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合镇镇口十里外,
“呕,怎么这么臭...头儿,这尸体怎么处理?就地埋了?”
杂乱树丛前,站着一高一矮两人,只见高的那人拿着半米长的树枝,小心的戳了戳浑身是不明污泥的陈平安,对旁边矮了半边的‘头儿’瓮声瓮气问道。
还未等到自家头儿应声,就见到眼前儿的‘黑人’睁着瞳仁迷茫望着自己,吓得他扔掉手里的树枝一屁股砸在地上。没成想那树枝在半空中画了个完美的抛物线后,便自由落体在闪躲不及的‘头儿’脑瓜上,直砸的‘头儿’那叫一个眼冒金星。
“...你你你...是人是鬼”
鲁达嘴唇打颤,结巴道。
陈平安从剧痛中醒来,思绪还是麻的,愣愣的看着眼前二人。
只见那二人皆是浓眉大眼,虎背熊腰,头上斜带花色方巾,腰间别着开封阔刀,闪着寒芒。身着青色公袍,右边胸口是红线绣着的一个‘捕’字。
他这才理清思绪,对于二人的身份更是了然于胸。
“鲁达你这小子没长眼吗!砸到我了!一惊一乍别人死没死不知道,老子他娘的要先被你吓死!”
头儿一边揉脑袋一边拿脚猛踹鲁达,鲁达只得抬手环抱脑袋,憨憨赔笑:
“嘿嘿,俺胆子小嘛,对不住了,饶了俺吧...您消消火。”
待‘头儿’发泄完怒气,对着陈平安正色道:
“我乃百合镇巡捕房总捕头谭诚是也,身边这位则是我的手下,鲁达。小子你姓甚名谁,家住何处,为何光天化日之下...满身恶臭,躺在此处,到底有何居心,一一如实招来。”
陈平安眼珠滴溜溜转了几圈,略一思索,便起身抱拳胡诌道:
“官爷,在下乃距此十万八千里远的...吃瓜村居民,瓜不才,本欲进城赶考,没成想半路迷了路,好不容易寻到此处,又突发旧疾昏了过去,这才被二位官爷救起...”
“十万八千里?吃瓜村?好耐人寻味的名字,你不远万里,历经千辛万苦,这份求学的赤子之心真是令本捕头佩服不已,要是我儿子如你这般心性...不说了,都是泪啊!”
鲁达看见谭头儿眼角湿润,作势要哭,立马递上袖子让其擦拭,还边软语安慰道:
“令堂志不在学堂,头儿您不必灰心,回头我教他习武,待到大成之日,定能护佑一方安宁...”
还没等鲁达宽慰完,就听谭头儿劈头盖脸大声臭骂道:
“习武,习什么武!一身功夫又能如何,除了和你我一般当个窝囊捕快,还能如何只有用功读书,才能走出这片荒蛮之地,远离此地是非,越远越好!”
“听他这番话里,似乎有些隐情,待我套弄一番。”
陈平安心里暗想,随即靠近谭头儿躬身道。
“听官爷之言,似有不平之事。在下识字之时便对天起誓,荡尽天下不公,读书也只为保家卫国,不知官爷郁结为何,可否告知在下,待有朝一日学有所成,必设法替官爷排忧解难!”
谭头儿拿鲁达袖子擦干眼角,抬头瞅了瞅他,忽觉得脖子有些酸...
“你这小子怎么比鲁达还高半头...唉,难得你能有这份心...郁结所在...告诉你又何妨...百合镇本是一片安宁祥和,直到有一恶人来了此地,烧杀抢掠,欺男霸女,搜刮民脂民膏...等等等等数不胜数...无恶不作!”
“那百合镇管事的人不管?”
“管?怎么不管!咱们的镇长大人清正廉洁,遇上此等恶人恨得是牙痒痒!可又能如何?还不是蚂蚁日大象,有劲使不得!”
“官爷何出此言?”
鲁达听到此处,瓮声瓮气抢答道:
“那恶人不知来历,只知大家称其为‘财爷’,其他俺不知晓,但传闻说,财爷似有大背景...”
还未说完,就被谭头儿捂住了嘴,呵斥道:
“不要乱嚼舌根,此人耳目众多,给他听了去,有的是法整治你!”
只见鲁达吓得瞪大双眼,连连点头。
“怪不得这般猖狂,原来有所依仗...但听他所言,镇长也忍耐此人已久...或许能对我办事有所助力...靠我单枪匹马还是欠缺思虑...”
想到这,陈平安便打定主意,抱拳道:
“官爷...刚刚是在下冒犯了...草民乃陈家村一淳朴小农,陈平安是也。前些日子收成略好,便拉来百合镇售卖,哪想竟遇上歹人阻挠,意欲廉价收购在下心血,在下自然不愿...后面发生何事想必官爷也能猜到...因我一时不满,害的整个陈家村皆被财爷手下掠走,我心有愤慨目标,便追至此地...草民初来乍到,不清官爷品行立场只得先有所隐瞒...愿受官爷责罚...”
说着便作势要单膝跪下请罪,谭头看到此举,连忙弯腰拦下:
“莫折煞我也,咱们粗人可受不得读书人的跪拜...你这算不上欺瞒,不过是为了自保罢了...这厮太过猖狂,竟连整村人都劫去了...如若放任这厮作恶,还不知会惹出多少冤案...唉...快请起...本捕头帮不了你啥,只能带你去面见镇长,看看作何打算...”
“谢官爷饶恕!”
陈平安感激道。那鲁达也憨憨笑道:
“别看头儿凶哩,和镇长老爷一般都是好人!你不怕!你这浑身泥巴的可不兴去见镇长老爷,先去我家洗漱一番吧!”
“鲁达这憨货说的对,赶紧把你身上弄干净,不然我可没脸带你过去!我先去汇报镇长,稍后由他带你来衙门会面!”
谭头儿捏鼻摆手嫌弃道。
陈平安看了看满身酸臭扑鼻的‘污泥’,心想定是药丸又起了大效果,抬手作揖告别了谭头儿,与鲁达一道离去了。
...
是夜。
鲁达来到自家陋室的浴桶前,正欲把擦身汗巾和换洗衣服悬挂一侧,却整个人呆住一动不动。
陈平安专心擦洗身上排泄的淤泥,忽然抬眼瞧见鲁达僵直呆立盯着自己,疑惑道:
“鲁兄,你在做甚?”
“...陈...陈老弟...想不到你生得这般俊俏...老哥俺...从未见过你这般美人,可把俺给看痴了...”
说完,还流起了哈喇子。
惹得陈平安内心一阵恶寒,心里却好奇自己到底有何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