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看着星野翼与翠子相拥良久,已经将山贼彻底剿灭回来的副官不由小声提醒了一下。
“已经清理完了吗?”星野翼松开怀抱,牵起了翠子的手。脸上云淡风轻,仿佛没有什么再能够唤起他的情绪。
“一个不剩。”副官的声音有些低沉,即使他们将所有的山贼全部屠戮一空,却依旧平息不了他们的愤恨。他们记忆中的那些人已经回不来了,再也回不来了。
“这个就交给你们了。”星野翼指了指一旁大汉已经完全失去生机的尸体。直到临死大汉的脸上依旧是暴虐而扭曲的表情,他是在极度的憎恨中死去,即使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依旧没有丝毫悔改。凶厉的眼神永远定格在了那狰狞的一瞬间,仿佛要让整个世界为他陪葬,又像是对所有生者发出最恶毒的诅咒。
“是!”副官死死地盯着大汉倒在地上的身躯,眼睛里泛起了血丝,呼吸也不由粗重了起来,像是一台正在不停鼓风的破旧风箱,沉重的声响中压抑着冲天的怒气。这名大汉正是所有一切的罪魁祸首,正是他下令屠灭了原本就在生死线上苦苦挣扎的村庄,断绝了村庄最后的生机,让一张张熟悉的笑脸变成了冷冰冰的尸体!那凄惨的场景再次映在了副官的脑海之中。夕阳染红了天边,同样染红了寂静的村落,血,到处是鲜红的血,像是河海一样无尽,浸红了大地。静,死一般的静寂,整座村庄中没有一点声响,安静的只有呜咽的风声在耳侧怨诉,因为这里面早已没有一个活物。
提起手中血迹斑斑的战刀,副官喘着粗气向着大汉的身躯走去。愤怒已经遮蔽了他的双眼,引领着他一步一步走向深渊。
雪白的刀刃陡然横亘在副官的面前,光滑如镜的刀身上映着副官血红的瞳孔,醒目异常。
“已经够了。”翠子清脆的声音陡然在副官耳边响起,像是清澈的溪水流过副官正燃着熊熊怒火的心头。“不想也变成他那样就此打住。”
副官一怔,像是从梦中惊醒,他不由低下头看了看自己沾满鲜血的铠甲,先前淋漓殷红的鲜血此刻已经泛黑,烙在赤红的铠甲上显得格外醒目。自己已经尽自己所能报了仇,而现在这是要干什么啊?!
副官心中不由一凛,倘若不是翠子的提醒,或许现在自己已经做出什么自己都无法想象的事情出来了。这样自己和恶鬼又有什么区别呢?
抬起头,副官的眼中不由充满了感激,若是先前自己迈出那一步恐怕自己日后也会成为大汉那样的人,幸而他得到了翠子的及时制止。有些事一次都不能有,一旦开头,便无退路。
然而当他抬起头时星野翼与翠子早已乘着瘦马向着远处走去,只留一道朦胧的背影映在天边,愈来愈淡,逐渐消失于天际,像是谪落的仙侣重归天宇。
分割线………………
连绵的群山攒聚拥集,像是大地挤起的深深皱纹,崎岖不平,蜿蜒逶迤,又像是书法家笔下苍劲有力的铁笔银钩,险峻耐寻,巍峨磅礴。
“咔嚓”层叠枯黄的落叶承受不住重压发出最后的痛呼,粉身碎骨,化作点点碎片与尘土紧紧地融在一起。
一脚深一脚浅地踩在坑坑洼洼的山林小道上,星野翼与翠子沿着落叶遮蔽下依稀可寻的印记向着远处走去,他们这一次的旅途并没有任何的目的地,也没有任何的牵绊,只要有路就沿着走下去,只要有妖就顺手除去,随心所欲,想走就走,想停便停,跟随着自己的意愿,追随着自己的心灵。
远处,一轮红日低垂在天边,温吞吞的像是一个浑圆的水煮蛋,又像是一眼不住冒着岩浆的泉眼,喷涌而出的火焰染红了天边,将半片天空都染作了火一般的赤红。
几只归鸟呼嚎着自天边飞来,在空中留下几道模糊的剪影,高亢嘹亮的鸣叫声此起彼伏愈发清晰,像是同伴之间炫耀着今日各自的收获,又像是在向着沉寂不语的山林宣告着它们的归来。
“今天就到这里。”星野翼望了望天色,极目远视,绵延狭窄的羊肠小道在群山之间盘环萦绕,一眼望不见头,仿佛永远也走不尽,行不完。
翠子点了点头,素手轻轻一挥,像是掸去身上的浮尘一般,顿时一阵风接受到了指令一般在满是落叶的地面上殷勤地扫出了一片整洁的空地。
星野翼走到一颗大树前打量了几眼,拔出腰间的天下霸唱。一阵朦胧的银光闪烁,挺拔苍翠的树木眨眼倾塌,砌成了一堆整齐的木柴,仿佛经过精确测量过一般,每一根木柴都是同样的大小和长度,像是复制粘贴般几乎没有差异。木柴中的水分在刹那已经被炽灼的天下霸唱所蒸发,变得干燥异常,只消一粒火星便可将之彻底引燃。
两人刚刚停下脚步,不消片刻一堆篝火便燃了起来,仿佛他们早就打算好了一般。
“吡啵”干燥的柴火尽情地释放着它们压抑的热情,明亮的火焰在萧飒的秋风中熊熊燃烧,风紧上一分,火便烈上一分,像是暗暗较劲一般。
空地上,星野翼与翠子依偎在篝火旁,明亮的火舌送来淡淡的温馨。
“翠子。”星野翼突然开口打破了两人之间的静谧的温馨。
“嗯?”翠子昂起头,望着星野翼,漆黑的瞳孔中跃动着明亮的火焰。
“有一件事必须告诉你。”星野翼同样望着翠子,眼神中充满着从未有过的严肃。与翠子相处的百年的时光里他几乎都要忘了自己当初目的。翠子的性格就像是水一般,包容一切,抚慰一切,温暖心灵最柔软的地方。然而这点点滴滴的细水同样能够磨去礁石桀骜的棱角,温柔之乡,是英雄的墓葬,沉浸的那一刻,便忘却了自己握刀的理由。
爱,不是放肆的借口,不是放纵的理由。
“什么?”翠子心头一紧,自从认识星野翼以来她从未见过星野翼如此严肃的模样,下意识的,翠子想到了什么。不,一定不是的。翠子不由心里安慰自己。
“我……”星野翼话音戛然而止,温和的眼神陡然锐利,下一刻,星野翼的身影消失在了原地。杀意无限。
翠子也转过头,右手悄然按着玄琚的刀柄,星野翼消失的那一刹那她同样也发现了那正悄无声息接近他们的影子。既然星野翼已经出了手,那么她只要在这里等着星野翼回来就行了。
“被发现了?!”看着星野翼陡然消失的身形,暗中的窥探者心中一惊,没有丝毫犹豫立即展开身形爆发出气息向着远处急掠而去。直觉让他做出了最本能也是最正确的选择。先前他自认为已经藏的天衣无缝,和四周的景物完全融为一体,连气息都已经和周围的环境同步,然而当他刚刚接近十丈距离的时候竟然还是被发现了,隔着重重的这人究竟是有多强大?!
魅影闪烁,若隐若现,像是夜行的游魂,飘忽不定。
蓦地,流离的魅影停了下来,随着一阵清风凝成了一道漆黑的人影。他停下了脚步,不得不停下。
在他逃跑的那一刹那,星野翼已经预判出了他逃跑的方向,早早的等候在了他的必经之路上,看着他在密林中脱着飘忽不定的影子,像是看一个拙劣的小丑在舞台上故意地乱蹦乱跳。
星野翼挡住了他的去路,像是传说中阻隔住了现世与比良坂的巨石,不可逾越。
“半妖?”星野翼看着将自己的模样遮掩在阴影中的窥探者,窥探者的面庞并没有一个固定的样式,仿佛天边的一朵云彩,千种姿态,万般变化,拥有着无限的可能。
阴影中的人影微微一颤,猛地向着星野翼扑击而去,一截惨白的骨头自他的手臂上冒了出来,眨眼变得坚固而尖锐,笔直地向着星野翼刺去。他最厌恶的字眼再次出现在了他的耳边。
星野翼微微一侧身,惨白的骨头自他的眼前擦过。
“刷!”刀芒闪过,将骨头连着手臂一同削了下来,像是解牛的庖丁,游刃有余,超乎技而近乎道。
没有一丝鲜血溅出,也没有一丝断肢的痛苦,模糊的人影再次跃到了一旁,仿佛那被斩下的手臂不是他自己的一般。
阴影顿了一下,再次一跃而起,剩下的一只手臂化作一柄结实的重锤高高举起,仿佛要和星野翼赌上性命的战斗。然而等到阴影跃到最高点时,又是一抹影子突然从后背中钻了出来,像是冷血的蝮蛇破开母体而出。
踩着蜕下的身躯,全力一跃,朦胧的影子融在夜风中向着远处散去。
“想逃?”星野翼淡淡地看着向远处逃走的影子与夜幕融为一体。只要他还在这片天空之下,没有人能够躲开星野翼的锁定,没有人!
星野翼的身体刚刚飘离地面,还未来得及加速。“呼!”压抑的破风声从天而降,沉重的骨锤当头砸落,凭着自高处借来的力量压缩时空落到星野翼面前,这分离留下的躯体竟还保留着意识和战斗力!先前影子逃走时的一跃不仅让自己获得了更快的速度,而且赋予了身躯更强的下坠力量,以期能够阻挡星野翼片刻。
“少来碍事!”天琼出鞘,居合一斩,雪白的刀刃自下向上斩去,像是逆流而上的银色鲑鱼,冲破阻挡。
“嘣”天琼的刀刃刚刚接触到惨白的骨锤,厚重的骨锤陡然炸裂开来,像是爆竹一般瞬间化身千万碎屑,白茫茫一片,像是清晨凝聚的浓重雾霾,置身其中不辨东西,不见五指。紧接着那被当做弃子留下的分身同样爆裂了开去,化作白色骨粉,仿佛在用他的生命献祭,以无尽的尘灰将星野翼埋葬。
这白蒙蒙一片的灰屑之中夹杂着一颗细微的漆黑碎片,毫不起眼。然而黑色的碎片上漆黑的光芒愈来愈强,仿佛自冬眠中苏醒过来的毒蛇一般兴奋地化为一道流光向着星野翼的额头钻去。
迷蒙的白雾对星野翼没有丝毫影响,额头素淡的黑色细纹悄然裂开,漆黑的原衍虚瞳再度张开,将这世界的一切真真切切地展现在他的眼前。
“剥离!”漆黑的碎片刚刚飞到星野翼的眼前便被原衍虚瞳中射出的一道灰色的气流所拦截,灰色的气流瞬间消去了碎片的速度,将之紧紧笼罩,像是紧致的缰绳死死地套在了追风的烈马身上,欲要将之驯服。
“又是神格碎片吗?”看着定格在空中的黑色碎片,星野翼神色凝重。犬夜叉的剧情已经超出了他的掌握,莫名的力量像是一只无形的巨手,悄然拨动着剧情列车的方向盘,让列车向着未知的方向悄然滑去。没有人知道前面究竟是阳光灿烂的草原亦或是哀嚎凄惶的深渊。
第二更奉上~
埋头码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