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父辈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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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岳佩麟打量了饶望平一番,点头道:“黑了点,也胖了点。不错,看上去老练了不少。”

  饶望平掏出大前门,给岳佩麟递上一根,自己则点起从吕俊鹏手里接的大生产:“成天风吹日晒的,不黑都不行。胖这个纯属意外,这不张蕾坐月子,丈母娘成天做好吃的。”

  “张蕾不爱吃的,吃不完的,总得有人吃吧。这大半个月,把我整的胖了五六斤。”

  岳佩麟笑着点头,问道:“你段姨给我说,第二胎是个丫头,孩子体格怎么样?名字取了没?”

  饶望平笑道:“出生的时候六斤七两,比卫东差点,不过也不错了。名字就顺着卫东往下起的,叫卫红。”

  岳佩麟赞许道:“这名字起的不错。”

  饶望平眯着眼笑。

  没过多久,岳英民跑进正堂,招呼吕俊鹏把大圆桌抬到客厅正中,几人把靠椅提到圆桌前。

  随后,岳英民回厨房捧了一大碗酸辣白菜,段雪华端着一盘炒鸡蛋、一盘水煮花生,摆到桌上,道:“你们先喝着,另外两个菜得多炖会。”

  岳佩麟招呼两人坐下,起身从橱柜里拽出两只墨绿色酒瓶,放到桌上,道:“前两天别人送的两瓶西凤。是咱老区的味,55年底我去山西,老朱带了一瓶,和我焖过一口,味道不错。今个咱们叔侄仨就喝这個。”

  吕俊鹏听到这话,想起刚穿越时,岳佩麟和朱定戈不远千里去山西帮忙处理吕奶奶后事,带走自己的情景,心里有点激荡。

  这边岳英民取来瓷杯、筷子给三人摆上,吕俊鹏拧开一瓶西凤,给三人添上,举杯道:“佩麟叔,这些年承蒙您照顾,小侄敬您一杯。”

  饶望平也举起酒杯,附和道:“我也是,我和小鹏一起敬您。”

  岳佩麟轻笑点头,和两人碰了碰酒杯,一饮而尽,招呼两人吃菜。

  吕俊鹏夹了俩筷子,忙里偷闲,给三个杯子添上酒。

  这时代喝酒,用的大多是老式半两酒盅,倒满也才25毫升、半两白酒。不刻意倒满,一杯也就是四钱白酒。

  三个人,除了饶望平酒量稍浅,吕俊鹏和岳佩麟都是海量,喝一杯夹一筷子菜对他们来说都属于慢慢喝。

  三人吃了几口菜,吕俊鹏又举杯道:“佩麟叔,我爹入伍是您的兵,我十多岁就被您带在身边照顾,父子两代都承蒙您照应,我再敬您一杯。”

  岳佩麟摆摆手:“这酒我能喝,不过话得说清楚。天舟入伍是进了我的六连,但我可没怎么照顾他,反倒是他照顾了我不少。”

  叔侄俩干了杯中酒,吕俊鹏一边添酒,一边问道:“佩麟叔这话我不太明白。您是连长,我爹是战士,他怎么照顾的您?”

  岳佩麟道:“你爹入伍就是班长,他没和你说过是吧?”

  吕俊鹏摇头(他是55年冬吕奶奶病逝后魂穿,没有前小半生记忆,以前怕暴露,很少谈这些话题。)

  岳佩麟略作回忆,道:“你家里好几代人都是拎枪的,你奶奶有没有和你讲过?”

  吕俊鹏继续摇头。

  岳佩麟叹了口气:“以前有次喝酒,天舟给我讲过一次。”

  “你爷爷,是跟着你太姥爷跑商帮的,用山西老话说,叫走西口。”

  “那时候土匪多,跑商帮得扛着枪,商帮里都是自己人。要命的生意,不是自己人不敢用。”

  “你爷爷半大的时候就进了你太姥爷的商帮,长大后娶了你太姥爷家的姑娘。”

  “要没这茬,伱太姥爷也不敢一直用他。”

  “你爸七八岁那年,你太姥爷的商帮出了事。你太姥爷,你爷爷,你大舅爷、二舅爷,都没了。你太姥姥舍上家底,给同村没命的几人补了钱,把事了结,自此一贫如洗。”

  “你爸农忙时,帮你奶奶拾掇那几亩薄田,农闲就跟着你三舅爷进山打点野味,商帮是再也不敢跑了,也没本钱。”

  “就这么八九年过去,你爸还没到十八岁,就已经是狼背岩一带有名的好手了。”

  “38年,老朱,就是你朱定戈叔叔。带抗日宣传队,在晋西北边区巡回宣传,听说了你爸的名头,在狼背岩下蹲了两天,终于蹲到了你爸和你三舅爷。”

  “老朱嘴皮子确实厉害,成功把你爸和你三舅爷都拉进了队伍。一开始是在东山堡区小队,没多久,就被选进了山阴县大队。”

  “38年底,你爸还在老朱帮助下入了D。”

  “39年部队整编,天舟被推荐上来,他先是进了3纵。不久后,3纵某支队和我们团合编成一个独立旅,天舟就是那个时候,加入我的连,做班长。”

  “天舟手脚功夫硬朗,枪法也是一等一的。在县大队的时候,还协助过老同志训练游击队员,学到不少练兵本领。不出半年,就把他的班练成了闻名全团的硬茬子。”

  “40年反扫荡时,我们刚刚完成整编,部队战斗力不高,而曰軍锋锐未折。”

  “那次反扫荡伤亡很大,很多营连排干部牺牲。老饶,就是那次反扫荡作战中牺牲的。”

  饶望平叹了口气,40年他爹牺牲时,他才两岁多点。

  岳佩麟感慨道:“如果没有天舟那个班,我恐怕早就去见马克思喽。”

  说罢他举起杯子,俩小辈忙举杯跟上,三人又干了一杯。吕俊鹏掏出大生产各打一根,自己也叼起一根,一边添酒,一边问道:“佩麟叔,咱老部队是那个师?”

  提起晋西北,他就想起了某部电视剧里,威名赫赫的129师386旅独立团。

  岳佩麟点起烟,皱眉道:“天舟连这个都没和你说过?”

  吕俊鹏摇头。

  岳佩麟叹了口气:“口风紧也不用紧成这样。你爸入伍,进的是120师独立第二旅,后整编为老358旅,我们连属于716团。”

  吕俊鹏连连点头。

  岳佩麟抽了口大生产,道:“我是湖南永顺人,34年加入二军团,当时十六岁,在贺老总麾下做红小鬼。”

  “老饶和我是老乡。没加入红军前,我们两个村隔山相望,我们两人也不太对付,时不时别一下苗头。”

  “加入红军后,也少不了相互攀比。没想到,争着比着,关系反而越来越好。”

  两人陪着岳佩麟笑了一通,段雪华端来一盆猪肉炖粉条,摆到桌子中间,问道:“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岳佩麟道:“讲以前的事呢。”

  说着拍了拍段雪华的胳膊,对吕俊鹏道:“我和你段姨的事,是你爸认识了你妈后,你妈帮忙介绍的。你朱叔叔家你骆姨,也是你妈给介绍的。”

  段雪华听到这里,笑道:“我和玉兰姐,雪荔姐,在野战医院时,不仅是同期的卫生员,宿舍里床铺都是挨着的。”

  “小鹏脸长的像天舟,硬朗。眼像玉兰姐,又大又亮。”

  “行啦,我再去炖个酸菜白肉,你们慢慢喝,别抽太多烟。”

  ★★★★★★(章末备注线)

  放两份履历。

  吕天舟,男,1921-6-23,山西朔州山阴县人。妻申玉兰。

  1938年5月,吕天舟加入地方游击队,因作战英勇,战术技能高超,敢于奉献。1939年1月被推荐加入晋西北3纵5支队,随后和八路军120师358旅716团等部队一起,整编入120师独立第2旅,在岳佩麟连担任班长。

  1939年9月,经过多次整编,原独立第二旅改名为第358旅,为区别与新358旅,称张358旅或老358旅。

  1942年5月,吕天舟在田家会战斗中负伤,转移进战地医院,不久后和战地医院卫生员申玉兰相恋。1943年6月跟随队伍开赴G命老区黄原。参加大生产运动期间,和申玉兰完婚,1944年9月,独子吕俊鹏出生。

  1947年4月,申玉兰在老区转移中病逝。

  1946-1951年期间,吕天舟在一野,二兵团,三军服役。1952年整编入抗美援朝第一军,1952年底入朝作战,1953年7月,在朔宁方向的反击战斗中牺牲。(这个第一军是编制称谓上的第一军,并非第一支入朝。)

  ☆☆☆

  岳佩麟,1918-9,男,湖南永顺人。妻段雪华。

  1934年,红二、六军团掀起湘西攻势,同时在湘鄂川黔边区掀起土地G命,岳佩麟参加G命。

  1936年,随红二方面军二军六师(原湘鄂川黔边区二军团)北上,在陕西富平县改编为120师358旅716团(715团由二军团四师改编,716团由二军团六师和28军改编),任连长,1938年进入晋西北边区作战。

  1944年,因伤转入军工厂工作。同年,经申玉兰介绍,与战地医院卫生员段雪华结婚。

  1950年,作为支援鞍钢重建干部,进入辽东工作。

  1961年春,调任第三轧钢厂,任常务副书纪,协管党群。

  饶望平父亲老饶履历,可参考岳佩麟前半程履历,牺牲于40年春季反扫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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