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需要你的假情假意”赫连锦一声怒喝,“楚玉,你我二人又何须这般虚与委蛇”
“你就当我我假仁假义好了。”楚玉淡淡回道,“你放过我一次,我也放你一次,自此以后,你我二人互不相欠。”
楚玉和他之间,是另外一回事,他现在,只是要云真肯定的回答。
赫连锦丝毫不顾自己还在流血的手腕,拔出长剑指向云真,“我不想听你说话,我要的,是云真一句干脆的回答,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不要跟我扯一大推谁重要谁不重要的话你只说,跟不跟我走”
原来她方才说的那么一大堆,赫连锦还是没有听进心里去。
可能还是她说得太委婉了。
云真用继续用金簪抵着自己的喉咙,一字一句回道,“我现在十分认真地告诉你,我心里,已经没有你了,那样的我,是之前的云真。我以为你死的时候,你在我心里,也已经死了。这便是我最后的回答。”
赫连锦目眦欲裂地瞪着她,眼眶里满是血丝,许久,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还是跟以前一样,撒谎都不带眨眼。”
这笑声中,却带着一丝凄惨。
他人将自己的真心,当做是累赘,当做是放屁,这恐怕是这世间最叫人难过的事了吧
他觉得自己简直可笑到了极致,云真前脚被人抓走,他后脚便撂下所有事,不管不顾地追她至鞑靼族,又追到柔然,追到南晋,追到蜀国,追了上千里路。
这一路上,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疯了,他竟然会为了一个女人牺牲至此。可他已经无法回头,他既然追来了,便不会让她再受折磨。
至少他心里是这样想的,不让她再受苦受折磨。
他甚至想着,带云真回去之后,跟侯敬商量着要和侯孝坤的队伍分开,不再守着那几寸土地,侯孝坤所在之地,是北梁边境最为艰苦之地,那时他便想着,退守瑞溪县之后,若是能守得住,就带云真去别处,他心疼她。
而楚玉来了,所有他考虑好的一切,一切都成了泡影,一切都只是他的幻想而已。
就像他追在她身后的这上千里路,就像是他掉落悬崖的那一瞬间,那么真切地痛恨云真的那一刹那,她骗他,也不需要他,永远都是楚玉先一步救她。
他以为自己从悬崖上捡回一条命,几乎在绳索上吊得手臂都废了爬上来之后,能够想清楚,能够彻底放下云真,可他还是高估了自己。
在得知她身在何处那一刻,他几乎立刻又下定了决心要来找她,并且欣喜若狂,他以为他这次能追到云真了。却没想到,会是这个结局。
楚玉失去了的,她看在眼里,便觉得心疼,他失去的一切,在她眼中,却一文不值。
这便是区别,这便是,他和云真之间永远无法逾越的鸿沟。
现在他彻底醒了,哪怕他付出再多,为了当初的错误弥补再多,云真也不会选择他,错过了失去了的,再怎么样拼命地去追逐,都是于事无补。
他望着云真抵在自己脖子上的金簪,看着她穿着鲜红色的喜袍,他根本都不知道云真嫁给自己时,穿的是什么花色的衣服,上面是绣了牡丹还是凤凰。
可她穿着这俗气的颜色,实际上十分好看,他一直都不知道她穿着嫁衣,会这么好看。
此刻,她与楚玉一前一后站着,望着,当真是绝配,这两人,简直是天生一对。
“云真,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你说的,是不是真心话”他觉得自己有些摸不着东西南北了,坐在马上,只觉得脑子一阵阵地发涨发晕。
他听到自己这样问云真道。
“是不是真心的,你难道真的不清楚吗”云真还是用同样坚定的语气回答他道,“赫连锦,你走吧,我这次没有说谎”
他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迟缓了一个瞬间的跳动,也清楚地听见了她的回答。
“没有说谎,那就好”他用力地扯着缰绳,勒得胯下的马有些焦躁不安,不断嘶鸣。
他的另一只手,虽还是举着剑对准了云真,可迟迟没有落下。
云真背过身抓住楚玉的一只手,渐渐沁出了一层热汗,她想要放赫连锦离开,这是最后一次对赫连锦的仁慈。
他离开之后,他们与赫连锦和侯敬,便会是势不两立的关系,见面即是仇敌,没有回旋的余地。
她心里有些难受,可她知道,自己绝不会对今日所做的决定后悔,刚刚知道赫连锦还活着的一刹那,她便清楚地知道,自己绝不会跟着他一起走。
是楚玉,是那个磨喝药娃娃,叫她有了奋不顾身回来的念头,她回来,只是为了楚玉。
许久,赫连锦手上的长剑,还是垂下了,云真眼睁睁看着他的手垂下,提着的心才放下了一些。
她抿着唇,用力地干咽了一口,微微扭头看向别处,又道,“你走吧,代我向侯敬说一声,他永远也无法得到他想要的力量,因为他的自私,他的女儿永远都不会跟他站在统一战线,若是他杀了我娘,我一定会杀了他。”
赫连锦出乎意料的平静,听她说着,许久,沉声回道,“我听到了。”
说完,慢慢调转马头,转向楚府门口的另外一条长街。
“主上”他身后的一个类似于副将的人沉声喝道。
赫连锦恍若未闻,催着胯下的马,继续一个人往前独行,陆陆续续的,有人跟着他身后一起离开了。
主上没了斗志,他们哪怕心有不甘,又有什么用
云真缓缓扭头,看着他行去的方向,心底不由自主地暗暗叹了口气。
楚玉忽然伸手搂住她,带着她转身进门,赶走了赫连锦,还有一帮龙神卫的烂摊子没有处理。
云真行动间有些迟缓,心事很重,他正要开口说什么,还没说话,忽然听得远处传来一阵咆哮声,紧接着,一股凌厉的风从他们背后传来。
楚玉一阵心惊,紧紧搂住云真,猛地将她扑倒在地,而他们身后的门,几乎在同一时间化为扉粉。
楚玉以为是赫连锦反悔了,还想夺走云真,起身的同时立刻叫楚衡部署。
他拎着剑再跨出门槛,却见赫连锦已然回身,领着自己的一众属下,策马朝长街的尽头奔去。他走了。
云真仍旧趴在地上,胳膊抵着心口的位置,微微喘着气,心跳得飞快。
楚玉再来伸手扶她时,她还是有些没缓过神来,木讷地从地上爬了起来,隔了几秒,抬头望向楚玉,没说话。
“他走了。”楚玉朝她微微抿着嘴角,轻声回道。
云真也不知心里是什么滋味,反正好像脑子反应慢了半拍似的,赫连锦的那声咆哮,震得她心头还在颤抖。
她就着楚玉的手,往前走了几步,往庭院中走着的同时,忽然眼角余光瞟见站在人后的逢晴,用那样仇视的眼神,盯着她看着。
她盯着逢晴看了几秒,忽然止住了步子,轻声朝楚玉道,“玉哥哥,有一件事,我想趁着今日这个机会,弄清楚。”
“你说。”楚玉随即顺从地答道。
云真伸手,捂住他扣住自己肩膀的一只手,抬眸看了楚玉一会儿,轻声道,“虽然赫连锦走了,但是我想知道,去年的时候,他是如何得知我的行踪的,他怎么会知道,我在蜀国”
“难不成,是你向他透漏了我的行踪吗”
这件事,她一直憋在心里,没有说出来,虽然心中有数,却不曾深究,可赫连锦又赶在今日,不偏不倚能正好赶来,又联系了逢晴扶她下轿时说的那番话,这些难道都是巧合吗
“不曾。”楚玉见她望着逢晴,许久,摇头轻声回道。
到了这种地步,他也不想再护着逢晴了,他已睁只眼闭只眼,退让了多次,她对于他们来说,从此以后都只会是个累赘,是个害人精。
云真嘴角浮起一丝冷笑,轻声回道,“那么会是云虎吗”
查尔巴干就站在云真和楚玉的身后,也摇了摇头,扫了逢晴一眼,才低头沉声回道,“不曾,属下那时一直都跟在楚大人身边,属下做了什么,楚大人没有不知道的道理。”
“那就奇怪了,谁这么想让我离开玉哥哥呢我得罪了府上的什么人吗”她说到这里,扭头望向九斤,“楚九,是你吗”
九斤虽迟疑了几秒,还是皱着眉头沉声回道,“我跟在爷身边多年,万万不可能做出伤害爷的事来。”
他自然知道云真是什么意思,说的是谁,但是这次,他实在是没办法帮逢晴了。
他知道逢晴满心里全是楚玉,被嫉妒蒙住了心眼,才会做出这样的事,可今日若是没有云真以死相逼,两帮人的争斗,是在所难免的事,逢晴又一次差点害了楚玉。
“那么,会不会是你呢逢晴”云真微微眯着眼,眼神中带着一丝凌厉,扫向站在人后的逢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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