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逸撒完了花种,用双手捧起一把土轻轻地覆盖上,就像照顾宝贝一样悉心照料他们。等会儿撒些水,就看几天发芽了。他很满意地笑着,裳儿喜欢花,一定很开心的。
“大哥!”云裳几乎是冲过来的,气喘吁吁的,头发都乱了。
她站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相识相知,从来没有想过,他会骗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有什么目的?他们的相遇根本就无法算计,不应该啊!
萧逸听到她那一声呼唤中的迷茫,疑惑,还有更多的是焦虑。苏子寒来了,带给她什么消息,让她如此担心……心中疑惑不解,他拍了拍手里的泥巴,起身准备在木桶里洗手。
云裳扑了上去,紧紧的抱住他,生怕眼前之人突然间变了另外一个人。他的微笑,愁苦,他的身量,体温都那么熟悉。不要变成其他人,只要继续做她的大哥哥就好。她突然很害怕,怕之前的快乐都是镜花水月,一触就碎。
“大哥,你跟我说你家里只有妹妹,是吗?”她的脑袋埋在他的心口,耳朵贴在他的胸膛,听着节律的心跳,才觉得安心一些。
萧逸不知她怎么突然问起这件事,只轻轻应了一声:“嗯。”想要伸手抚慰她的不安,双手却满是污泥,只能拿前臂搂着她的背,轻轻帮她顺一顺。
云裳紧皱双眉,明知道他撒谎,还是不忍心拆穿。如果质问他,结果会是怎样?他会回到萧国去吗?成为苏子恒的羽翼,变成苏子寒的敌人?
不!永远不要成为对立阵营的人,她不要!所以啊,不能说。只要他不说,她就不说。
“大哥,你不要骗我。”她轻声地祈求,重重的期待。
萧逸扶她站好,看着她的眼睛,似乎有很多心事:“裳儿,是不是别人跟你说了什么?嗯?告诉我,不要憋在心里难受。”
云裳摇了摇头,不能说:“我信你。”
“裳儿,乖。”他也不追问了,指了指身边的花圃,“看,差不多弄好了。等夏天蝉鸣之时,就是花开。”
云裳对着花圃苦笑,夏天,不远了。那时候,也许很多事情都明朗了。
回到疏园,苏子寒正在沏茶。他倒是悠闲,不是抚琴,就是沏茶,永远不见他着急慌乱。
“殿下。”云裳入园,唤了一声。
他不在的这段时日,桃子很勤快的将这里保持整洁,只是他一回来,这疏园,就再也不准下人踏入了。
桃子觉得委屈,几次提出要过来伺候。云裳也是无奈,她也想成全桃子,只是苏子寒说过的话,她忤逆不得。时间久了,大家也都习惯了如此。
“问清楚了?”苏子寒一抬头,怎见她忧愁更甚。难道是萧逸承认了,她失了颜面,所以才这番垂头丧气。如果,他狡辩的话,那就真的是居心不良,他一定让他无所遁形。
“没问。”云裳知道自己这样很怂。气汹汹的跑出去,却无法直面问题。明知道萧羽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苏子寒更不会随意说这种话,她还是无法去质问他。那是要成为她夫君的人,处处为她考虑的人,也许是有什么苦衷呢。她如此为自己找借口,却在面对苏子寒的时候,只能认怂。
“哦?”苏子寒也没有说什么,只轻声搭了个腔,便没有下文。
他也不知非要逼着云裳跟他大吵一架才罢休,既然她不问,那就说明她们之间,关系已经很好,可以包容出身,包容缺陷,甚至信任中的一点瑕疵。
这才是他认识的云裳,傻乎乎的,只为别人考虑,对人心险恶没有丝毫戒备的傻姑娘。那么,他还需要说什么呢?在这件事情上,他说的已经够多的了。
“如果他是萧羽的儿子,哪怕是外面女人生养的,起码有个少爷的样子。我认识他以来,从未见他身边有过仆人。在望齐山,他是一个人。在齐州书院,他也是一个人。吃穿用度,哪个方面看,都是普通的百姓。”云裳知道,这些都是可以刻意掩饰的,“我这么说,不是不相信你,殿下你也没必要拿这种事来欺骗我。”她只是想为自己找一个理由,相信萧逸的理由。
云裳在他身边站着,看着冒着热气的香茗,心里安定一些,刚才在萧逸面前,太过冲动,也许他已经察觉自己不对劲了,只是没有表露出来而已。
苏子寒什么也没说,尝了一口茶,似是等待着什么。
云裳这几日也累了,在这里站一会儿,也算是休息片刻,懒得动了。
苏子寒也不喊她入座,他知道她现在心思一定乱的很。才触动情思,就被告知对方连家世都隐瞒了,心里必定不好受。他要是知道如此,绝对不做揭露真相的人,怕是她又要记恨他一回了。
突然,一只苍鹰飞来,落在屋顶阿执的手臂上。
云裳抬眼,看着一身素白色衣裳的阿执站在屋脊上,宛若庙宇里供奉的女神像。她拿下苍鹰爪子上绑着的纸条,就甩开了臂膀,鹰击长空,划过天际。只是一瞬,阿执悄无声息地落在茶几前,将纸条双手奉给苏子寒。
“爷,府里来信。”
云裳心中一凛,她的文书都是千里马送往京城的,所以加上宫中耽搁的时辰,一来一回,最快两日。他府里用苍鹰传书,怕是一个时辰都用不到吧?难怪他可以放心的让欧阳林将军队多多益善,驻扎在靠近陈国的边界。既可以避免京城的忌惮,距离上也近一些。
苏子寒接过纸条,打开一看,便将纸条在手心里揉碎,说了句:“叫慕歌过来。”
云裳不知道他这是喊阿执去,还是喊自己去,愣了一下。阿执已经一道白影,从屋顶上飞走了。
“有急事?”她不敢问到底是什么事。
“嗯。你在这儿,别走。”苏子寒起身,去屋子里拿出紫光。
也就是进屋子那一口剑的时间,阿执带着慕歌从竹林上头,踩着竹叶过来了。
云裳不禁觉得,王府里的府卫都是瞎子,大白天的来人,都看不见么?一个个的,都死哪里去了?