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高仙芝还闪躲，到后面想到自己的无力与委屈，干脆就跪在兄长身前，任由棍子落在自己背上，这剧烈的疼痛感反倒让自己内心好受了些。

　　高以常见到高仙芝不闪不躲也不嚎了，心中一紧，怕自己打坏了高仙芝，急忙丢弃手中的棍子，蹲下焦急的询问着高仙芝所谓何事。

　　但高仙芝自顾脑子神游，并没有搭理高以常，这可把高以常急到了，见高仙芝不吭声，说着就抱着高仙芝哭着问阿弟：“小乖，（高仙芝乳名，因为没查到高仙芝字啥，所以瞎编了一个）你怎么了？倒是跟兄长说啊，你是要急死兄长吗？”

　　见到这焦急又质问的语气，高仙芝避免在心里摇了摇头，半天挤出一个字

　　“没”

　　“你这脸上都写满了我有事，还在嘴硬”

　　高仙芝望着满脸焦急的兄长，心中也不忍辜负这片世间不多的好意，挤出笑脸后道：“兄长，我真没事，就是你上来对我一顿打，把我打懵了而已。”

　　高以常道：“这事吧，还真不能怪为兄，我还在书院就听到你的传闻，我还疑惑，一从书院回来就听到坊间谈论你的荒唐事！”

　　高仙芝悻悻的避开高以常的目光。

　　“我此次就是专门为了你的事情告假回来的，又听阿娘说，怎么劝你都不听，你这叫我如何止得住气。”

　　高仙芝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

　　“兄长回来还未来得及吃饭吧，不如先吃饱才有余力教育阿弟？”高仙芝戏虐道。

　　高以常也拿这个弟弟没啥办法了，一方面是真的饿的不行，只能先应允下来。

　　不过高以常觉得高仙芝跟以前不一样了，以前小乖可不会这样跟兄长闷开玩笑，一直都是一副读书人严肃的面孔，说什么与他他都会听。

　　高仙芝穿上了衣服，一瘸一拐的跟在高以常后面，刚才屁股与大腿没少挨棍子，高以常过意不去，忍不住上前搀扶，终于是走到了包厢里头。

　　菜品也陆陆续续的被小二端了上来，还没等高以常动筷，高仙芝就夹起羊肉片往嘴里塞，高以常暗自叹息，心中已经盘算着等下吃饱了如何教育自己这忘记了礼仪的弟弟。

　　还没等高以常感叹完，门就被扒开，进门的是几个年轻人，都差不多跟高仙芝一般年纪，有几个是高仙芝堕落当为纨绔子弟时结交的，还有几位是从儿时起的玩伴，应该是方才听到高仙芝的惨叫声，过来看热闹的。

　　高仙芝与高以常颇为默契的在心中骂骂咧咧，这些人家中还京中还是蛮有势力的，都是些贵族子弟。

　　为了礼貌，高以常只得起身招呼他们坐下一起用饭，那些人也不客气，也许是平时懒散惯了，自顾自的找位置坐下，高以常招呼的手有点尴尬的收了回来。

　　高仙芝也没理会他们，夹着肉片就往嘴里，时不时背着手摸着背后，脸上一顿扭曲。

　　旁边的人看到了打趣道：“你个猢狲，莫不是勾引哪家年轻媳妇，被捉奸在床，然后被一顿毒打了吧？”

　　“你大爷的，你耶耶我才不像你干那缺德事呢，老子最多会嫖。”

　　“那是被谁打了，跟你耶耶们说，耶耶们帮你出气”

　　“我兄长。”

　　“……那打扰了。”

　　高以常听到他们的对话，脸抽了抽，随即脸上笑容展开：“大家先吃完，饭后吃茶是在详谈。”

　　饭毕。

　　几人围在茶几旁喝茶，时不时你一嘴我一嘴的谈论着国家的大事，聊完大事聊那只边军最能打，最后又聊起了醉仙楼的那位娘子最好看。

　　高以常也不着急，端起茶杯轻抿一口，闭上眼睛细细品尝着那些许苦味，随后又在嘴中疯狂绽放的清香。

　　终于那些人没话聊了，都各自端起茶杯品茶，高以常缓缓放下茶杯。

　　高仙芝暗道：“终于要来了吗。”

　　“仙之，能否与为兄解释下，不过几月光景，你却成了这般模样？”

　　“是阿耶与兄长不在，无人拘束我，我没能抵挡住诱惑，是我错了。”

　　高以常有些语塞，还以为他会据理抗争，没想到这么快就认错了。

　　高仙芝这边倒是想开了许多，堕落之后他发现不要脸皮之后，做事反而方便了许多。

　　“兄长也就不要再怪罪于我了嘛，方才那顿毒打，我已经长了记性，以后定不会再与这帮猢狲胡来，我是真的改过自新了！真的！”

　　高以常没注意到众人在憋笑，看着高仙芝真挚的眼神，还以为他真的改过了，心中石头刚想放下，不料有一人回想到刚高仙芝略带撒娇的语气，一时间没憋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这一笑，让本就在憋笑的众人炸开了锅，其中高仙芝笑的最大声，眼泪都出来了，嘴里还骂骂咧咧：“那个瘪犊子先笑的，让你耶耶我再也是忍不住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波笑完，高以常气的发抖，心中想着，为什么弟弟会变成这样，这么不懂事了，刚想开口，高仙芝看到他嘴巴微动，又忍不住忘乎所以的笑了起来，趴在茶几上，顾不得伤痛，狂笑着右手疯狂的拍打着茶几。

　　这回不止高以常觉得疑惑又啥好笑的，高仙芝的朋友也有点疑惑了。

　　而高仙芝那边却是眼泪都飙了出来，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笑啥，可能是在笑自己的无能为力罢了。

　　“你应该清楚，我们家本是外族人”

　　高以常阴沉着脸说道。

　　高仙芝轻微点头表示回应。

　　“这些年来靠着阿耶一人在这朝中苦苦支撑，才让我们家稍微起色，但是就因为我们是高句丽人，处处受人排挤！以前我们小时后还被别人指着脸骂高句丽奴！”

　　高以常越说越激动。

　　“后来阿耶升了官，那也还是没什么改变！唯一改变的是以前是当面骂，现在是在背后骂！就这点改变也是阿耶一次次舍命冲入敌阵中，才换来的！但是！有可能下一次阿耶就回不来了你知道吗？”

　　“所以你凭什么践踏阿耶的成果？你有何资格在此玩乐？”

　　高以常气上心头也顾不得家丑不可外扬，对着高仙芝就是一顿臭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