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裳很自觉的去以往自己休息的屋子,命人打来了一桶温水,解下衣裳泡澡。大冷的天,骑马骑出来一声的汗,浑身难受。所幸,没有惊到马,不然更糟!明明是跟阿澈去散心的,结果陪他兜了一圈,还怄了一肚子气!真扫兴!
那个冷月,哪里不好了?年轻,可爱,还肯迁就他的冷脸以对。多好的姑娘啊!云裳替冷月不值。
想到萧逸……上次看到的一定是他,她没有看错。只是他来京城,做什么?出门游玩,起码也要清明吧。不管,就算萧逸有秘密,他也不会害人。
晚膳之时,苏子寒坐在她对面,一句话也没有,默默吃饭。身边伺候的丫鬟站了四个,门外边的应门站了两个,都是低眉顺眼地木头人。要不是云裳习惯了他沉默,就这气势,就够让人吃不下的。
火速扒了几口饭,她搁下碗筷,说道:“殿下,我吃完了,你慢用。”
“着急走,有事吗?”吃饭时候,从不说话的苏子寒,抬头看着她。没有恼怒发火,也没有客套好意,就这么望着她,够叫她心虚的了。
“我回去看书啊!”云裳说的底气不足,但是说完了,气就足了。“殿下总是嫌弃我笨,我只有夜以继日的发奋了。”
看书,还真是个逃避的正当理由。
苏子寒没有夸她,也没有不屑。他放下筷子,拿起绢布,擦擦嘴角的油渍,漱了一口茶。
云裳就站在凳子边上,一直看着,等着。天知道这位爷,哪里不爽。但她就是知道,他不爽了。
他看到她在等,难得这么乖巧,也不想怎么样,就放她一马,说:“你去吧。”
“哦。”云裳转身就走。迈出门槛,才拍拍胸脯,安慰自己,天地保佑,还好有惊无险。
苏子寒站在她身后不远处:“我就那么可怕吗?”
看着云裳走远了,他才去看阮澈。
一推门,却见阿执坐在阮澈对面,眼睛湿润,应是哭过。苏子寒看向阮澈,他的阿执,从不轻易落泪。他究竟做了什么?一股无名之火,熊熊燃起。不及开口质问,阮澈先起身。
“殿下来了。”阮澈垂手,低头,没有半分对不起与怯弱。
阿执这才起身,有一丝慌乱,一丝茫然,一丝不知所措。她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紧张,胡乱地唤了一声:“爷。”就站着,不动了。
苏子寒从未见过阿执如此。他看看阮澈,再看看阿执,最后应了一声:“唔。”
他就近坐了下来,便于看到两个低着头的人的神情。敢在他的府里,背着他,做任何事情,都应该给一个解释,不是吗?他坐等他们的解释。
“苏大人,你先出去吧。”阮澈朝阿执使了个眼色,叫她出门去。
阿执看向苏子寒,她了解他的脾气。他不发话,她不敢乱走一步。
苏子寒不说同意,也不说不同意。气氛一时,尴尬起来。
阮澈不紧不慢地说道:“殿下,我不过是一个人呆久了,请苏大人过来说说话罢了。至于这么着吗?”
苏子寒依旧不言语。
阿执猜不出爷的心思,适才心忧,连他靠近的脚步声都没有听出来,以至于等他进门,她才察觉。作为管家,如此愚钝,再也不能有第二次!她噗通一声跪下:“爷,我……”要解释,却无从解释。
苏子寒看着她如此可怜的样子,却没有伸手止住她下跪的姿势。他知道她最忠心,不会背弃他的,但是到底什么事情瞒着他,他要清楚。忍着,坐着,等着。
“你起来!”阮澈绕过苏子寒,一把拉她起来。
阿执跪着不起,眼泪直涌:“王爷,你走吧。我自己跟爷说。”
“你说什么?要你说什么?都是我不好。你腿不好,我扶你起来。”阮澈着急,抱着她起来,她又跪下了。他非要她起来,她却坚持跪下。
苏子寒没有放过他说的每一个字,腿不好……阿执的腿的确不好,在他救她回来的时候,就有伤。后来她也曾受伤,却再也没有伤在腿部。所以,他们是旧识,多年的旧识。阿执一直在外,最近才回到他身边,他们什么时候有了往来?苏子寒眨眼瞬间,在看阿执,有了一分疑惑。
只是一分的疑惑,就叫阿执惶恐不安了。她连连认错,声声忏悔:“殿下,我错了!我错了!”
她喊的是殿下,不是爷。府内的,都称呼他十九爷,她这是怎么了?苏子寒看向阮澈,能把他的阿执,逼到如此地步的人,到底做了什么?
“你跟本王出来。”苏子寒冷冷地说道。
寒冬腊月,天空没有月亮。屋檐下的灯光,在西北风的吹摇下,晃晃悠悠。
苏子寒站在灯下,迎着冷风,不惧寒冷。
阮澈扶阿执坐好,拿自己袖子给她擦掉眼泪,安抚她:“不要怕。一切有我在。”这才跟了出来,顺手掩门,站在他身后。
园子里安静,苏子寒人在屋外,也听得清清楚楚。
阮澈主动说道:“她是殿下的管家,六品女官,殿下应该知道她的身世。”
“本王不知。”苏子寒是在一片死人堆里捡到阿执的,那时候的阿执,一身血污,脸色苍白,不会说话。他根本就无从问起,后来阿执一直执剑,少言寡语,有或者没有这个人,没人在意。他早就习惯了叫她阿执,赐了姓氏,至于从哪里来,有什么重要。
阿执,是府内唯一一个没有来历的人。看样子,身世,阮澈是知道了。
阮澈缓缓道来:“她是我们阮国人。小时候,她跟着父母来我府上给父王祝寿,我就觉得她特别好看。那时候,她还不叫苏执。”他想起那时候的阿执,如同诗书里描述的那般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嘴角不觉浮出一丝微笑。“不过父王希望我能去多陪陪云裳,因为云裳没有娘亲。”他刻意避开,不谈父王跟云谦其实是一直在培养他跟云裳的感情。面对冰砚,他可以开玩笑,而阿执在里面,他做不到。
苏子寒听着,阿执的过去,阿执永远不会说,也只能从阮澈这里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