十几年,亦或是几十年,那么看似是郡国并行之制,临了也会是和只能是郡县制!
聪明如秦王政,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儿子所想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呢!
临了秦王政却是道
“你且准备一二,待明日前去王翦将军身边听用!”
而公子烈一听,自己老爹想让自己跑去蹭军功,一股莫名的自信一作祟!却是将头摇得如拨浪鼓一般,这可是把李斯和秦王政都搞得一脸懵波,皆是心想
“这小子莫不是脑袋被驴踢了,亦或是守陵守傻了……这白送的军功爵加镀金的机会不要!这特么还是个正常人吗!”
见自己老子和上卿李斯,用一种看傻波的目光打量自己!
公子烈便是大气凛然的道
“大丈夫应提三尺清风立不世功勋不假,然而,我还没有到恬不知耻到了食他人嗟来之食坐享其成的地步!”
一听公子烈如此说,曾几何时自己儿子也是镀过金的李斯便是不悦的发问道
“公子有苍穹之志,老臣愿闻其详!”
公子烈也是不惯着李斯,这不是嘛!自己爸爸惯着你,咱可不鸟你,临了公子烈白眼一翻不屑的说
“小子之志乃效先大秦惠文王,以游历北地酷寒之所,研习胡人习性动向,查探风貌地形以记之,待天下郭定,六国皆服后,小子建军为帅,自提一万虎贲锐士,北上征伐胡蛮,亡其国灭其种,绝其苗裔,让万里大漠成为我秦人牧马飞驰之所,以此自己建一翻功业!”
虽说口气大了些,然而有此志向,端的是伟丈夫!临了老怀大慰的秦王政便是问
“尔之大志可有法门,可需要为父与你什么?”
傲气凛然的公子烈也是不做作,便是言道
“我之所需,只需要父王于我一封过州穿郡之文书,一柄剑、一身冬衣、一张强弓……即可!”
临了,秦王政不知道是不是高兴过头还是别的什么,一下便是给答应了下来!
“来……这是你太爷爷给孤的鹿卢剑,我儿有大志,立不世之功焉能没有一把宝剑伴身!”
一见到大王将秦王剑给了公子烈,李斯的眼睛都看直了,临了!却是不禁揣度起来,这秦王政是不是有立公子烈为太自的意思!
见状,公子烈便是赶忙跪下谢赏……
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秦王政点了点头,嘱咐道
“北地酷寒,若事有不歹,我儿且速回……去吧!”
临了,公子烈便是跪地行了三跪九叩之力,作罢,转身便是离去了……
就这样,在秦王政这个极其不靠谱爸爸的允许下,七尺五寸年方十一岁,乳臭未干的公子烈,便是开启了他,仗剑闯北地的心路历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