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渡槽两端地势高的地块,生产队基本种上了木薯。
渡槽的下面,是整个生产队地势最为低洼的地方。
这里形成了一大片水田,面积有好几百亩。
这坂田的地形呈北高南低,水源自北向南顺势而流下来。
现在,夏收刚刚结束。
接着,又要马上跟着种植第二季水稻。
已经收割了稻谷的田块,只剩下一小截的稻杆歪歪斜斜的露在上面。
没过多久,这些田块马上又要机耕犁耙。然后,再插上第二茬秧苗。
太阳在头顶暴晒着,一眼望去,仍然有几十个人在田里耕作。
有的人则用小型的手扶拖拉机进行旋耕,打田。
没买有手扶拖拉机的职工,则是用牛拉着耙田专用的木辊在打田。
当然,这种用牛来耕作的效率是很低的。
人家用机械耕作,可能小半天就旋耕和犁耙好一块田了。
如果是用牛来耕作田块,也许要用上大半天,甚至是一整天的时间。
夏收夏种,在这个地方习惯称之为“双抢”,即抢种和抢收之意。
不管是用机械还是用牛来耙田,都要求必须把原来的稻杆和泥土打到熟烂为止。
只有这样,才能达到禾苗生长的要求。
最后,才用人工在打成泥浆的田里插上秧苗。
在杨辰还读小学的时候,每年的两个学期,学校都要放15天的“农忙假”。
与其说是放假,不如说是参加劳动,协助春插和秋收的抢种抢收工作。
实际上,也就是那么一回事。
到了“农忙假”,学校的老师会带着学生,一同去支援生产队的“双抢”劳动。帮助抢回农时,不耽误种植季节。
每年,一旦到了放“农忙假”的时候,没有哪个学生在心里面是不害怕的。
然而,再害怕也没有办法,你也不敢公开去反对。搞不好,还要被上纲上线。
害怕也好,不愿意也好,你也只能老老实实地跟着大家一起参加劳动。
参加劳动的学生,一般年纪都不大。一天劳动七八個小时,有哪个受得了啊!
特别是插秧的时候,腰身一弯下去,要是想站直起来,都感觉到很困难。
这样繁重的劳动到了第二、第三天,大部分人的身体上就开始出现反应了。
当学生们弯下腰来插完手上的一把秧苗后,想站直起来让腰骨舒缓一下,得花上好几分钟的时间才能将身子挺直。
这时,准会有不少的学生说,感觉到自己浑身上下累得腰酸骨痛,就像骨架被人拆散了似的。
在那些已经耙好的田块上,小鱼小虾们早就已经被搅拌得晕头转向。
这时,常会有三五只的八哥或白鹭鸟在水田里觅食,寻找它们喜欢的虫卵或蚯蚓之类的食物。
当做工的人离它们很近的时候,这些鸟儿才飞到稍微远一点的地方去,继续寻找它们的美食。
爷孙两人走了约一公里远的距离后,才走出了农场的土地。接着,就进入到了农村的地界。
农场和农村的地界,其实并没有界碑之类的明显标志。
实际上大多是以一条水沟,一条田基或者一行林带来划定。
到了农村的地界,特别是旱地,农民则多是以种植桑树为主。
因为有老板来村里办了一个丝巢厂,由厂里负责收购村民家的蚕茧。
蚕茧经过丝巢厂拉丝处理后就送到江浙一带的工厂去深加工。
江浙一带的工厂再把收购上来的蚕丝加工成绸缎。
这些高档的绸缎主要是销往M国,市场前景还不错。
然而,一些没有劳动力种植桑树的家庭,种植木薯的就比较多了。
不过,他们种植的作物品种并不受上级部门的限制,自己想种什么就种什么。
杨辰跟着爷爷从家里面一路走出来,没有宽阔的大路可走。
他们走的都是田间小路,路面的宽度也只能够一个人通过。
如果对面有人走过来,必须要找一个宽敞一些地方才能避让对方。
也有人懒得退步,便一脚踩到水田里。
而踩到水田的人,泥浆顿时就灌进了鞋子里和脚板底。
这时,鞋子里滑溜溜、黏糊糊的,走起路来感觉很不舒服。
尽管凉鞋和脚底脏了,待走到前面有水源的地方,才把鞋子和脚洗伸进水沟里清洗干净,再继续往前走。
两人从早上出来到现在,已经走了快五公里了。
临近中午,太阳火辣辣地照射着大地。
爷爷的肩上挑着20-30斤重的担子,额头和鼻子上已经浸透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靠近脖子和肩膀这个位置的衣服也被汗水湿透了一大片。
前面有个村庄叫章家村。
爷爷说,我们到那里去喝一点粥水解渴。
这时,杨辰才想到,不管在多热的天气出门,爷爷都没有带水在身上的习惯。
要是遇到口渴,他都是走到附近找有人做工的地方或者到村庄里面去讨水喝。
因为他在这些村庄里已经为村民做了十多年的竹椅子。
附近方圆十里和周边村庄的人,几乎没有不认识他的。
这么多年来,除了街墟日之外,他还经常到这些村庄卖自己做的糖果。
进到村子里,他刚放下担子,随身携带的唢呐便被吹响,没多久,就会有十个八个人好奇地围了上来。
这些小孩子身上有零钱的,就从口袋里摸出壹分、贰分钱来,过一下嘴瘾。
还没进到章家村,就遇到了一个在附近田地里做工的村民。
“‘阿公’(本地土话),这么早就要去哪一家帮做椅子呀?”
“什么时候轮到来我家做啊?”
“如果哪个时候轮到我家做竹椅了,我好提前砍下竹子来晾晒。”
爷爷一把年纪了,耳朵自然是有点聋,也就是人们常说的“耳背”。
其实,他也听不见别人在说些什么。
他只是礼貌性地朝着别人微笑点头。
以他的手艺和名气,这里有很多村民都是真心实意地希望他能到自己的家里,帮做几张竹椅子来坐。
毕竟,他所做的竹椅子不仅质量好,而且还经济实惠。
价钱比起街上卖的还要便宜一块多钱呢。
还有关键的一点,就是他做的竹椅子外形美观,工夫细致,经久耐用。
一直以来,他做的竹椅子深受村民喜爱,口碑还算不错。
如果是中午的时候,家主还会叫他到家里吃个午餐。
要说吃便餐,其实也是主家有什么你就吃什么,不会刻意另外去煮来给你吃。
起码说,你做竹椅,家主要付给工钱的。
而中午餐,大多数就是吃上一两碗粥,有的菜都是早上已经煮好了的。
有少数人家为图方便,早上起来,直接到自家的菜地里摘来几个生辣椒。
辣椒洗净后,把它放到一个直径十厘米的瓦罐里,放上一些生盐,然后再把它们捣碎就可以了。
这个瓦罐里的辣椒,就是当天吃粥的配菜了。
有的家里煮的是头菜,头菜一般都比较咸,拿来吃粥也挺不错的。
也有的家庭煮的是咸萝卜干,小鱼仔,小虾米……
而更多的则是在吃粥的时候,直接从自己家里的酸坛里把酸品捞上来就可以吃粥了。
腌制酸坛酸品的家庭很普遍,几乎家家户户都有。
腌制的酸品更是五花八门,无所不有。
当地制作酸品的历史悠久,种类繁多。
一般主要有:嫩姜酸,荞头酸,辣椒酸,豆角酸,红萝卜酸,白萝卜酸,芋蒙酸,刀豆酸,金竹笋酸,黄瓜酸,大白菜酸,小白菜酸,芥菜酸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