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安子喘了一口气：“启禀太后娘娘，今天正上着早朝呢，皇上见孔御史没来，就问孔御史怎么了？群臣都不知道，皇上就派人去问。过了好大一会儿，才有人来回说孔御史被人杀死在路上。皇上当时大怒，命京兆尹彻查此事。”

　　太后忙问小安子：“凶手抓到了吗？”

　　小安子忙说：“回太后娘娘，凶手杀死了孔御史之后，自己也自尽了。”

　　太后只是沉吟不语，半晌，太后才问：“宛然，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我忙压低声音说：“依臣女看来，这件事情只怕是萧鹏飞所为，萧鹏飞怕孔御史查出他与江南稻务府官员贪墨一案有牵连，因此就派人杀死了孔御史。”太后没有说话。

　　我虽然如此说，可我明白事情远没有这样简单。萧鹏飞心思智计都高人一筹，他也知道孔御史一死，这件事情只会越闹越大，矛头就会指向他，到时反而不好收拾。再说杀了一个孔御史，也没有什么作用，皇上还会随便派个什么御史去查办此案，所以说暗杀是政治斗争中最末流的招数，萧鹏飞不会用。而且现在稻务府一案还没有什么眉目，实在逼急了，萧鹏飞大不了找几个替罪羊，没必要将事情闹大。

　　刺杀孔御史，有一个人的可能性最大，那就是惠源济。惠源济也知道，凭孔御史一个人要想拿到萧鹏飞收受贿赂的证据，那是难上加难。好不好，萧鹏飞就会丢卒保车，弄几个替罪羊出来。而孔御史一死，这件事情就不一样了，不光是皇上会主张严办此事，连朝野都会一片哗然，绝不会轻易收手。如果这样惠源济当真设了一个绝妙的连环计：先让孔御史出来揭发江南稻务府的贪墨，将矛头指向萧鹏飞，又派人刺杀了孔御史，把事情闹大，要彻底击垮萧鹏飞。那么孔御史就是一个最可怜的棋子，恐怕当时他还为得到这个差事而对惠源济感激涕零吧，因为去查办江南稻务府那些官员，那些官员为了保命，一定会多多送贿赂给孔御史。可孔御史万万也想不到，自己会落得如此下场。哎，在这朝中有些人只配做棋子，永远也做不了下棋的人。

　　不过还有一个人也有可能，那就是皇上。皇上对萧鹏飞的专权的愤恨不是一天两天了，因此皇上也有可能设计暗害萧鹏飞。皇上借着惠源济要扳倒萧鹏飞的机会，先是让孔御史查案，又派人杀死孔御史，那么这样一来，所有人都会要求皇上严办此案，那么就给皇上提供了一个铲除萧鹏飞和他党羽的机会。

　　真相看来只有天知道了，我不知道太后有没有参与到这里面来，又在这里参与了多少，因此我不敢把实话说出来。因为太后如果参与了进来，又没对我讲，那就是不希望我知道，如果我自作聪明的说出来，只会给自己带来麻烦。依现在的情形看来，柳琼羽的处境更加危险了，我要设法帮助他才是。

　　半晌，太后才说：“依哀家看来，事情绝非那样简单。”太后又吩咐小安子：“去把事情问得再详细一些。”小安子忙答应去了。

　　太后只是坐在那里沉思，我察言观色，觉得太后似乎是没参与到这件事情中。我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救柳琼羽，我也忙着替柳琼羽思量对策，因此我和太后谁都没有说话。

　　过了好大一会儿，小安子才回来。太后问：“怎么才回来？”

　　小安子忙说：“启禀太后娘娘，高总管一直在上书房忙着侍候皇上，不得脱身，刚才才得闲。奴才都问明白了，今早孔御史上早朝的时候，走到半路，就有一乘轿子横摆在路中央，把路都堵住了，而且轿子里也没有人。孔御史就命自己的轿夫把那顶轿子移开，轿夫们都去搬轿子。这时突然从旁边冲出来了一个人，一把掀开孔御史的轿帘，就捅了孔御史一刀，那人还怕孔御史不死，又捅了几刀。因为事出突然，孔御史的随从都没反应过来。等到他们反应过来想要抓那个凶手的时候，那人就反手一刀自尽了。后来孔御史的家人忙报官，又派人回府去料理这件事情，现在孔御史家里已经乱成一团。万岁爷适才下旨让工部好好办理孔御史的丧事，又拨了内帑给孔御史的妻子。”

　　太后只是仔细听着也不说话，看来刺杀孔御史这件事情是早就计划好了的，否则也不会如此周密，没有一点纰漏。

　　突然听小太监喊道：“皇上驾到。”过了一会儿，就见皇上走了进来，皇上给太后请过了安，就坐在太后身边：“母后听说了吗？孔御史给人杀死在上早朝的路上。”

　　太后点了点头：“适才听说了，只是不知道详情。”

　　皇上就把事情又重复了一遍，与小安子说的没有太大出入。皇上后来又说：“儿臣已经令京兆尹严查此事。”

　　太后笑着说：“皇上处理得很好。”

　　皇上神色似乎有些忧虑，半晌才说：“儿臣虽然也想严治萧鹏飞之罪，但萧鹏飞的党羽遍布朝野，因此儿臣只是想借江南稻务府之事翦除萧鹏飞的羽翼，让萧鹏飞收敛一些，没想到事情如今闹得这么大。”

　　我一愣，看来这件事情不是皇上做的。皇上也觉得如此做，有些操之过急。那么做这件事情的就是惠源济，惠源济是要逼皇上严办萧鹏飞，他好从中得利。事已至此，皇上不可能随便敷衍了事，只能认真追究下去。朝野恐怕都已经将矛头指向了萧鹏飞，如果萧鹏飞不受到处置的话，只怕是难以收场。而且皇上也知道如果把萧鹏飞逼急了的话，萧鹏飞绝对不会坐以待毙，因此皇上就要借助他惠源济的力量，这样一来，惠源济就把大权抓到了手里。

　　现在形势有变，我原来和柳琼羽想得都不对，惠源济要抢先下手了。只是如此一来，柳琼羽只怕处境更加危险，看来要想救柳琼羽，必须利用他们之间的矛盾，我心中已有了一条妙计。

　　过了一会儿，皇上就走了。太后似乎很疲累，躺在床上闭目养神，我就告退出来。可是我并没有回自己的房中，而是独自一人去了景仁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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