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秘笈泛滥的荒谬年代。
这是一个全民修行的疯狂年代。
各种秘术魔法武技神功,经过无数辈的流传累积,再加上后人的解析、揭密,速成、宝典、大全等等修炼手札越来越多,从帝都学园图书馆、皇室豪门典藏阁,到行商走卒凡夫俗子,随处可见,人人皆有。
故此,目前大陆最火的职业,不是卖秘笈,而是做导师。
这是个幸运的时代,也是一个不幸的时代。
幸运的是,你不用跳悬崖钻山洞像市井小说主人公那般辛苦寻求上天庇佑;不幸的是,能够指点教导的专家学者多如牛毛且众说纷纭以致练着练着暴毙家中或着横尸街头实属正常。
江湖上最流行最高效的暗杀手法,就是送秘笈,送绝世秘笈。
所以,这是一个属于广大追梦者的小时代。
提到秘笈,这里就不得不补充说明下,目前的风云大陆充斥着神著无数,仅官方记载的就数以百万计,散落民间的更是浩如烟海,有字有口诀、有图有真像,本本古香古色、年代悠远。
不过练成者寡,不知是传承断代还是纯属虚构的缘故,最后练成神经错乱或是残废的倒是大有人在。
这就是帝都学园图书馆秘笈蒙尘无人问津的真正原因!
正所谓:秘笈有风险,练功须谨慎!
村子里历来都不缺少秘笈,只是鲜有人练成。
白是雪村里的一个平凡少女,但她的故事,却并不平凡。
尽管白是一个孤儿,但白是幸运的,或许是她坚定而单纯的心志使然,自幼苦心修炼,终于习成父母遗留下来的“水雾忍法”。
同时,这也造就了白的不幸。
孤儿本身,已不受同龄小伙伴们的喜欢,莫明其妙地练成绝学后,出于妒忌,村民更是对其百般厌恶,人人见之绕道避行。
在终年飘雪的大街小巷中穿梭流浪,如同行尸走肉,孤零零的白,找不到任何存在的意义。
直到那一天,遇到再不斩,伸向她的大手中,摊露着热气腾腾的玉米面馒头,茫然蹲在路边的白,终于看到了天空的明媚,尽管这一刻,雪花仍在飘,泪水,却情不自禁地涌出。
“从此以后,白,就是先生的武器,斩向前方任何一个敌人”
现在,去往前院练武场的路上,我的面前,出现了一名佩戴白色面具的汉服少年,斯斯文文地侧步站立,目光坚毅,匕首斜指,“我是不会让你过去、妨碍再不斩先生的!”
“我会把你揍飞”,气势上我也不甘落后,针锋相对地说道,“如果你继续挡着我的路”
屏气,凝神,虚步,亮势,从表面看,我完全是一副高手风范,毕竟,我的身边,并不缺少模仿的样板。
不过我自己知道,我根本不会什么绝技、大招,就连最基本最普通的入门武艺也不懂,至于所谓的“发电”奇功,纯属是异想天开的恶搞。
“哈哈,怕了吧,知道我的厉害就好”,看着面前的汉服少年咻滴一下不见踪影,我嚣张得不可一世。
常言道,莫装13,否则遭雷劈。
而我,就是十三,被雷劈过,本色出演,没走出几步,咔、咔、咔、咔……,四面八方,自空落下数块冰镜,紧密无缝,将我围于中间。
晶莹剔透,寒光闪闪,映射着月光,四周光滑的冰片绚丽缤纷,梦幻境迷,一时之间,我的相影无数,仿佛置身于天外世界。
越美的事物越危险!
镜子里,汉服少年闪现游走,行踪不定,不时有冰锥射出,且越来越多,越来越频。
你有锥,我也有。
扬起手中的雷引,锥锥相对,玩起了儿时的游戏“砸地鼠”,虽然我的眼力不错,动作也很快,但片刻之后,我发现总是这样被动防御不是办法,打算防守反击,雷引反刺镜中人影。
跑路,一直以来都是我的长项,在学园的入学考试中还曾大放异彩。
想当年,让公安望尘莫及,令警车无可奈何,我可是东北县城远近闻名的“长跑健将”。
若不是因为文化程度低(根本就没正式念过书),初试成绩第一名的我,早就被选入“马家军”当上了省田径队的陪练。
人送绰号“风一般男子”,今日,我再次化身为风。
追逐着镜中少年,手中雷引不断疾刺,一块块冰镜随之破碎,倏尔凝结如初,周而复始。
对手戴着面具,辨识不出性别与年纪,直觉上认为,应该与我相差不多。
不过,面具少年明显是个辅助型的法师选手,而我,可以算作防御型的大盾血牛,尽管攻击力也不高,但当速度上不落下风时,近身PK战的结果便不言而喻了。
最后一块冰镜消失,裂痕斑斑的鬼脸面具粉碎,露出了一张完美精致的少女面孔,口若朱丹,齿如瓠犀,芙蓉如面柳如眉,纯净如雪,白璧无瑕,不食人间半点烟火。
“你是谁?”,对美女早已免疫的我,怦然心动,脱口问道。
“白,先生的武器”,汉服少女随意将散开的秀发轻挽,风情万种。
“对不起,弄坏了你的面具,在哪买的?我赔给你”
“不用你赔,我只要你,陪我”
“好的,我很愿意,虽然我已经有雪羽了,但是我现在真的有事,改天再约你喝茶好了”
“我绝对不会让你离开,因为,我就是先生的武器”
柔和的月光下,银尘点点张扬,萤火虫漫天飞舞。在此温馨浪漫的场景中,我们的对话,却一点也不浪漫。
“水翔千杀”,白姓少女左手抓住我的胳膊,右手快速结印,双脚踏地水花四溅,冻结成无数的冰针,纷纷向我刺来,而她同时后跳避开。
“好疼,原来你不是路过的学姐,你真的是敌人”,我呲牙咧嘴,原地跳蹦。
我的防御力一流,不怕刀砍,不怕斧剁,但是针扎仍然会痛。
硬气功难挡绣花针,便是这个道理。
“灭杀水翔”,白的双手结着不同的咒印,周围空气里的水分瞬时衍变成层层冰针,聚向我为中心,同一时间,爆发攒射,梨花落雪,璀璨夺目。
以无法为有法,以无限为有限,这就是我唯一的原创招数,好久未用的乱披风锥法,“雷引影盾”
雷引乱舞,顿时在周身布成数面盾墙,密如蚕丝,风雨不透。
无招胜有招,叮叮咚咚,漫天飞舞的针千本丛簇激荡,霎那间,冰针四射,火树银花,光影交错,寂寞烟雨,像花火像蝴蝶……
“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出来看看有没有卖西瓜的小贩,啊不是不是,我马上去给你叫医生”,看见白浑身孔洞、血迹斑斑,重伤倒地,面如苍纸,嘴角滴下涎红点点,我不禁有些慌乱,语无伦次,拔腿就跑。
“啊~”,半晌过后,我发现自己仍然停留在原地迈步,两臂滑稽地摆动挥舞,像个小丑。
“我生存的意义,就是为先生而死!”,少女白从后面死死抱住我的双腿,身下一串爬行的血痕蜿蜒扭曲,“无论如何,我是不会让你过去打扰再不斩先生的”
“快放手,否则我报警了”
“那你杀了我吧,无法保护先生的我,已失去了作用”
脸上写满淡淡的哀伤,少女白,犹如风中残烛、奄奄一息,却仍在黑暗中顽强挣扎、竭力摇曳。
“你以为仅凭这点小把戏就能感动我?别做梦了”,拖扯着白勉强走了几步,我回望地面上逐渐拉长的血痕,视若无睹。
终于摆脱了拖油瓶,我飞速向着前方的练武场跑去,不忍回头,痛哭流涕,泪涌不止,“真的是好感人,呜~呜~,白,你这个讨厌的家伙,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