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心情稍微平复了些,萧月真把怀里的绢纸取出来,小心翼翼的打开来看。一共有四张,摺得十分整齐,上面的字并不特别,甚至可说相当难看--虽然‘前世’念的是中文系,可拿毛笔的时候并不多,何况来到这一世时已经十五岁,早就过了能好好学毛笔字的年纪了。因此,纵使是誉满天下的‘四州之才’,可写出来的字还是令人不敢恭维。不过谱上的曲调,和填出的词句,却让萧月真心绪激荡不已。
第一首名为‘今夕是何夕’,是昨晚陆羽唱给她听的。重新谱曲后,萧月真跟着哼了几句,泪水又忍不住滴落。一旁的萧玠着急的道:‘姊姊,你怎么了?如果你真的喜欢函儿他爹,就不必介意我……。我不会在意喊他姊夫还是叔叔的……’
这句童稚之语倒让萧月真破涕为笑,却仍有一丝酸楚,抱着萧玠道:‘事情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不过姊姊告话你,为了姊姊,也为了函儿,无论如何,你都不可以告诉人姊姊跟他爹之间的这件事……明白吗?’说着,简单的说了自己和陆羽之间这段无法有结果的爱情。
萧玠年纪虽小,却也因童年失怙,加上患过不治之症,差点没命,对于人生和陆函有些相似,都有着早熟的想法。听着姊姊的诉说,也不禁落下难过的泪,听完后就和姊姊抱在一起,好一会儿才在嬷嬷的安抚下拭干眼泪。
再看第二首诗,就是昨晚陆羽抱着她,仰望星月低声唱出的,陆羽起名叫‘萍聚’。想起陆羽和秀儿把陆萍差为她的贴身女侍,不知是否有同样的意味……的确,这很像两人之间的感情,虽不是平行线,总有交叉的时候,却可能没有下次相逢之期,真的就是一场‘萍聚’。
想着不自觉地,打开第三张纸,开头写的是:‘思念总在分手后开始’
想要很潇洒地挥一挥衣袖
却拂不去长夜怔忡的影子
遂于风中划满了你的名字
才知思念总在分手后开始
想要将你的身影缠绵入诗
写出诗句却成酸苦的酒汁
还由不得你想要浅尝即止
因为思念总在分手后开始
萧月真又忍不住了,泪珠如清玉成串的滴落,看着谱成的乐曲,耳际如同听到陆羽向她低声的这么唱着……不知不觉,她闭起眼睛,幻想着陆羽就在她的面前,重复着离别时的那句话:‘月真,相信我,你是我最想要留在身边,却无法留住的……’她不禁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自私点?你就这么狠心,只在心里思念我,却不肯留住我?为什么?’
好一会儿,总算心绪的波动逐渐变缓;回忆与陆羽相处的点滴,总觉他是个看似多情,其实相当专情的人。可能吧,在他心里深处,一定把她当作那个早年故去的恋人,所以才会那样。不然他也不会说,那样作对自己就太不公平之类的话。不过,如果真是那样,她还情愿作代替者,毕竟他爱的可能是当初的恋人,可她爱的人却是他呀!
不断在心里一再咀嚼着这种滋味,一时间酸苦甜辣等一齐涌上来,让她眼眶再度盈满泪水。深深吸了一口气,萧月真打开最后一页,只见上面写着:‘一厢情愿’
你说我是你唯一的眷恋
你坚定不移的誓言
就算地老天荒就算是沧海桑田
今生或来生都不会改变
怕你愈陷愈深也怕你误解
朋友和情人会有离别
我想你会了解所谓爱情的感觉
我们是缘份少了那么一点
用情有多深我能够还你几分
用爱有多深不想辜负你的真诚
不能舍不能分是你用情太深
太多的爱只会让我心疼
用情有多深还能够欠你几分
用爱有多深不想一生让你苦等
不能怨不能恨是你用情太深
太多的爱只会让我走远
男人女人之间仿佛有个结
爱情和友情难分难解
是你一厢情愿不是我存心拒绝
终究是缘份少了那么一点
‘终究是缘份少了那么一点……’萧月真口中喃喃的念着,是阿,真要怪,只能怪自己当初误会了他;等到明白自己开始喜欢他时,又不早一点来找他;等找到了,却已经迟了。对她来说,‘幸福’曾近在咫尺,自己却一时犹豫没有把握住,让它就这么从指缝中流去。如果要说原因的话,只能说的确他们是缘份少了那么一点……
‘四百年后,盛唐时期,中原的音乐藉着西域和西方交流越多;当时最受西方倾慕的,便是蜀汉时期的五位著名乐者:陆羽、周瑜、蔡琰、萧月真、白素雅。陆羽共有近百首诗歌,不少是填写送给妻儿的,手稿皆藏于‘百芳楼’;周瑜的雅乐及音律,也相当受到激赏;至于萧月真,主要的著作有五首,在战乱的年代尤其脍炙人口,写出许多有情人的心声,直到承平之世,仍有多人爱唱,特别是其乐曲部分,旋律婉转悠扬,让人喜爱不释,几乎稍懂情事的男女,都能琅琅上口;蔡琰的‘胡笳十八拍’等揉和了西域音乐,优美动听,足以名扬千古;白素雅的词曲也是当时一绝,作品和蔡琰同样收藏于“百芳楼”。
除此之外,陆羽的长子陆函和萧月真的弟弟萧玠各承家学,萧、琴之艺名传一时,加上二人为年龄相仿的至交,二十四岁时,于苏州最大、也是当时全国最大的周家园林中,合奏了一曲由陆羽填词作曲的“笑傲江湖”。万人空巷的局面,虽非绝后,却是空前的。’
以上摘录自大宋词人周邦彦所著《帝国乐章》一书。
数日后,车队抵达潼关。由魏延率领,亲自将车队迎入休息。魏延这么客气、恭敬,固然是冲着陆羽的面子,却也是由于陆萍的关系。陆萍的姊姊是陆霜。二女年幼时便丧亲无依,由陆家家主陆绩收养长大,都很聪明伶俐,手底功夫更是不凡。之前营救韩琪的行动时,陆霜随陆风行动,在潼关遇见魏延。魏延一见倾心,拚命追求;无奈陆霜人如其名,冷若冰霜。魏延不得已,于战后陆羽大婚前夕,特地跑去哀求陆羽。这倒出乎陆羽意料,像魏延这么孤傲的人,不料也和关羽相似,竟也有多情的一面。
于是陆羽找来陆霜,没有劝她,只是要她从好的一面来考虑,因为被爱总比爱人幸福。陆霜回去后,心情激动了许久。自小被陆绩收养,自然她的观念就是忠于陆家,为陆家牺牲;虽然陆绩很照顾她们这些孤儿,但是像陆羽这样,甚至会考虑到她们的幸福,着实令陆霜更加感动。在她内心深处,总觉得要为陆家作些什么,才能报答恩情。但陆羽给了她另类的思考:因为视她为陆家人,所以关心的是她的幸福,而不是她为陆家作了什么。
陆霜写信给魏延,告诉他自己是陆家人,欠陆家一份难以还清的恩情。如果他真的喜欢自己,就要考虑这一点。接着又告诉他,自己已经够孤傲了,他却比自己还严重。如果他希望和她有结果的话,就要在一些细节上有改变,也要有心理准备,能包容自己,否则他最好另找对象。
魏延收到信,心里十分高兴,立即郑重写了一封信道:为了陆霜,他一定会改变自己,让她得到幸福。又说他一生中最佩服的,在刘备和几位军师当中,就是陆羽,因为陆羽不仅有才干,而且宽容大度,才能这么包容他;他也相信陆羽一定会让自己发挥才能,为百姓谋福利;所以他也决定,无论如何都会在陆羽的指挥下效力。当然,因着他的孤傲放荡和不羁难驯,难免会惹人不悦;如果陆霜能在这一点上帮助他,他会十分感激云云。
魏延的回答让陆霜感觉很得体,于是请陆羽出面,找个理由把陆霜调到潼关,和魏延相处。魏延的改变使陆霜很满意,两人感情十分融洽。数日前,陆霜刚答应魏延的求婚;魏延很高兴,却没有忘形,仍是礼数周到的告知陆羽。此时陆萍来到,正好带来陆羽的信函,晓谕二人已告知刘备;只等刘备巡视领地回来,会请他前来主持婚礼,届时陆羽也会前来。
见到陆萍来到,陆霜自然喜不自胜;接获陆羽的信函,却也感动得眼眶红红的,没想到陆羽竟然安排得这么隆重盛大。又喜又悲的表情,让陆萍也替她高兴;陆霜却又反过来,开始担心妹妹的归处。两姊妹的互动,让人羡慕异常。
至于魏延,遇到有可献慇勤的时候,岂能不好好把握?当他一见到陆羽的‘座车’中出现的是个大美人时,倒没有口水直涎,让陆霜还算窝心;只是魏延心里不禁大叹:‘军师也真是的,连个机会都不给别人,难怪那个陈元龙会一天到晚那么的穷嚷嚷。’
车队在潼关休息了数日。同样幼年失怙的萧月真,自然明白亲情的可贵,怎么也要让陆萍姊妹多相聚。在那些日子,萧月真有空就唱那四首陆羽相赠的四首歌。唱着唱着,等她们离开后,四首歌早已轰动附近,并且很快就开始传回长安……
坐在返回长安城的座车上,甄宓一直面若寒霜,怎么也不睬陆羽,使得车内的气氛一时凝重异常,只有秦思雨不受影响,低声跟小陆函说着话安慰他。陆羽用求助的眼光望向秀儿和乔锳,她们却同时摇了摇头,表明要陆羽自己设法解决。陆羽心知这事若解决不了,等贞儿回来麻烦可大了。
无奈之下,只得低声用迹近哀求的语调对甄宓道:‘宓儿……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好吗?’
甄宓瞟了陆羽一眼,转向窗外,用略带幽怨的语气道:‘知道错了?你真的知道你那里错了?’
陆羽连忙猛点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当然啦……你看在肚里孩子的份上,就原谅我这一次……’忽然想起‘前世’记忆中,好像坏男人都是用这一招克好女人的,陆羽想试看看到底灵不灵。
甄宓却‘哼’了一声道:‘肚里的孩子?如果你真为我们着想,就不会那么作了……说吧,你打算怎么办?’
陆羽‘阿’的一声道:‘我……都把人送走了,还能打算怎么办?’
甄宓听了,却是俏脸越发沉了下来,一直盯着陆羽看,直看得他额头冒汗,口干舌噪了,才缓缓道:‘宓儿好不容易答应你,跟月真妹妹结了金兰。你对她就这么薄情!说!你怎么给宓儿一个交代?’
陆羽一愣,忽然感到一头雾水,根本弄不清楚甄宓怎么了。本来以为她是为了自己和萧月真的事吃醋,这下可好,倒变成要为这事给个交代了。
有着错置的感觉,陆羽不由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确定自己不是在作梦,又用求助的眼光瞟向秦思雨。秦思雨甜甜一笑,却没有出声,依旧故我的跟陆函说着话。倒是秀儿和锳儿饶有兴趣的看着两人,似乎想从其中学到些什么。
陆羽舔了舔舌头,低声下气的用沙哑的喉咙迸出话道:‘好宓儿,你饶了我……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交代……不如今晚为夫给你一个交代,如何?’说着露出自以为最潇洒的笑容。
看到自己的丈夫竟施出‘美男计’,秀儿和锳儿忍不住‘噗哧’一声的掩嘴笑出声来。
甄宓眼波流转,然后支颐的望向窗外,微微叹息道:‘宓儿虽然很想,但是姊妹们一定会怪我自私。为了你而跟她们过不去,宓儿自问还没有这个本事哩。好了,你到底怎么给宓儿一个清楚的交代?宓儿话先说在前头,如果不想让贞姊姊知道的话……’
陆羽心头大惊,乖乖,这还得了?那岂不翻了天?虽然贞儿不是不可能知道,但时间早晚总是有所不同。万一她回来就立刻知道了,估量自己大概只有半条命可活了。想着额头热汗直流,只差没跪下来求甄宓了。
牙关一咬,陆羽在略为颠簸摇晃的马车中撑起身来,正打算真的向甄宓下跪哀求时,忽然飘来秦思雨如天籁的翠音道:‘好宓儿,你就别再作弄夫君了。让夫君给你下跪没关系,让姊妹们怪你就不好了。你要夫君作什么,只管开口便是,夫妻一场,说什么夫君都会尽力办好的……当心那天他想起这件事来,怕到不敢上你的chuang了……’
陆羽愣了一会儿,总算明白过来,原来这是甄宓的心计,有求于己,却藉故变成要自己反过来求她,不由心中叹了口气,暗地里直骂自己真是个大傻瓜,白捏了一把冷汗;无奈的坐下来,双手一摊道:‘是阿,好宓儿,你就可怜你的笨夫君吧……你想怎地,他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甄宓俏脸一沉的‘哼’道:‘我有那么可怕吗?瞧你说的。什么笨夫君?你可是名震天下的“玉麒麟”呢,宓儿自问还不会傻到真嫁个笨夫君哩。’
陆羽赶忙打蛇随棍上的道:‘这是当然的嘛。可是我的好宓儿,夫君我再怎么有名,还不是你的“陆管事”?你交代一声,为夫立刻去办就是了。’
甄宓露出绝美的笑容,忽然靠近陆羽,慧黠的低声道:‘如果是要你每晚来陪宓儿呢……?’
陆羽一惊,还没答话,锳儿已忍不住道:‘那当然不可以!……’
此时秀儿阻止锳儿,在她耳边轻声道:‘锳儿别紧张,宓儿是闹着玩的,她只是想要知道夫君的底线而已……。’
陆羽环视四女,个个美若天仙,却想不到竟会和自己这么绻恋,打情骂俏,也忍不住心中的喜悦,双手一伸,在甄宓的轻呼声中,已把她轻松的抱在自己腿上,揽紧了在她耳边道:‘美爱妻!如果你真的想要,为夫定会全力以赴……说吧,到底要为夫为你作什么?’
听到陆羽的甜蜜回应,感受到他对自己毫不保留的QingAi,甄宓双手环着他的颈项,侧头靠在他的xiong前,满足的道:‘好夫君,巧儿也是宓儿的好姊妹哩,你看怎么样?……’
忽然觉得陆羽全身绷得僵硬,甄宓抬起头,只见陆羽脸色苍白,不由疑惑道:‘羽郎,你怎么了?’
陆羽结结巴巴的,用哀求的语气道:‘宓儿,我……我……我有你们真的已经很满足了,巧…巧…巧儿的话,你……好不好另…另外…替她找…’
话还没说完,四女都已‘噗哧’的笑了出来。
陆羽犹如丈二金刚摸不着头时,甄宓已紧紧抱住他,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他耳际道:‘好夫君哪!你想到哪儿去了?宓儿的意思,正是要你帮巧儿找个夫家啦。……不过你能这样想,宓儿真的很开心呢!’
陆羽这才恍然大悟。闻着甄宓身上熟悉的香味,不由手越揽得紧了,忍不住就寻到美人的朱唇,张口便咬……
好一会儿秦思雨的声音传来道:‘函儿别起来!还没到家哩……’原来之前秦思雨已把小陆函哄睡了。
甄宓这才喘着气推开陆羽,低声道:‘快把人家抱回去……这样坐很不舒服哩!’
陆羽连忙轻轻把甄宓抱回去,又对三女露出歉疚的神情。不过三女自顾聊着,没有太搭理他。甄宓又凑过俏脸来,轻声道:‘想好了没有?’
陆羽正想说,哪有可能马上想到,锳儿忽然道:‘我倒有个人选,你看合不合适……’说着坐到陆羽旁边,在他耳边轻声告知。
陆羽双眼一亮,呵呵笑了出来,点了点头,转头对甄宓神秘的道:‘的确合适,就包在我身上,保证夫人你一定满意。’
甄宓娇笑道:‘要不要今晚让本夫人给你奖励?’
一旁的锳儿正要说话,陆羽已抢先道:‘为夫是很想哩……不过……’说着转身一把又把锳儿抱起来,坐在自己腿上,不理锳儿的挣扎,抱紧了道:‘这是我的好锳儿出的好主意,今晚说什么为夫都要先好好奖赏她一番……’
远在凉州金城,正带着马文鸳、糜贞、张月儿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散步的马岱,只觉得背脊骨一道寒气直上,不由得停步打一阵哆嗦。
三女疑惑的望着,马岱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不知怎地,我有不祥的预感……嗯,有可能快下雨了,所以会觉得不舒服……不如我们快回去吧。’说着便往回走,去准备马车。
三女抬头,只见万里无云,连远处的高山顶上白雪恺恺,都清楚可见,哪有一点要下雨的样子?
糜贞强颜微笑道:‘兴许马将军久居此地,有着我们不知道的事……’说着却也明白说不通-因为马文鸳也同样久居西凉,怎会不晓得?
马文鸳不好意思的道:‘对不住,二哥不知发了什么失心疯……回头我请大哥好好教训他一顿,你们别放心上……’
等过了一个月,马岱和巧儿的婚事在天水举行时,甄宓等和糜贞碰了头,聊起前因后果,才知怎么回事,都笑成了一团。只是这些美女聚在一起的威力可不小,差一点就比新郎和新娘还要聚焦。
不过陆羽的打算倒落了空。本来想到巧儿的伶牙俐嘴,和倚仗甄家之势,陆羽就不寒而栗;当乔锳建议时,陆羽还很高兴,心道总算逮着机会修理马岱了。不料马岱生性大而化之,碰到巧儿真成了天生一对;常常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久而久之,连巧儿讲起自己的夫君,也都得意得很,每次写信都要甄宓记得向‘姑爷’道个谢,见着了也不再那么像根小辣椒了,让陆羽直呼不可思议呢。
为此马文鸳也对陆羽很感激,浑不知陆羽当初的用意竟是那么‘险恶’,让陆羽非常不好意思,有次略带试探的语气问起乔锳时,乔锳还瞪了他一眼道:‘什么嘛?人家跟文鸳妹妹最好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怎么可能会故意害她二哥?’还让陆羽差点没晕过去,横竖竟是自己当时误会了……只是这个误会可大了。不过陆羽心想:现在说什么都没用,最好就是瞒到底,免得成为过街老鼠-尤其是天女变成‘魔女’时,那更不是闹着玩的-不但没有一个男人会同情你,而且所有的女人都会加入战场围剿你。不要说像猫有九条命,就算是打不死的蟑螂,也会被肢解得别想能动上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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