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明日回到了众人暂住的山洞,发现袁贵正独自踱步,神情甚是焦虑。
袁贵不等他过来开口询问,便冲上去道:“公子,你可回来了,我在外面转了转,回来后就发现帖木儿姑娘她们的东西不见了,而且她们的马也不在了”
他知主子是在向赵梦姣表明心意,不便前去打扰。
袁明日顿时一愣,忙问:“你有没有在附近找找啊”
袁贵道:“找了,可是没有啊”
袁明日大急。
袁贵忙道:“公子,你也别太着急了,也许护院知道她们在哪”
袁明日心一宽,道:“对咱们快去找他”
主仆二人转身刚要出洞,便见秦护院垂头丧气的回来了。
袁明日忙问:“高云她们呢”
秦护院萎靡道:“走了”蹒跚着向洞中深处的草窝走去。
袁贵虽早已猜到了七八分,但在亲耳听到的那一刻,还是不禁替主子一惊。
袁明日向秦护院追问:“什么时候走的”
秦护院萎靡道:“被你打了那一掌”说完,一屁股颓坐到了草窝上。
高云主仆走后,他的心里空落落的,怅然若失,一直在外面呆到现在。
袁明日埋怨道:“你怎么不告诉我呢”
秦护院道:“帖木儿姑娘不让。”
袁明日嗔道:“她不让。你到底听谁的”
秦护院嘟囔道:“难道你还嫌打的人家不够吗”
依他的性子,不为别的,就是为了自己也要在第一时间告诉主子,让主子把高云留下来,可是主子打高云的事,实在令自己无颜告诉主子,让主子把高云留下来。
袁贵手背拍手心叹息道:“哎呀你误会公子了,公子那么做也是没办法的事,现在公子已经让那个赵梦姣走了”
秦护院“啊”地一惊,“噌”地站了起来。
袁明日道:“她们往那个方向走了”
秦护院道:“我去找”迅速奔了出去。
袁明日紧随其后。
秦护院下山冲高云主仆驰去的方向,直追出去六七十里,仍不见高云主仆的影子,这下可慌了神儿,停下了回头向主子愁眉苦脸地道:“公子”
袁明日急道:“怎么样了”
秦护院道:“从时间上算,她们最多能驰三四十里,这都追了六七十里了仍不见她们的人影,多半她们是为防咱们来追,调转马头驰向了别的方向。”
如果现在再调头各自去追,至少要追出上百里,而且路越长,岔道就越多,短时间内是找不到了。
袁明日自从得知高云负气走后,便想到她生性倔强,绝不会没来由的受自己欺负,当下便后悔了打高云那一掌,只盼能顺利找到高云,给高云赔礼道歉,让高云好受些,让自己好过些。现在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就更急了,左手搓右手,汗水涔涔而下。
这时,袁贵气喘吁吁地赶了过来,道:“怎么样了”
袁明日和秦护院沮丧的摇了摇头。
袁贵道:“现在世人都在与咱们为难,帖木儿姑娘虽说是扩廓的女儿,元廷不会与她为难,可是正邪两派还有朱元璋的人会啊。但愿不要落入他们之手啊”
袁明日道:“正派和朱元璋的人都是光明之士,即便高云她们落入他们之手,他们也不会随便伤害高云她们的。我最担心的是邪派,他们心如毒蝎,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秦护院以己度人,没将高云主仆要走的事及时禀报主子,以致高云主仆负气而走,造成了不堪设想的后果,心下好生后悔,拱手信誓旦旦地道:“公子,您且安心留在这辉山之上,等我们的好消息”
当下三人回到山上,袁贵和秦护院牵马取物,作别主子下山。
日落月现,到了晚上,热热闹闹的六个人,一天之内一下子就走了五个,只剩下了孤零零的袁明日一个人。
一座偌大的辉山除了禽兽山水所发出的声响外,别无它音,显得更加凄凉。
袁明日因为一天发生两大变故,粒米未进,滴水未沾,倒也不觉得。
他一个人呆呆的坐在洞中的草窝上寻思:“在误会尚存的情况下,我参加先师的葬礼时,若非小师妹对我有意,怎会一如既往的对我自己当初怎么就没有察觉出来呢当初没有察觉出来,后来察觉出来也好啊,否则就不会把小师妹伤的那么深了。如果说当初没有察觉出来是因为时间短、习惯了小师妹的热情依赖,那么在当所有人都认为自己投靠了扩廓后,小师妹依然能为了自己来报信,自己也该有所察觉了呀。何况还有高云和小师妹越调解敌意越大的怪事。”想到高云,忽地想起她是被自己所伤,负气而走,现在不知身在何方,不知是否安全,一股担心的柔情油然而生,心道:“高云生性倔强,不肯吃亏,也正是因此才不堪受扩廓的虐待,离家出走的。这一点自己是知道的呀,怎么一时头脑发热就把这档子事儿给忘了呢自己只想不愿伤的小师妹太深,以为只要把与小师妹的事了结了,高云便不会生气了,却没有想过高云消气之前的事。以自己的武功而言,完全可以夺下她的剑或点中她的穴,干嘛非要打伤她呢真是不该”
袁明日想来想去觉得自己所以会犯下那样的错,完全是因为爱高云爱的不够深,没能把高云的脾气性情时时刻刻放在心上。想起高云身心俱伤的神情,一时心都要碎了,精神一颓,仰倒在了草上。
他思潮起伏,直到天快亮时,才昏昏睡去。睡中所梦的情形亦都是与赵梦姣嬉戏、与高云缠绵。
袁明日儿时家人被杀的经历,使得养成了十分注重感情的性格,一天之中接连失去一个至亲、之爱的人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次日下午,他浑浑噩噩的醒了过来,忽闻“咕噜噜”一声,顿时微微一惊,四下里一看,并无异样,正奇怪间,无意之中一抚肚子,发现是瘪的,顿时恍然,哑然失笑。于是从墙壁上摘下昨天袁贵烤好未来得及吃的肉,撕了一口,发现原本鲜美的烤肉竟变得索然无味,但是为填饱肚子,也只得胡乱咽下。吃了几口后,觉得有点干噎,一看洞中存水的坛子里,空空如也。
袁明日来到溪畔,撇了撇水面上的浮灰,涮了涮手,洗了洗脸,“咕咚咕咚”饮了一通。
他吃饱喝足之后,发现静静地水面上倒影着蔚蓝的天空、洁白的云朵,鸟儿在下面展翅高飞的情景。顺势后仰倒地,直视天上景象,望着惬意的鸟儿只是暗叹:“人为何有如此多的烦恼为何不能像它们一样无忧无虑”
袁明日惆怅的在辉山上游荡了两三个时辰,傍晚时分,回到洞中。
其时尽管洞内没有生火,但是在太阳的余晖映衬下,朦胧可辨。
袁明日一进洞便看见了高云原来所卧的草窝,乱七八糟的草窝仿佛显现出了高云的身形。
一日之间,就人去窝空了,他睹物思人,一股思念的柔情油然而生。缓缓地走上前去,俯下身来,轻轻地摸高云的头形草窝,犹如能够抚摸到高云的脸颊一样,无限的思念与柔情,心道:“她为了我甘愿违背父命,放着舒适的大小姐不做,来陪我担惊受怕,过这刀光剑影的生活,我怎可那样对她袁叔他们怎么还没有把她找回来呀要是她永远都不回来了,那我也不活了”
袁明日当下不再多想,瞑目欲睡,因为有了昨天的事,知道只要睡着了,就可以和最亲爱的人在一起,再无烦恼。然而下午才睡醒,哪里能睡得着翻来覆去,折腾了一宿,直到鸟儿啼鸣,洞内渐亮的黎明时分,这才睡着。
睡着睡着忽觉凉风拂体,身旁的杂草籁籁作响,他一下子便惊醒了,发现是外面刮起了晚风:洞内的杂草被吹的到处飞舞;自己已经睡了整整一昼。
袁明日还是昨天下午吃过东西,精神自然不好,这时更加触景生情,孤独、困顿、凄凉种种苦楚,统统涌上了心头,大有当年被赵天龙冤枉,废掉武功逐出师门之情。
他无人倾诉、无处发泄,怒吼着狂奔下了山。
辉山地处偏僻,袁明日奔了三四十里后才来到了了一家不大的客店门前,其时已有些时候了,这家客店已经关门熄灯,歇业了。
袁明日心烦意乱,没有心情叫门,力运双掌,“呼”地推出,哪门应手倒下,朦胧中来到柜台后,从酒柜上拣了一坛三四十斤的酒,抱在了怀中。
这时,那店主听见了响动,拖着鞋,披着衫,掌着油灯从后门进来了。
袁明日“哼”了一声,扭过脸来。
他这两日来浑浑噩噩,无心整理衣冠,又加之刚才刮大风,杂草吹的浑身都是,看上去甚是凶恶。
那店主顿时吓了一跳,又见门是被脱枢推倒的,可见劫匪相当了得,当下呆若木鸡,不敢言语。
袁明日顺手从柜台上拿过一个大碗,扣在了坛塞上,之后扬长而去。
他抱着一大坛酒乘风狂奔,一口气回到了山上所居的洞中。扒开酒坛上的塞子,倒了一大碗,豪饮起来。
袁明日没什么酒瘾,更没什么挑剔,所以抢酒时也没看牌子和年份,此刻所追求的只是消愁。一连饮了七八大碗,酒意渐渐涌上了心头,烦恼稍减,然而对高云的情愫却丝毫未减,自言:“高云,你在哪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你何时才能回到我的身边来”说到这里,又拎起酒坛豪饮起来。
他饮着饮着,一瞥眼间,忽见高云出现在了面前,依旧是穿着一袭缃色衣裙,面如桃花。右手拿着手帕嫣然一笑,似乎在讥笑自己邋里邋遢。顿时喜出望外,道:“高云”起身去抱高云,“碰”地一声,顿时头晕眼花,应手触到的是粗糙坚硬的石壁。这下立即被撞醒了七分,大失所望之下,种种烦恼又袭上了心头,缓缓转过身来。突然,胸中热血翻滚上来,自言:“他们都走了,这样也好,我便可以毫无顾虑了”想到了这一点,豁然开朗,提起酒坛,就口直接“咕噜咕噜”地豪饮起来。
袁明日饮得差不多时,拎住酒坛重重一甩,“哗啦”一声,酒坛被摔了个粉碎。
次日,袁明日酒解醒来,负包来到马前,握住剑柄,“唰”地一声,利剑出鞘,寒光连闪几下,鞍子、辔头统统掉到了地上。
那马还是他与高云在洛阳逃命时,花钱从牙行手中买来的,曾帮助他逃过不少祸端。
袁明日与它结下了深厚的情义,心想:“此次是去自投罗网,若是群雄不相信自己的话,自己便不用离开了,何必再搭上它一条性命它本就应该不受人驱使,自由自在奔腾。”
那马没有了束缚,却不就此奔走,睖睁着主人。
袁明日微微一笑,转身而去。
他一路徒步,明目张胆的赶赴洛阳。刚开始途中所遇到的武林人士并不多,后来随着洛阳的临近便多了起来,都是赶赴洛阳参加武林大会的。在所遇的众多武林人士中,有的虽然认识,但是当下也不上前言语,心想:“现在多说无济于事,弄不好就得动手”
那些武林人士羞与为伍,更不主动搭话。
群雄与袁明日相随:有的怒目而视,低声谩骂;有的低头叹息,沉默不语。但无论如何,都知他武功了得,谁不也敢主动上前挑衅,均想:“他居然敢公开露面,那就证明他是去洛阳参加武林大会的,到时哪里高手云集,他跑不了。”
这日,袁明日到达了洛阳,一到九悦山便见黑压压的,云集了一层打旗执刃的武林豪杰。
群雄原本以为他不会来送死,所以是来共商废黜武林盟主的,后来在知道他真的要来后,赶紧布置。
袁明日深知生死荣辱,在此一搏,所以心情非常凝重,整个人显得威风凛凛。
群雄为他气势所慑,他所到之处,群雄都自觉不自觉的让开了一条道儿。
袁明日一步步登上了山巅,回身一看,见所经之处已被他们执刃挡上了,将自己圈到了中间。他们背后的树木之上也有人执着兵刃,乃是轻功厉害之人,同样是预防自己逃脱。
他拱手朗道:“诸位,别来无恙”
群雄对他恨之入骨,哪有心情与他客套
聂林海道:“图复兴,没想到你真敢赴会,这一点倒是值得敬佩”说着,拱了拱手。
袁明日昂然道:“图某问心无愧,有何不敢”
袁明月喝道:“你为女色所迷,勾结元廷,欲胁逼我武林,行大逆之事。证据确凿,你还矢口否认”
他本就恨透了袁明日,再加上赵梦姣的事,更是很到了极点。在接到释无双的指令后,便依计不折不扣的实施。至于与袁明日约下的君子协定,自然不顾了。
袁明月在刚刚得知袁明日要来赴会时非常忐忑:“到时如果赵梦姣从中阻挠的话,那可如何是好”后来得知赵梦姣未与袁明日随行,心下大宽,同时疑窦丛生这时对着群雄也不便多问。
断晓风虽是正直之士,但他执意要与袁明日为难,而且说的头头是道,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袁明日对袁明月既爱又恨,不屑置辩。
武当派观主宋远桥喝道:“图复兴,早知今日,当初贫道就不该救你”拂尘指着袁明日,吹胡子瞪眼。
袁明日拱手道:“宋观主的救命之恩,我图复兴无以为报”
宋远桥应道:“好那你就乖乖的把自己的性命交出来”
袁明日道:“按理说图复兴这条命乃宋观主所赐,宋观主想要收回去,图复兴随时可以奉上,但是宋观主所要的是出卖武林同道、不仁不义之徒的性命,图复兴就做不到了。”
霍爱萍喝道:“图复兴,你应该清楚,这里云集了当世武林高手,你不选择好受点的自行了断,难道还妄想活着离开吗”
袁明日道:“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如果要动手,图某自然无法活着离开,但是图某今日前来,不是来与诸位动手的,而是来澄清自己的”
群雄心想:“反正他也插翅难逃了,且先听听他怎么说。”
袁明日续道:“诸位说图某勾结元廷,欲胁逼我武林,行大逆之事。这完全是个误会,其实事情是这样的:虽然扩廓和图某说过这样的话,但是图某深知这是不义之事,所以没有那么做。至于那日为何会发生那样的事,那是因为高云也就是扩廓长女,对图某情意缱绻”
虽所处旷野,但他内力了得,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的传了出去,满山遍野的群雄鸦雀无声,倾听他娓娓道来。
袁明月见此心中大急:“如再叫他这样说下去,保不齐群雄便会有所动摇”大喝:“大家不要上当,他这是在混淆是非”
顷刻间,满山遍野,杀声四起:“杀了他杀了他”
一些有识之士原想听袁明日说下去,但给其他人这么一闹,耐心顿去。
袁明日见此情形,知道再说也是无用,当下不再言语。眼看事情大有澄清指望,却给袁明月破坏了,心下愤怒之极,若非袁明月是自己的堂弟加义弟,还是断刀山庄庄主、赵梦姣的夫君,当即便要挺剑上前。
少林住持淳拙单手立掌,道:“阿弥陀佛图施主,现在群雄对你所言表示怀疑,这可如何是好”
袁明日豪然道:“男子汉,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区区一条性命,何足道哉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淳拙叹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袁明日将背上的包袱一卸,顺手掷向边儿上的一名英雄。
那名英雄应声坐倒,解开包袱一看,见里面都是些令印、令麾之类的武林盟主权象,并不甚重,然而自己就是被敌人掷来的这些并不甚重的东西给砸倒了,自己的武功自武林中也算是小有名气,却在天下群雄面前出了这么大的丑,一时好生赧颜。
而然群雄却知道他并非徒有虚名,而是因为敌人顷刻之间,在包袱上注入了浑厚的内力,就是换做自己来接,也未必就能够站住。当下也未对他冷眼相待,不禁对敌人的武功肃然起敬。
袁明日左手勾着剑鞘向上一掷,剑鞘“呼呼呼”,平身翻转上升。
他纵身跃起,寒光一闪,旋转着落回了原地,依旧面向前方,明晃晃的利剑已拎在了手中。
袁明日这一手既气派又威风,大喝一声:“来吧”
群雄直被震得耳中“嗡嗡”作响。
事已至此,袁明日已别无退路,只得与群雄轰轰烈烈大战一场,以求无愧袁氏子嗣,无愧所继武功。
群雄为他气势所慑,一时间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敢主动上前挑战。
这时,一个声音道:“让在下来领教一下阁下的高招”
袁明日一愣:“好熟悉的声音”循声望去,但见一个人影从群雄背后翻了出来,立在了面前。
这人是条三十岁的年青汉子,举手投足甚是轻盈,手持一杆红缨枪,正是思民。
他对袁明日为女色所惑,出尔反尔的行径十分恼怒,所以不再叫什么“兄弟、盟主”,而是改称“阁下”。
袁明日心头一酸,黯然道:“思兄乃是当世英雄,图某不敢动手”拱了拱手。
他知思民是心系百姓的志士仁人,所以不愿伤他。
思民仰天大笑,道:“阁下说笑了”冲群雄挥手道:“今天来到这里的,那个不是当世英雄”正色抱枪道:“请把”
袁明日还没来得及搭话,他便后退两步,挺枪刺来。
思民早就见他武功奇妙,想要和他切磋一下,但交情尚浅的情况下,与人请教武功实在不便。如今他已成公敌,无论为民除害也好,还是假公济私也罢,总之是天赐良机,失不再来。
袁明日只得利剑上挑,同时向右横跨一步,利剑顺杆削出,直削敌人咽喉。
思民后仰闪过,枪杆平转,枪头横击敌人侧肋。
袁明日侧翻让过,“嗖”地利剑削出,直指敌人下盘。
后面的数招中,他都是转守为攻。
思民过去只是见袁明日与人打斗时招式巧妙,现在身临其境,更加觉得袁明日的招式奥妙无穷。
他知敌人了得,所以一上来便使出了红缨枪中最凌厉的招数,结果非但没有压住敌人,反而被敌人压住,招招受挫,现象频发。
袁明日所受的伤早已痊愈,“乾坤大扭转”也已练到了第十重,炉火纯青的地步。纵观当世武林,已鲜有对手。
依思民的武功而言,在武林中算是二流角色,自然不及他。
习武之人对决,可以将对手打伤、打死,但是绝对不可以仗着自己武功高强,怠慢对手,因为那是对对手最大的侮辱,尤其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当下袁明日不敢怠慢,运用起“乾坤大扭转”的种种妙招,对付敌人。
群雄无不看的目瞪口呆,心下钦佩。
一转眼,袁、思二人又斗了十余招。
袁明日纵身跃起,剑锋直刺敌人胸口,势道迅速。
思民此时已内力大耗,知道就算可以勉强躲过这一招,但是一招被动,招招被动,在敌人连续的后招中,也很难躲过,顿时大急,连忙以攻为守,长枪递出。
红缨枪较利剑要长许多,枪头可以抢在剑锋前刺到对手。
群雄暗想:“思兄弟不愧是老江湖了,这一招将长枪的优势发挥到了极致,不可谓不失一招妙招。”不想敌人接下来所使出的招式更加巧妙。只见敌人枪头近身的那一刻,右足飞出“啪”地一声,踢中了枪杆,长枪歪向了一侧,利剑如期而至。
他们“啊”地一惊,原本手中都扣了诸般飞刃,以备思民不时之需,哪知局势变化的实在太快,等到发现思民遇险时再想发出,已然不及。
思民但见寒光闪近,这次是无论如何也躲不开了,心想:“他既已投靠了元廷,又已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混淆视听不成,反而身陷重围,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自己的。”当下镇定的暝上了眼睛。不想只觉胸口一痛,坐倒在地,睁眼一看,见敌人正用剑指着自己。
他刹那间念如电转:“他身陷重围,就算杀了我,也逃不出去,这是要将我胁持,领群雄投鼠忌器,好借机脱身啊。”热血上涌,心一横,思忖:“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逃脱的”
对于袁明日刚才的不愿动手,思民觉得那完全是袁明日的奸计,意在叫群雄误以为袁明日没有恶意,进而放松防备
群雄心想:“他如果真要以劫持思兄弟为要挟,那也只能放他走了,毕竟除恶伤善,绝非英雄所为。”
袁明月心想:“无论如何亦不能让他跑了。”
袁明日缓缓移开了利剑,道:“你是胸怀天下之人,我不想杀你。”
群雄大感意外,对他的叹息之人更多,心想:“人是好人啊,就是没有过了女色这一关”
袁明日喝道:“还有谁来”傲视着环顾群雄。
宋远桥尘交贴身侍徒辛万里,越群而出,道:“贫道来取你狗命”
袁明日微微一笑,挥手道:“请”
宋远桥身子微蹲,脚尖一划,两腿叉开,双臂好似抱着个大圆球般,上下左右在胸前缓缓虚划起来。
群雄均知,他这是使出了武当派的镇派武功“太极拳”,此武功快慢适中,步法灵活、运行自然、裆法可低可高,气随意运、身随神行、随屈就伸、柔中有刚、似松非松、将展未展、劲断意不断。
袁明日刚开始还不觉得什么,可是随着敌人的不断虚划,一个太极八卦的图渐渐显露了出来,随着敌人的虚划路径而旋转。
他曾亲身感受过“太极”的浑厚内力,知道威力巨大,当下不敢大意,将利剑往地上一插,运起内力待敌。
宋远桥脚尖画圈,东一画,西一画,舞着旋转的太极八卦图,一步步逼向了敌人。
袁明日不等敌人逼近,便主动挥掌迎了上去。
群雄屏气凝神,细观这难得一见的当世武林在群雄所占的比重不是很大,但举足轻重。
他们对袁明日的态度一变,其他人便随波逐流了。
至于被袁明日等人所打死打伤的那些人,既然是误会,那么就不能单怪袁明日了。
袁明日和袁明月忽见群雄态度骤变,都是大感意外:一个大喜过望,思绪万千,一个大失所望,束手无策。
这时,一直默不作声,冷眼旁观的断晓风突然大喝:“大家不要听风就是雨他的武功定是从袁家窃来的,他定是与血洗袁家的凶手有关。袁盟主在世时刚正不阿,义薄云天。为了惨死的袁盟主一家,大家千万不要放过这小畜生”说完,一声叱咤,与袁明日交上了手。
若非袁明日年纪所限,他恨不得说袁明日就是血洗袁家的凶手。
袁明日深知,经断晓风这么一闹,处境又变,而且变的再无转机,顿时怒火中烧,一扫一向对断晓风的敬重,第一次对断晓风动了真格的。手无寸铁之下,也打得断晓风节节败退。
果然,群雄立即反想:“不错难道仅仅因为他会乾坤大扭转,就是袁这些,是否是想要回去找他们啊你如果真想和那个秦护院在一起的话,我可以成全你”
小葵急道:“不是的小姐我只是随便说说。他们那些男人呢,都是骗人的东西。”
主仆走着走着,忽闻后面右侧的草木后面簌簌声响,由远到近,速度很快。
她们刚开始还以为是山林间的野兽,自己身负武艺,倒也不怎么害怕,而然等到声音传到最近平行线时,突然发现是一个魁梧的人影,登时吓的花容失色,“噌噌”金属声响,利剑出鞘。
那人影在窜出去五六尺远后,“呼”地闪到了路中央。
主仆拍拍胸脯,长松了一口气。
原来,那人影正是袁贵。
他下山后料定以高云的脾气,绝不会回大都太傅府,不回太傅府那便一时无处可去,无处可去又是两个姑娘家,必会逢店就投。于是经过查问,很快便有了线索。高云虽然是逢岐就拐,但是他是没日没夜的查找。他在远远看见高云后,为防高云继续误会,催马离去,便下马从路畔的草木丛中隐身追赶,心想:“只要到了她面前,她再想离去,就没那么容易了。”
前面不远处有一家客店,袁贵说自己这几天没日没夜的查追,既困又饿,要高云随自己吃喝休息一番。
高云虽对袁明日一肚子怨气,但与他无关,何况他是长辈,又长期以来没亏待过自己,当下也不好拒绝。
袁贵心想:“自己好不容易才找到她,在误会未解除之前,可得防着她跑了。”于是当下让小葵去牵自己数里之外的马。
三人纵马前往客店。
高云见袁明日命袁贵来找自己了,这说明袁明日的心目中还有自己,心中偶有一丝暖意,但一想到袁明日与赵梦姣不清不楚,还帮赵梦姣来打自己,就不由得来气。
三人到了客店。
袁贵要了一个雅间,叫了一些酒菜。让小葵到外面把风;让高云留下陪自己吃喝休息。
高云说自己不饿不困,要与小葵一起去把风,并信誓旦旦的说自己绝不会跑掉。
袁贵却说什么也不依。
高云见此知道他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她本来就放不下袁明日,心想:“不妨听听他有什么好说的。”于是噘着樱嘴,一屁股坐了下来。
袁贵边吃边道:“公子他对你一往情深,忠贞不渝,这一点你是知道的呀,为何还要一走了之呢叫公子他好生担心啊”
高云气愤愤地道:“哼那是赵梦姣未来之前,来了之后就不是了。”
袁贵道:“怎么会呢公子他亲口对我说,他对你的感情可从来没有变过呀。”
高云吼道:“那他为何要和那个赵梦姣纠缠不清还帮着那个赵梦姣来打我”眼圈一红,哭了出来,心中的委屈此刻再也无法抑制。
袁贵将筷子一放,道:“他和那个赵梦姣纠缠不清,那是因为他不知那个赵梦姣对他有男女之情;他帮着那个赵梦姣打你,那是因为他知道了那个赵梦姣对他有男女之情,决定与那个赵梦姣做个了断,那个赵梦姣毕竟是他曾经的师妹,同门情深,他不想过多的伤害那个赵梦姣,所以才也怪他考虑不周,万没想到你会一气之下,悻悻而去。他那是既担心又自责,肠子都悔青了。特意命我和秦护院出来找你,临行前给我们下了死命令,说要是我们找不回你,我们也不用再回去了。”
他后半段说的半真半假,但无论怎么说,总是表明主子如何如何后悔,如何如何担心的种种情愫。
高云用手帕拭拭泪,抽噎道:“你说的是真的吗”
其实她早已深信不疑了,这只是顺口一问。
袁贵见此大喜,笑道:“谎言终究是要被拆穿的,如果你回去发现我说的不是真的,我骗你又有何用帖木儿姑娘,你就同我回去吧,公子他还等着你呢。”
高云羞涩的点头微笑。
袁贵心中总算是踏实了,长呼了一口气。
这时,小葵突然排闼直入,大喊:“不好了”
高云和袁贵愕然一愣。
原来,袁明日赴会的种种事很快便传遍了整个江湖,成了人们茶余饭后谈论的话题,小葵在外面把风,无意间便闻见了食客们的谈论。
高云和袁贵在听了小葵的叙述后,顿时大急,尤其是高云,更是心如刀绞,但是袁贵老成持重,怀疑有人使诈。
当下三人结了饭钱,快马加鞭,日夜兼程返回辉山证实。
经过几日焦急的兼程,三人终于到达了辉山麓,一上山,便直奔所居的洞穴而去。
三人一路大喊大叫,却始终不闻袁明日的回音,这下就更加着急了,三步并两步来到了洞前,大喊:“明日”、“公子”、“袁公子”进得洞来,发现袁明日真的不在,与他一同不见的还有的利剑、武林盟主的权象。环顾四周,杂草到处散落,器物上落有薄薄的一层灰,一瞥眼间,发现地上有一个坛塞和一只瓷碗,旁边是一滩瓷砾。据此可以想象袁明日的内心一度是何等的凄苦。
高云一路不停地在告诉自己,袁明日赴会的种种事是有人在布阵,欲诱关心袁明日的不知情者自投罗网。现在见此,再也支持不住了,潸然泪下,软软坐倒,哭道:“是我害了他”
小葵蹲下来柔声道:“小姐”
高云继续哭道:“他已经答应我不去了,一定是因为我走后他内心凄苦,无人劝导,以至于他会毫无顾虑,一意孤行。都怪我都怪我我要是相信他的话,他就会做出这样的事了”捶胸顿足,痛心疾首。
小葵柔声道:“小姐,事到如今,你也不要在自责了,当务之急,是赶快把袁公子救出来”
袁贵附和道:“是啊帖木儿姑娘,咱们得去洛阳赶快把公子救出来”
高云一拭眼泪,“噌”地站了起来。
为防群雄气急败坏之下对袁明日下毒手,当下也来不及等秦护院闻讯回来证实,三人立即下山。
三人知道洛阳一带地处繁华,武林人士众多,大多数都认识自己,为了行事方便,下山后先是乔装打扮了一番:高云主仆再度女扮男装,高云再度扮作阔气的公子、小葵也再度随从,袁贵男扮女装,扮作女从。
他们自然是两个男子十分俊俏,一个女子十分丑陋。
三人快马加鞭,日夜兼程的赶赴洛阳。
一日之后,三人到达了嵩州,当日潜入了洛阳城,很快就摸清楚了袁明日被囚的地方,兴盛镖局洛阳分局。接着在紧靠城墙的地方高价租了两间房子。
袁贵弄到了一柄宝剑,购置了铁锹、竹篑,开始了挖掘通向城外的地道。
敌众我寡的情况下,只得晚上在夜幕的掩护下救人,而晚上城门是关着的,高云主仆武功平平,救人之后很难越墙而出。
三人轮流没日没夜的挖掘,如此数日后,终于挖通了。两间房子除了出口外,都积满了土,若是再挖两天的话,要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放土还是个麻烦。
当日来到城外的一片小树林,等到天黑之后,三人一起动手,在树林中布置起来。
不一会,袁贵上下扫了扫手道:“终于都布置好了待会抓上一个镖局的人,问清公子被关的确切地方,和整个镖局的房舍布局情况。到时候我拖住他们,你们趁机把公子救出来,通过地道出城后就往这逃。”
高云脸现忧虑,道:“前辈,您要不要前亲自查看一下整个镖局的房屋布局情况这样有利于您全身而退”
袁贵叹了口气道:“那样自然最好,可是镖局内聚集着大批高手,以我的轻功而言,一旦潜入很容易就会被他们发觉,那样的话,就很难再救出公子了。”
高云急道:“可是前辈您”
袁贵笑道:“我是袁家的人,能为袁家而死,是我的荣幸”
高云虽听他说的轻描淡写,但毕竟意味着死亡,忍不住心头一酸,落下泪来。
小葵骂道:“这个死护院,也不知跑哪去了”
秦护院武功了得,如果在的话,便大不一样。
这时,一个人影足不点地的奔了过来,在经过三人布置过的地方时,绊到了横搭着的细线机关,一根横木迎面甩了过来,“咚”地一响,被砸倒在地。
那人沙哑着嗓子边咒骂,边。
三人一喜,赶紧过去,叫道:“护院”
那人正是秦护院。
他见到三人顿时大喜,闭上了嘴。
小葵忙问:“护院,你那里摔坏了要不要紧啊”甚是关切。
刚才秦护院大怒之下,免不了就要骂些“那个孙子布置的摔死你爷爷了”之类的话,后来恍然大悟,笑嘻嘻地道:“是你们布置的,那就没事了,荡了一下秋千而已”
他倒不是有苦不敢言,而是确实没事,虽然被砸中了,但是在横木砸来的瞬间,立即收势回退,顺势而为。
小葵虚惊一场的同时,勃然大怒,抡足便往秦护院屁股上踢,骂道:“好啊,你敢骂我还敢骗我我让你再骂我让你再骗”一脚脚踢去。
秦护院心中只有叫苦:“咱那知道是您老人家呀,咱要知道是您老人家,咱就是摔死,屁也不敢放一声啊”
他深知小葵的脾气,自己越解释小葵越来气,哪里再敢多说一句当下只有默默忍受,只怪自己不是个哑巴。
高云拉着小葵道:“好了好了,我们现在救人要紧,这笔账还是先记在他头上吧”
秦护院一个劲儿的点头应“对”,心想:“能躲一会是一会。”
既然主子说话了,就是有天的气,也得往肚子里咽,小葵气哄哄的“哼”了一声,住住了脚。
秦护院大喜,冲高云拱手道:“多谢帖木儿姑娘”
小葵冲他白了一眼。
秦护院吓的低下头,不敢言语。
袁贵道:“你小子脚力好,怎么现在才到啊”
秦护院一脸的苦恼,道:“嗨,别提了正因为咱脚力好,所以咱找帖木儿姑娘她们就找的远了点,可是那些江湖人士的脚力一般啊,待到咱听说公子赴会被擒的事时,已经是五天之后的事了。这不,立即就赶来了吗”
他可没袁贵那般老成持重,为防有人使诈,先回辉山证实一下,不然的话现在都来不了,道:“你们准备好怎么救公子了”
高云笑道:“嗯。你能及时赶来,那就更好了”小提示:电脑访问进qiuxiaoshuo.com手机登陆m.qiuxiaoshuo.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