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说……”
“内阁到了，陛下会有什么反应？”
“今天我们这些举动，会不会让陛下生气？”
夜，成国公府。
代表金陵本地官员，本地势力的朱辅，又招来了众人。
“应该不会吧，我们只是单纯探望王华，也没耽搁陛下的事情吧？”礼部尚书刘忠不确定道。
“是啊，陛下来金陵，除了让刘瑾担任司礼监太监、以及提拔了钱宁当锦衣卫指挥使之外，最大的人事变动，就只是让国公您和兴王他们负责祭拜，以及抽调了各部一些人……”
一个吏部的侍郎对此门清：“除此之外，陛下连像样的政务都不过问，还是让我们送京城，这一次来金陵，应该已经达到了他的目的……内阁一来，尤其是李阁老一来，可能假模假样的斗一下，陛下就乖乖回去了。”
“毕竟，此事过去……首辅刘大人，肯定做不下去了，陛下其实已然胜了这一回合。”
“可各地藩王还是在源源不断的奉诏来京……”
“倒一个刘健，陛下真的满意了吗？”另外一个也发表意见。
“藩王其实不足为虑，恐怕也是陛下为壮大声势而已。”
朱辅对此作出判断：“况且藩王给他们胆量，他们也没有胆量跟内阁斗吧，除了宁王、安化王等有些不安分之外，兴王就一直很小心，只管分内的事情。”
不怪朱辅看不起藩王，这些藩王的含金量，连他们国公府十分之一都不够。
大明藩王已经被收拾够了。
“那陛下其他动作呢？”
“见了一批佛郎机人？”
“找了那唐伯虎和文徵明……这些又有什么深意？就没能从他们口中套出点东西？”
藩王也不足为虑，那其他呢，有人也提出了不一样的地方。
“是啊……”
“还有，国公、刘尚书……”
“陛下这些天，真的只是单纯的在太庙？陛下真的没其他动作？”
“坊间流传的陛下想要迁回金陵的事，真的只是坊间传闻，陛下都没表示？”
话题一开，本地观望派的其他几人，也再次说出疑问，言语之间，颇有些意兴阑珊。
朱厚照的行为，有些看得懂，有些又看不懂，他们得到的信息量太少，过于被动。
“陛下在这方面真没有表示。”朱辅摇头：“别痴心妄想迁回金陵了，我们这次可能也只是被陛下利用了一下而已。”
“我也这么认为的，陛下真的除了祭拜的事情，就没关注其他事情了。甚至……听说他喜欢老虎豹子什么的，我们也提议搞点来搞个万兽朝拜，陛下也否了。”
刘忠道：“陛下甚至好像一下子就不喜欢这些了。”
“我还是觉得，继续观望下去吧，内阁已经到了……我们能做的，只能先看。做好我们分内之事，最好两边不得罪。”
朱辅下了定论：“还有大家，也别总有什么心思，可能，陛下就真的来一下，就走了。大家再收敛一些日子吧。”
“好像也只能这样……”
“但……”
商量来商量去，还是一无所获，众人更是有些意兴阑珊，而就在他们商议其他的时候，一个不速之客，打破了他们的聚会。
……
“韩大人，除了这些外……”
“陛下就没其他安排了，我们该试探的也试探了。”
另外一处，韩鼎这边也聚集了一帮金陵本地官员，他们也都争相把朱厚照来金陵之后的事情一一汇报。
“是的……我们甚至只在陛下来金陵第二天见了一次陛下，其他的，陛下都没有见我们。”
“除了郑大人被单独叫过去一次。”
“老夫都说了多少遍，陛下把老夫叫过去，只是问了一些宝钞，以及汉武帝搜刮钱财的事情，之后让老夫弄宝钞为什么不值钱的调查。除此之外，老夫报告完成，送给陛下的时候，都没见到陛下……”
郑纪也在场，听到众人单独把他点出来，搞得像是他背叛了阶级，他当即不爽的再次重复。
“其实……还有一点奇怪动作就是……陛下除了呆在太庙外，跑得最多的就是藏书阁，翻看得最多的，就是历朝历代的帝王本纪，对了，他还抽空让我们搜集了一下时下流行的话本、小说之类的……”
通政司的通政黄宝也趁此补充了一些细节。
朱厚照其实对他们这些人来说，几乎不设防。
因为，朱厚照的所作所为，都要过人手，本地官员根深蒂固，随便都能从一些细节小事看到朱厚照的动作。
“陛下难道……真的只是为了赌气？”
结合着众人信息，韩鼎也忍不住感觉错怪了朱厚照。
“韩大人……内阁这一次来，能把陛下迎回去吗？若是陛下赖着不走……”
众人说完自己的，就开始试探韩鼎了。
“陛下肯定是要回去的！毕竟他要回去完成大婚……陛下此前稍微懈怠，只是因为没有成婚，大婚完毕后，陛下性子应该就定下来了，不会轻易乱跑了。阁老他们也不会同意的。”
韩鼎也借此宣布了内阁的态度。
“这就好，这就好，陛下是该成婚了……国赖长君啊。”
众人心思浮动，附和韩鼎。
“对了，不知道此事过后……首辅会……”
“这些是中枢的事情，我们没资格知道，大家还是耐心等待。”韩鼎也一下子略过，对中枢也是讳莫如深。
“行，吃菜吃菜……韩大人久居北方，来尝一尝我们南方的特色菜……”
场面立即又变得宾主尽欢起来，只是正当他们吃得尽兴的时候，一些不速之客来了。
“圣旨到……”
“郑纪郑大人，哟，黄大人你们都在这里呢，可是让咱家好找呢，刚好，咱也不必一個个通知了，”
“陛下有口谕，明日朝会！按照京城朝会规制来……寅时侯朝、卯时入朝！”
来人赫然是朱厚照身边另外一个太监魏彬，环顾众人一眼，最后目光落在郑纪、黄宝等人身上。
“什么？陛下要开启正式朝会？”
一石激起千层浪，当场在座的人有些傻眼。
毕竟正式的朝会夜晚三点就要在皇城等待了，现在他们一身酒气。
“这不符合规矩！”
韩鼎下意识就感觉到了不对，直接开口。
“呵，什么规矩？陛下的规矩，才是规矩！”
“提醒你一句，韩大人，您不用来，这是金陵朝会！”
魏彬冷笑一下，随即看向众人：“各位大人，陛下口谕已带到。咱家还要去下一家……你们慢慢聚。”
魏彬来得快去得快，可是他走后，众人都傻眼了。
“陛下……这是，这是要开正式朝会？”
“早不开晚不开，偏偏要在韩大人你们来之后才开……”
“而且，这事不是一向我们通政司负责吗？”
通政司的黄宝有些傻眼，甚至感觉到了一丝危机。毕竟通政司就是办公室，主要业务就是上传下达。
“韩大人，下官告退，通政司今晚可能要连夜筹备了……”
黄宝扔下一句话，瞬间走人，毕竟自己部门的活被别的部门做了，岂不是意味着，他们这个部门，没有存在的必要？
“下官也要告辞了……”
本地派的官员们，刹那间都意识到了风向不对了。
皇帝出招了。
……
“陛下出招了！”
“正式朝会啊！看来内阁的到来，也是让陛下图穷见匕了。”
成国公府，看着走掉的太监丘聚，朱辅忍不住深吸一口气。
这样也好，反而让他们心头的石头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