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云真刚起身,就见院子里的石桌上,放了一筐子红艳艳的果实,走上前一看,果然是山楂。
她捡了两颗拿起来看,每颗都是又大又圆润,又新鲜,古时候贵州这片,开发的较晚,人少,种植业也不如往东边去的发达,她竟不知,这个时候还能有长得这么好的山楂果。
恰好,她昨日倒还想着现在是否有山楂吃,今年没吃到山楂,倒有些馋了。
“阿柔,这山楂果哪里来的”她忍不住扭头问旁边正在洒扫院子的婢女。
“回夫人的话,外面人听闻夫人最近酷爱吃酸食,是思州城那里今早一大早送过来的,说再晚一些,山楂果就没这么好了。”
这么一大筐,就算是全府上下的人陪着她一起吃,几天几夜也吃不完,一般人也难以忍受山楂的酸。
看来只有一颗颗地弄干净,做蜜饯了,再做些糖葫芦果子,给原播州城城主的夫人送去。
那李夫人性情温和,与宣慰使底下的几个小官夫人相处得极为融洽,她送给她们孩子吃,不费事,又能做了好人拉近关系,不失为一件美事。
她盯着果子看了一会儿,心中做出了计较,随即动手,朝阿柔吩咐道,“阿柔,你去拿几个干净的木盆来,将山楂果都洗净沥干了,我有用处。”
“好。”阿柔随即顺从地应道,从井里吊了几桶水上来,在院子里摆了几个木盆,一点点地洗着。
云真在旁看着,忍不住觉得这蠢丫头的笨办法有些好笑,可人是她亲自挑的,特意挑了个长得不算出众脑子不太聪明且手脚勤快的,做事笨一些也有笨一些的好。
“为什么不撒些盐在盆里呢用温的淡盐水浸一会儿,要好洗得多。”她轻声提醒道。
“奴婢笨,不懂这些。”阿柔顿时脸羞了个躁红,一溜烟地又跑进厨房里,打热水化盐粒。
太阳正好,云真顺势坐在石凳上,望着阿柔在厨房里忙碌,看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了雪娘和凌波。
如今物是人非,雪娘走了,凌波回到了侯元昊身边,静下来时,她总是不免想到二人。
找个脑子笨一些的,也是怕太聪明的在身边服侍,会叫她时常想起二人。可刚才阿柔害羞时的模样,倒是与雪娘如出一辙,让她心中不免有些难过起来。
没一会儿,阿柔便抱着一盆盐水跑了出来,掺在了木盆里,时不时地用手去搅一搅盆里的山楂,能让山楂浸得更彻底一点。
“泡的时间久了,皮就软了,坏的快。”云真看着她搅了有一刻钟的时间,又忍不住提醒道。
阿柔便是这样,很多事都要她出声提醒,简单的活做得又快又好,可费脑子的就不行了。
她怕太聪明的,会如同当初的逢晴一般,她宁愿嘴皮子多动一些。
“好的,奴婢知道了。”阿柔干脆利落地答道,随即麻溜地洗起了山楂果。
“先洗了一盆丢在那里,我先做一盆糖葫芦果子,剩余的,你洗好了便沥干水分切片,切好了告诉我。”
她等了一会儿,阿柔先洗净了一盆,替她搬进厨房里,替她升好了灶火。
云真在化白糖时,看着阿柔在外翻动山楂,一时又想起了雪娘。
她想起天真烂漫的雪娘,蹲在她身旁,嘴皮子一刻都停不下来,叽叽喳喳地问她,“小姐,什么是蜜饯啊你从哪里得来的点子小姐,为什么要加盐水煮小姐,好香呀,奴婢能不能尝一片”
阿柔自然不似雪娘,做一件事时就踏踏实实的做,绝不会啰嗦。
人说,对一个人的思念,会伴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减淡,可她觉得,那一定是因为那个人在你生命中的位置,还不够那么重要。
倘若是把她当做是自己的亲姐妹,又怎么会那么轻易的就放下
她待雪娘,就像是自己的亲妹妹一般,可能连宝音都及不上她重要,毕竟一个是相依为命。
想着想着,心里又不由自主难过起来。
她熬化了白糖,随即先丢了十几颗山楂果进去,翻炒了一阵,盛上来放到一旁晾着,等干了,想叫阿柔进来尝尝味道。
她自己先丢了一颗在嘴里,慢慢嚼着,觉得味道不错,火候正好,继续炒好了第二大锅,抬头正要叫阿柔进来,却见院子里没了人影。
她愣了下,将锅里的糖葫芦果子全都盛了起来放在大盘子里晾着,灭了灶头火走出去查看。
“阿柔阿柔你人呢”
连叫了几声,阿柔才急匆匆在院门外应了声,跑了进来,“方才有人在外面敲门,奴婢就出去看了看。”
“夫人,是金侍卫在外求见,说是赫连锦要见你。”
云真愣了下,脸色随即沉了下来,闷闷回道,“不见,叫金侍卫回去吧。”
自从赫连锦被她挟持到思州城之后,她便再也没见过他了,也不会叫人去打听他是什么状况,只是吩咐了下去,饭菜不能太差,任凭赫连锦自生自灭。
赫连锦忽然说要见她,她自然是不见。
“夫人,金侍卫说,赫连锦这次的态度极为坚决,说一定要见你,金侍卫本不想来打扰夫人的,可不得不来回禀一声。”
“闹得再凶也不见,一个阶下囚,岂是想见谁就能见到谁的”云真冷冰冰回道。
正要转了身回屋里,金侍卫隐约听见院里的对话声,急道,“夫人,赫连锦还说了一句重要的话,叫属下务必转达给夫人听”
云真迟疑了一下,想了想,还是缓缓转身,走到院门前,淡淡回问道,“说了什么”
“他说,原本夫人身边的雪娘,是被他逼死的,是他叫舒贵妃那样去做的。”
云真紧紧盯着金侍卫,没了声音,许久,咬着牙沉声反问道,“他确实是这样说的吗”
“是,确实是这样说了。”金侍卫点了点头回道,“属下觉得若非是对于夫人很重要的人,赫连锦也不会拿出来说,便来告诉夫人了。”
雪娘,明明是被舒兰和舒太后逼死的这是从楚玉口中说出来的,怎么会假赫连锦这是逼她去见他吧
“卑鄙无耻”半晌,云真咬牙切齿回道,“回了他,不见”
金侍卫见云真意思已相当明确,也不好多说什么,点了点头回道,“是。”
正要转身离开之时,云真又添了句,“还有,你再给他带一句话,他若是想用这么拙劣的借口骗我去见他的话,大可免了,我是绝不会跟他相见的”
“是。”
金侍卫走了多时,云真还是心绪难平,她回了厨房,见糖葫芦表面的糖稀都已成型,又耐着性子做下一锅,直到两锅糖葫芦果子做完,心里还是堵着。
便叫阿柔进来,吩咐道,“你去将云虎将军叫来,我要给李夫人的孩子送些糖葫芦果子去,叫他备辆马车。”
阿柔去了多时,回来时,却说云虎将军不在。
云真心想着,大约是又去对付赫连锦的那些属下了,也没多放在心上,随意叫了个侍卫陪她去了李夫人那里。
李夫人三个孩子,两个儿子几乎已经成人,一个女儿,三岁,就是上次在播州城大牢里在她隔壁哭个不停的小女娃,长得甚是可爱。
云真带着糖葫芦果子前去,小丫头正在院子里的大树底下,像只小麻雀似的,小手背在身后,撒了欢地在院子里跑,还有些小内八字,看着甚是可爱。
她确实是喜欢女儿多一点,光是望着她头上的一小根朝天辫,便想搂在怀里亲个够,当即接过侍卫手上的食盒,走到小丫头身边蹲了下去,一把将她搂进怀里。
“小三头,有没有想姑姑”
小三头在她怀中,不安分地拱来拱去,嘻嘻笑着答道,“没有没有”
声音奶声奶气的,叫云真忍不住一口捧着她的小胖脸使劲啄了两口,“你骗人重新回答一遍,若是没骗姑姑的话,这篮子里的吃的就全是你的”
“咦”小三头瞪圆了溜圆的大眼睛,扭头看向云真放在一旁地上的食盒,有些好奇地要伸出手去抓。
“不叫姑姑不给你吃”云真将她搂紧了,双手去咯吱咯吱小三头,小三头立刻在她怀里笑得打滚起来,小丫头咯咯笑得疯了一般,随即叫她,“姑姑姑姑”
像只小啄木鸟似的声音,一下便叫云真的心融化了。
李夫人在里屋,听见云真和小三头在外嬉闹的声音,随即笑着走了出来,“小三头,不许让姑姑抱着,姑姑肚子里有小宝宝了,禁不起你”
“没事”
云真满不在乎地笑道,随即从旁边食盒里掏出两颗糖葫芦果子塞到小三头手上,放开了她,“拿着小心吃,有硬硬的要吐出来,不许吞下去,不然肚肚里面会有小虫子咬你”
小三头被吓了一跳,随即收起脸上可爱的笑,皱着小眉毛,认真地盯着手里的糖葫芦果子看了起来。
认真的小模样,让云真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将来生个女儿,还不知你要多宠呢”李夫人走到她们身后,忍不住笑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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