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夕目光呆滞的坐在chuang上,看着粉红chuang单上一片显眼的暗红色。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已经坐了多久。
电话铃声打破了沉静。屏幕上刘震的名字跳入视线。她多想马上告诉刘震自己的遭遇,然后躲在他怀里哭泣。但电话接通的时候她改变了注意,千万不能告诉刘震。
“宝贝儿,午饭有没有吃呀?”
刘震的声音让刘夕已经停止的泪再度决堤,但她怕刘震听到自己的哭声,捂着电话,抽了一下鼻子才说,“准备吃,你呢?”
“有没有想我呀,我很想你。”
“有啊。”刘夕真的很想刘震,非常想。
“你哭了?”虽然刘夕尽力的忍,但还是被刘震听了出来。
“没有,就是打哈欠,流泪了。”这个解释希望刘震能相信。
“你个小懒虫,快起来吃点东西,我先忙了。”
站在镜子前,刘夕看到满身伤痕的自己。牙印、掐痕、一片片的青紫,这些都是刘辰带来的。但是她又不能恨刘辰。对于刘辰,她更多的是理解,是内疚。内疚到即使他这般伤害自己,却也无法恨他。
刘辰此刻会怎么样?
当刘辰发泄完,看到chuang单上的血迹,他的愤怒不见了,酒劲仿佛瞬间也下去了,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盯着刘夕,“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声音中满是悔恨。
刘辰的无数个为什么换来的只是刘夕空洞的眼神和无声的泪水。
为什么会这样?刘夕问自己。因为自己跟刘震不伦恋,因为自己跟刘震太放肆,因为自己的母亲破坏了刘辰的家庭,因为自己再度破坏了一个家庭,因为刘辰喝醉了,因为刘辰太愤怒了……所有的这些,都是理由吗?
下一步该怎么办?以后她该怎么面对刘辰,刘辰又该怎么面对她。刘震怎么办?整天生活在一起,刘震一定会发现她的伤痕,到时候她该怎么解释?
离开,她想离开,或许身上的伤痕好了再回来,一切都会像没发生过一样。
但她离开前要做一些事情,第一件就是给刘辰打电话。
嘟嘟的声音响了好久,刘辰才接。接通后是无尽的沉默,但刘夕知道,刘辰一定在听。
“我不想让他知道。”刘夕想,刘辰一定知道自己口中的他是谁。“帮我照顾好他。”说完就急匆匆的挂了电话。
第二件事是处理好屋里的一切。她不想让刘震知道这里曾发生过什么。
第三件事,她给刘震写了一个纸条。告诉他自己只是想出去玩,不用去找,玩累了就会回来。不用担心,带了足够的钱。
挑了一身能掩盖住伤痕的衣服,随便打包了几件衣服,从抽屉里拿出一些钱,刘夕决定走了。将要出门时,她把手机留下了。这样刘震就找不到她了。
如此炎热的天气,刘夕却穿着长袖长裤,引得路人纷纷侧目。由于脸被刘辰打肿了,所以又带了一个口罩,如此这样,更是让人怀疑。
打了一辆车,去了长途汽车站。路上,她已经想好了去处,大山里面。
经过两个多小时的奔波,刘夕下了车,找了一个不起眼的农家院住下。之所以来这里,一是因为这里离家不算远,想回去了方便回去;二是因为刘震带她来过,比较熟悉;三是这里的农家院住宿不要身份证。
刘夕选的农家院很小,主人家住了两间屋子,就剩下两间给客人住。这样不起眼更适合刘夕。这家的主人是一对老夫妻,还有一个七八岁的孙女。
老太太看到刘夕裹得严严的,先是诧异,然后便释然一笑,“年轻人一定是怕晒,还怕蚊虫咬吧?”
“嗯。”刘夕只是简单的做了答复。
“我们这里有防蚊虫叮咬的药,姑娘上山的时候别忘了抹点。”老太太热情的招待着。
“谢谢。”
“再过一会儿就是晚饭了,姑娘要不要一起吃?”
“行,您给我送屋里吧,我在屋里吃。”
“好嘞。姑娘确定要住一个月?”老太太好奇但又带着期盼的语气问。
“嗯。”
“那就每天跟我们一起吃吧,三餐两餐免费。”
刘夕没想到老太太会如此的热情、大方。很真诚的说了一声谢谢。
安顿好,吃过晚饭,天已经黑了。一天的疲倦袭来,刘夕很快就睡着了。
睡梦中,她梦到了孙菲菲,面目狰狞的孙菲菲打她、骂她。衣服架子一下下抽到身上,但她却感觉不到疼,她倔强的与孙菲菲对视。
忽然,孙菲菲不见了,面前是狂怒的刘辰,他一步步向她逼近,她的恐惧越来越强烈。刘辰冲她吼,终于刘辰把她逼到了墙角,她的恐惧也积累到极限。
“不要!”
猛的坐起来,才发现只是一个梦。但这个梦让她再度经历了那种无奈与恐惧。抱着膝盖沉沉的哭了。
刘震这个时候在干什么?他会不会担心自己?他会因为自己离家出走睡不着吗?他会不会因为自己离家出走找到半夜都没有睡觉?
她想起自己曾经跟黄成在一起,夜不归宿,那时候刘震找了她一整晚,满脸、满眼的担心。那时候还答应他,以后不会夜不归宿,但现在,竟然不只是夜不归宿,而是离家出走。
哭的累了,蜷缩着趟下来。带着对刘震的思念,她不安的入睡了。
敲门声吵醒了沉睡的刘夕。老太太送来了早餐。
“晚上睡得怎么样?”老太太关切的问。
“ting好的。”
“山里不比城里,晚上温度低,要多盖点。”老太太一边摆早餐,一边说。
“嗯。”
“孩子,你脸怎么了?”老太太关心的问。
听到老太太的问话,刘夕才想起来忘了带口罩。慌乱的戴上口罩,但LuoLou的胳膊上的伤痕愈加引人注目。
“孩子,没事吧?”老太太凑过来。
刘夕本能的躲开。“没事。”如果是以前,她应该不会躲,但现在的她下意识的害怕任何人接触。
“没有过不去的路,想开点。我给你拿药,抹点药好的快。”老太太说完走了。
很快,老太太送了药过来,刘夕拒绝了老太太为她抹药的建议。
药水碰到被咬破、掐破的地方,刺刺的痛。而这种痛遍布全身,甚至蔓延到了内心。
大山里的生活原本朴素简单,但由于是旅游旺季,人世间的喧闹感染了这里。顺着人流,刘夕爬到了一座山的顶峰。即使是顶峰,密密麻麻的全是人,如果不是有围栏挡着,不知道会出多少事故。
一路走来,刘夕觉得自己的听觉好像出了问题,吵杂的人声有时候会不甚清晰。望着山涧里的云雾缭绕,捂住左耳,嘈杂依旧,捂住右耳,世界瞬间沉寂。回头看密密麻麻的人群,只见一张张嘴一张一合,但却没有任何声音。
左耳、右耳、左耳、右耳、左耳……反反复复的尝试,还是那样。最后她不得不放弃,接受一个事实,她的左耳听不到了。
刘辰用尽全力的几个耳光,让她的左耳失聪了。
磕磕绊绊的下山,有时候脑子里会空荡荡的,有时候却被刘辰愤怒的脸填满。在路上,即使有人不小心碰到她,她都会吓得向后退半步。
这种状态持续了一个礼拜。
一周的时间,身上的伤痕轻了很多。破的地方结痂,然后脱落,万幸的是没有疤痕;一片片青紫颜色渐渐变浅,碰触的痛感也一点点消失。只是皮肤颜色不一,一片深一片浅,再也不如以前那般赏心悦目。
不过,刘夕觉得,随着时间的流逝,一切都会恢复如初。
这一个礼拜,她对刘震的思念从未停止过。如果刘震永远不知道这件事,那他们一定可以在一起,刘震答应过她,会给她一个完美的婚礼。
她开始接受老夫妻的邀请,跟他们一起在饭桌上吃饭。老太太说,他们的儿女都在城里打工,留下孙女跟他们在家。还好有小孙女的陪伴,才让他们的生活不那么孤独。
老太太还说,这里很少有人像刘夕这样住这么久,通常都是住一两天,就回城了,山里的日子城里人过不惯。
小女孩总是扑闪着一双大眼睛听他们讲话,偶尔无心的说两句童言,惹得大家欢笑。小女孩的状态让刘夕羡慕。既羡慕她的童真,也羡慕她有一个无拘无束的童年。
刘夕出门的时候,会带上小女孩。小女孩煞有介事的跟刘夕自我介绍,我叫倩倩。刘夕竟然学着倩倩的样子做了自我介绍,说我叫刘夕。其实,来的第一天,她便知道小女孩叫倩倩。
倩倩带着她去山涧里看别人捉鱼,带着她去山腰看氤氲的雾气,带着她去摘山里人常摘的果子,还带着她站在小卖铺旁边羡慕里面的吃食……
刘夕被倩倩简单的快乐感染着,竟也时不时笑出来。只是笑容背后,对刘震的思念越来越浓。如果能和刘震一起过这种无拘无束的生活该多好。
又三天过去了。刘夕来到这里已经十天了。不知道刘震现在怎么样,对刘震的思念开始转变成担心。
这天她回来的时候,看到村子里的人对她指指点点,但当她看那些人时,那些人又仿佛无所事事的拉家常,好像从未提及过她。
老太太家门口停着一辆车,刘夕没在意,以为是客房来了新客人。
刚进家门,倩倩就跑过来说,“刘夕姐姐,有个哥哥找你。”
有个哥哥,是不是刘辰?刘夕的第一反应就是躲开。可是她还没来得及出门,就被杨光挡住了去路。
杨光一步步靠近,刘夕一步步后退。杨光身上那种气息跟刘辰太像,给刘夕太多的压迫感。
“你不要过来。”刘夕快哭了,如此这般的靠近只会让她想起那天刘辰的对她做的事,她恐惧、无奈。
“跟我回去。”杨光的话不容置疑。
“不要。”刘夕的话同样坚定。
“孩子,回家吧,你家人一直在找你。电视上这两天一直播寻人启事呢。”老太太走过来劝。
想躲,却也躲不了。终究会被找到。
杨光跟老太太不停安抚刘夕激动的情绪,等她稍微平静下来,跟杨光出去走了走。
“回家吧,你爸,你哥都很担心你。”
沉默,刘震一定会担心自己,但刘辰呢,她不敢确定刘辰现在对自己是什么态度,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刘辰。
“刘辰又开始吸毒了。”杨光说的很沉重。“刚去国外的时候,他吸过毒,后来好不容易戒了。这次因为你离家出走,他又开始吸了。”
刘夕心里明白,刘辰再次吸毒不是因为自己离家出走,而是他自己做了不可挽回的事情,他悔恨。“他吸毒不是因为我。”这句话显得毫无感情。
“你怎么能这样无情。”杨光的语气带有明显的不满。
怎么能说她无情,如果她无情,刘辰对她做了这样的事情,她一定会痛恨他。正是因为她念着刘辰以前的好,念着孙菲菲和自己对他的愧疚,选择不怪他。可这些又怎么能告诉杨光。
“他事事以你为先,处处为你着想,你怎么这么自私。”杨光继续责备。
如果刘辰事事以他为先,处处为她着想,会这样做吗?他只是想发泄他自己的不满,他自己的愤恨,他不自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