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掉电话,汪曼春坐在沙发上许久没有动,阿情见她穿的单薄,便叫她回去睡,免得着凉。
;;;;她这才慢悠悠地站起来往楼梯走,走到一半突然转身。阿情在后面拿着放牛奶的托盘跟着她,被她冷不丁吓了一跳。
;;;;“阿情。”她的声音很冷:“你会怀疑你喜欢的人吗?”
;;;;“小姐是指哪方面?”阿情问。
;;;;哪方面?所有方面。
;;;;汪曼春垂眸看着托盘里的牛奶:“没什么,牛奶给我,你早些睡吧。”
;;;;阿情不明所以地应了,等她回房之后才关灯去休息。
;;;;汪曼春来到二楼小客厅,把窗帘掀起了一角向外看去。
;;;;汪公馆外没有人。自从她与孤狼接头之后,南田撤去了汪公馆外所有的监视,以表示对她的信任。
;;;;汪曼春把窗帘放下,回到了自己的卧室里,扭开台灯坐到书桌前。
;;;;刚刚她接到阿诚的电话时并没有想到他居然会求助于她,毕竟表面上她还与他们是敌对的身份,在想方设法地调查他们的身份以获取证据,阿诚这个举动,已经向她暴露了身份。
;;;;在他叙述的故事里,他拿了毒蜂的手表,以便在南田面前摆脱杀人犯的嫌疑。那么杀手是谁?阿诚为什么要帮他?
;;;;汪曼春的思绪乱成一团,她抽出纸笔,在上面飞快地罗列。
;;;;如果阿诚是军统的人,那么明楼也有极大的可能是,明镜有红色资本家的嫌疑,他们之间或许关系未明。明台在香港上大学,还没毕业,应该没有加入他们。
;;;;军统的那几组电波是什么?是毒蜂吗?还是有别的继承了毒蜂的呼号方式的军统特务在活动?
;;;;或者……是阿诚?他发出了电报,然后引诱自己上钩?
;;;;她脑中不停地推测,笔在纸上刷刷划过。所有的疑惑,最终的结果都指向一个确定的答案:
;;;;明诚和明楼,是潜伏在新政府中的军统特务。
;;;;她把笔丢下,缓缓地扯出了一个笑容。
;;;;这样也好。她冷冷地哼了一声,至少她不用猜了。
;;;;如果她向南田汇报,或许只是一个迷惑性的指向,最大的好处是能够帮助到他,如果她不向南田汇报……
;;;;汪曼春低头看了一眼打开的抽屉。
;;;;抽屉的深处,是数十封信件,其中的一半都来自阿诚。
;;;;原来早在她动心之前,他们已经在心灵上有了最深的交流,她所有的疑惑不解,都在小公寓惨白的灯光下写到纸上,邮寄到万里之外的巴黎,送进他手里。
;;;;她的幼稚和不安,早已被他看在了眼里,她在他面前毫无保留。但她从来没有看清过他,若非今天的一通电话,她对他根本一无所知。
;;;;她沉默半晌,砰然关上了抽屉。
;;;;他愿意用自己的姓名为赌注,她又岂能辜负?
;;;;他把自己所拥有的一切都给了她,把一颗心,完完整整地摆在了她面前,她怎么忍心看着那颗心停止跳动?
;;;;他总能直接戳中她内心深处,让她无法反抗。
;;;;梅机关。
;;;;南田洋子听了汪曼春报告,把几页电文丢在一边。
;;;;“汪处长。”南田说:“我对你的敬业表示欣慰,但以你的情报网,也许已经知道了,昨晚在海军俱乐部,我们丧失了几名帝国的精英,还丢失了一份重要文件,你认为我会浪费时间在这样的小事上吗?”
;;;;“小事?”汪曼春把她丢在桌上的电文捡起来,“南田课长,我对殉国的将士们表示深切的哀悼,但我不是个无事生非的人。”她抖抖手上的纸,把它们展开,重新放到南田面前:“我从这几张电文里得知,毒蜂重现上海了。”
;;;;南田洋子的目光骤然缩紧:“毒蜂?”
;;;;她从她的眼神里看到了急切的渴望,阿诚的想法是对的,毒蜂对她来说,如同一个诱人的鱼饵,但她看不清,并不知道有人在垂钓。
;;;;于是汪曼春肯定地说:“对,三个月前,被76号逮捕过的军统第一号特工,毒蜂。”
;;;;“凭借这份电文,我们有必要开展搜索和抓捕,先把毒苗扼杀在摇篮里。”她说,“这是目前比一门心思抓肇事者更重要的事情。”
;;;;“我们有理由怀疑,最近这一系列事件,樱花号的爆炸、我叔父的死、俱乐部案件,都是潜伏在上海的特务在毒蜂指示下干的,而并非是无组织的抗日分子所为。所以我们应当花些力气在这件事情上,而不是再盲目地猜测。”
;;;;南田若有所思。这时一名勤务兵敲门进来,给她递上了几份文件,而后悄然退出。
;;;;“汪处长,”南田平心静气地双手交叉放在桌上:“我想看到更大的进展,比如,一个切实有效的证据。”
;;;;“是。”汪曼春垂着头应道。
;;;;“我希望一周之内你能给我个结果,否则,我将以失职之罪论处你。”南田洋子的眼中充满了杀气:“听到了吗?”
;;;;“是。”汪曼春迎着她的目光,冷峻地说。
;;;;“另外……”南田的表情高深莫测:“听说你和阿诚先生走得很近,你们的关系到了哪一步?”
;;;;“南田课长,这是我的个人**。”汪曼春说。
;;;;“哦?”
;;;;汪曼春抿了抿唇:“他在追求我。”
;;;;南田冷笑:“汪处长可真是魅力十足,刚送走了一位明先生,又迎来了另一位明先生。你和明家可真是有缘。”
;;;;汪曼春没说话。
;;;;“去吧,我还有工作。”
;;;;“是。”她走出了梅机关。
;;;;南田的口吻让她感觉不舒服,她当然知道,南田从来没有相信过她,从她走马上任开始,对她的态度一直非常模糊,而且她几次问到她关于阿诚和她的关系,让她不得不怀疑,身边仍有南田的内线。
;;;;而这个内线,藏得着实不浅。
;;;;汪曼春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内,拨通了新政府秘书处的电话。
;;;;汪公馆如今只有一个阿情、一个阿嬷和一个司机。阿情二十四小时都在府上,跟了她十多年,她不在的时候就在家族里做事,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阿嬷也只是在她早上出门之后才来,晚上很早就回家,几乎从不碰面。
;;;;只有那个司机,除了早晚送她上下班,其余时间都是自由的。据她所知,他在汪芙蕖手下有个副业,但一直不知道是什么。
;;;;“事情办好了。”她说,“她说一周之内给她答复,还需要做什么吗?”
;;;;“不用。”阿诚说,“按兵不动就好。”
;;;;“好。”她说。
;;;;“曼春。”他叫她。
;;;;她回过神,嗯了一声。
;;;;“昨晚睡得好吗?”
;;;;“嗯。”她的手不自觉地抓住了电话线,“不好。”
;;;;“还是担心了?”他问。
;;;;声音穿过话筒传递到她耳朵里,让她的心砰砰直跳,安静不下来。这样的声音,让她不由自主便回到了昨夜那个拥抱,他的声音就在她的耳畔,仿佛催眠一般让她的心坠入他的海。
;;;;“我担心你。”她揪着电话线,半晌才说,“别的事情都不重要。”
;;;;阿诚在那边浅笑。
;;;;“你笑什么!”她娇嗔道。
;;;;“笑你可爱。”阿诚笑道。
;;;;她瞬间红了脸,羞得无处藏身。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她匆匆说了句:“我这边有事,先挂了。”
;;;;阿诚嗯了一声:“晚上见。”而后挂掉了电话。
;;;;她拍了拍脸,让自己冷静下来,这才让门外的人进来。
;;;;是于秘书,给她递上了梅机关新下达的文件。
;;;;果然,南田洋子很重视这件事,要求76号全力缉拿毒蜂,还立下了军令。
;;;;她冷笑着把那份文件随手一丢。
;;;;她守军令,只可惜,这份军令是日本军部下达的,而她是党国的军人。南田用她,未免也太顺手了。
;;;;作者有话要说:好难啊……好难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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