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三年后……

　　天刚蒙蒙亮，一阵凄惨的哭声响彻了村子，叶子还在睡梦中就被母亲叫了起来。

　　“怎么了，妈。”叶子揉着眼睛问道：“外面出了什么事啊，怎么这么吵？”

　　“快起来吧，你大凤姐出事了。”

　　“啥？”叶子一听大凤出事，蹬上鞋就跑了出去。

　　“唉，你别乱跑。”叶子母亲看见女儿这样连忙跟出去。

　　大凤是二凤的姐姐，离叶子家也就五分钟的路程，老远的就看见二凤家门口围了好多人，叶子扒开人群钻了进去，只见大门口摆着一具尸体，身上蒙着白布，二凤的母亲趴在女儿的身上撕心裂肺的哭喊着：“凤儿啊，你怎么就这么傻呀，为了那王八羔子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啊！”二凤的父亲眼角挂着眼泪，拍着母亲的背说道：“别哭了，别哭了。”二凤在旁边站着，没有哭，只是看着姐姐的尸体。叶子走到二凤身边，拉着二凤的手，问：“没事吧？”二凤看着叶子，没有说话。

　　因为天气炎热，尸体不能停放太长时间，两天后大凤就入葬了。人入葬那天几个关系好的邻居都来帮忙了，叶子的母亲也在。“妈，我也想去送送大凤姐，行不？”叶子问母亲，母亲看了看叶子，叹了口气说：“好吧。”

　　未出嫁的姑娘不能办葬礼，更不能入自家的祖坟，大凤的母亲坐在坟头伤心的哭着，父亲在一旁猛地抽烟，二凤还是不说话，叶子听母亲说自从大凤死了以后二凤就没开口说过话，叶子心想二凤可能是太伤心了。大凤对自己的妹妹很好，什么都让着她。叶子看着大凤的坟头，想着那么好的一个人突然没了，如今孤零零的一个人躺在这荒郊野岭，心里一阵酸楚，眼泪不由得掉了下来。突然，叶子看到二凤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起初她以为二凤是盯着自己的父母，就没有在意。可是看到二凤双手紧握，身体微微颤抖，神情很古怪，便疑惑的顺着二凤的目光看去，二凤盯着的方向没有人，只有一片杂草横生的荒地。

　　烧完了纸，邻居们就都回家了。叶子的母亲走到二凤母亲身旁说道：“大嫂别哭了，哭坏了身体，二凤可咋办？”正说着，二凤一头栽进地里，晕过去了。

　　“二凤！二凤你怎么啦？！”叶子在旁边摇着二凤。二凤的母亲跑来把二凤抱在怀里，哭喊着：“二凤！二凤你可不敢有事啊，你姐已经不在了，你要出点啥事妈可怎么活呀！”

　　二凤的父亲连忙背起女儿往村卫生所跑去。

　　一进门，二凤的母亲就喊到：“他三叔，你快给看看这闺女是咋了。”三叔连忙把二凤扶到chuang上，把了把脉，又翻开眼皮看了看，说道：“没事，回去休息休息就好了。”二凤的母亲长舒了口气。

　　二凤在卫生所休息了三天，回家那天叶子去家里探望二凤。一进门，叶子就说：“凤婶，我来看二凤，这是我们家鸡新下的鸡蛋，我妈让我带来的给二凤补身子。”

　　“你看你来就来嘛，还带什么东西。二凤在里边呢。凤儿呐，叶子来看你了！”说着接过叶子手中的鸡蛋。

　　叶子进到里屋看见二凤在炕上躺着，脸色苍白。

　　“这脸怎么这么白，你好好吃点，补补。”叶子关心的说，二凤还是不说话。叶子看到二凤还是这个样子，着急的问道：“你到底是怎么嘛，好几天了一直这样。”二凤拉住叶子的手，冲门外的母亲喊道：“妈，我中午想吃焖面，你去地里面摘点豆角吧。”

　　“唉，好！”听着女儿想吃东西，二凤妈高兴的出去了。

　　听着母亲离开家的声音，二凤压低声音，把叶子拉到自己身边，说道：“我姐入葬那天，我看见我姐了。我看见我姐穿着一身红嫁衣，站在坟头跟我招手。”

　　二凤的神情不像是在说谎，叶子感到身上一阵凉意。

　　“其实，我姐死的那天晚上，我也在。”二凤眼角含着眼泪，“那天晚上天气特别热，我爹还打着呼噜，我在炕上怎么都睡不着，突然听见有人开门的声音，我就去看了，一看是我姐，我以为我姐是要上茅房，当时也没在意。后来我听见大门响了，就跑出去看，我看见我姐出门就叫了她一声，她没有理我，我姐处的对象根村长的女儿GouDa在一起了，那段时间我姐心情一直不好，有时候半夜还能听见她哭。我担心就一直跟着她，她在村里绕了大半圈，最后就走进了小树林，大半夜的，我姐又穿着一身白衣服，我叫了她好几声，她就只是看看我，我实在害怕，就在小树林外面等她。后来…”

　　“后来什么？”叶子焦急的问。

　　二凤吞了口口水，害怕的说：“我听见铁链在地上拖的声音，就好像死刑犯戴着脚镣走路的声音一样，我听见好像有好多人那样向我走过来，我叫了我姐好几声她都没有答应我，我害怕就跑回来了。第二天，第二天我姐就死在桃花林了。”二凤说着就哭了起来。

　　“下葬那天你怎么看见你姐穿着红嫁衣呢？”叶子奇怪的问。

　　“我姐死了以后，我妈做梦梦到我姐跟她说，她很喜欢我妈给她准备的嫁衣，活着的时候没机会穿，希望能带走那件嫁衣。那是我姐的遗愿，所以我妈就给我姐穿上了。”二凤抽抽搭搭的说道。

　　“还有一件事情我不敢说。”二凤拉着叶子的手，贴在叶子的耳边说：“我妈给我姐换衣服的时候，我姐全身上下乌青乌青的，好像中毒了一样，可是，我姐明明是吊死的，你说，是不是很奇怪。”叶子听了觉的周围冷飕飕的，身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两人正说着，二凤的母亲回来了，背上还背着一箩筐新鲜的菜。有豆角，黄瓜，西红柿，茄子。叶子看看时间，对二凤说：“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家了，你好好休息吧。”

　　“嗯。对了！”二凤拉住叶子说：“我刚才跟你说的那些，别告诉其他人。”

　　“知道了。”说着起身到外屋，对二凤的母亲说：“凤婶，我回去了。”

　　“别回去了，就留这儿吃午饭吧。婶儿马上擀面条子咱中午吃焖面。”

　　“还是回去吧，要不我妈又该说我了。”

　　“那好吧，我从地理刚摘了些新鲜的菜，你给你妈带回去点。”说着就拿起菜篮子在箩筐中拣起来，一边拣一边还说：“你妈爱吃西红柿，多给你妈带点。”叶子看着二凤的母亲，心想：这么好的人，为什么会遭遇那种痛苦。

　　晚上，叶子睡得迷迷糊糊，突然听见门“吱呀”一声响了，叶子扭头一看，母亲不在身边，四处一看，发现门后阴影处有一抹红影，叶子问了一句：“妈，你干嘛呢？”扭头就又睡着了。隐约听到有人叫着“叶子，叶子，叶子…”叶子不耐烦的应着：“干嘛？睡觉呢。”

　　那个人还是不停的叫着叶子的名字。叶子火了，一睁开眼睛便看到大凤就站在自己跟前，眼睛瞪得老大，眼睛，鼻子，耳朵都流着黑红色的血，每张一次口血液都会不停的涌出来，没一会儿，叶子的脸上，身上，炕上都是血液，散发着腥臭的味道，叶子害怕的尖叫起来。

　　“叶子！叶子！叶子！”叶子睁开眼睛，看到母亲抱着自己，一脸着急。旁边还坐着四奶奶。

　　“四奶奶也在，妈，我这是怎么了？”

　　“你昨天中午从二凤家回来以后就睡了，一直睡了两天，睡觉时还大喊大叫的，我怎么叫你都叫不醒，没办法就把你四奶奶找来了。”叶子看着母亲憔悴的样子，又看看四奶奶。四奶奶年纪大了，眼睛原本就已经浑浊了，如今更是布满了血丝。

　　“叶子，你可是把你妈给吓坏了。行了，孩子没事了，我也就回去了。”叶子母亲连忙把四奶奶扶起来，边扶边说：“大娘，中午就在这儿吃了吧，您陪着守了两天，怪累的。”

　　“不了，你还是好好照看叶子吧，我回去了。”说完便回头看着叶子。叶子的母亲见状忙说：“我送送您。”

　　一出门口叶子的母亲就说：“大娘，这儿没别人，您有话就直说吧。”

　　四奶奶顿了顿，说道：“我看叶子这样，像是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四奶奶看叶子的母亲不是很明白，接着说：“大凤那孩子死的冤，怨气重，叶子经常这么往大凤家跑，我怕是冲撞了甚么东西。”

　　“那，叶子不会有事吧？”叶子母亲担心地问。

　　“这个我也说不好，总之别老往外跑，先休息两天，看看再说。我走了，你也快回去吧，在外面呆的时间长了孩子要起疑心了。”说完便走了。

　　四奶奶走了以后，叶子看见母亲一直心不在焉，好像在想什么事情。吃过午饭，叶子母亲好像突然想起什么，翻箱倒柜的找了起来。

　　“妈，你找什么呢？”叶子好奇地问。

　　“找你大伯家的电话号码呢？”

　　“大伯？”叶子愣住了。

　　叶子的奶奶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叫林天成，二儿子叫林天孝，林天成入赘富人家当了上门女婿，林老太太气得跟儿子断绝了关系。

　　晚上，叶子的母亲在chuang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20年前了，不知道那个孩子如今变成了什么样子。

　　第二天一大早，叶子母亲就到村公社去打电话了，叶子母亲心里忐忑不安，手指一直抖个不停，接通后刚响两声就有人接起。电话那头的人问道：“您好！请问您找谁？”叶子妈咽了口唾沫，清了清嗓子说：“您好，我找林天成。”电话那头的人说道：“请稍等。”过了一会儿，一个浑厚的声音问道：“您好，哪位？”叶子母亲略带激动地说：“大哥，是我，我是天孝媳妇。”

　　“天孝媳妇？”林天成惊讶的问道，接着便话起了家常。最后林天成终于问道：“你找我有事吗？”

　　“其实，我是找雅颜。”接着，便把叶子的事情一股脑的都告诉林天成。林天成顿了顿，说：“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